谢家的厨房不算很大,但东西很少，中间靠墙是一个砌起来的炉灶，左边一个架子置放柴米油盐和碗筷,右边是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这些都是之前建房子时候剩下的木头,劈开晒干垒起来的。平时吃饭的桌子放置在墙角,厨房正中央空荡荡的。
如今开始入冬，白天虽然有点太阳,但早晚天气都挺冷，加上不缺柴火,虞婆每日过来唠嗑,曹娥就在厨房中央的空地烧了火,搬几个小板凳围着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上次谢颜摘了些油桐果子,用来做成油灯,也刚好够用。
谢颜和庄婉出了房间就看到对面的厨房亮着灯,虞婆絮絮叨叨的话语正传过来，夹杂的曹娥的声音，时不时带着两声笑。
看到门口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高挑身影,曹娥嗔她们一眼道：“再忙也得吃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给饿坏,这肚子空了，脑子里哪里能跟得上。”
“瞧,我娘多偏心，往时也没这么关心我吃没吃饭。”
“我没关心你么，我这边菜还没炒得你就捧碗过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吃不吃饭。”
谢颜笑嘻嘻地道：“娘,我这不是又饿了么，饭要是剩得多我就再吃一点。”
刚才烤火的时候锅子就不近不远地放着，饭一直温温的也不至于被烧焦，曹娥揭开盖子一看道：“你吃少点就够，我先把汤给热上。”
庄婉闻言道：“我吃得少，锦娘要是饿了就多吃点，我喝点汤就成。”
“这哪成，她晚饭吃过了，这会儿就是馋，我煮的也多，够你们两一起吃的，你奶先前拿了几个鸡蛋来，我再给你们各煎上一个鸡蛋就够了。”
一旁的谢元谷一听到鸡蛋，顿时眼睛发亮道：“娘，我也要吃煎鸡蛋。”
往时在曹家，别说吃鸡蛋，连鸡蛋壳想舔一下都难，虽然谢家如今还没养鸡，虞婆拿来好几个都还没吃，就算真想吃，到镇上去还也花不了多少钱。
曹娥如今身上也有一百多文钱，心里可踏实了。
“行，也给你煎上一个——虞婆婆要吃吗，给您煎一个吧，每个人都有。”
虞婆笑道：“老婆子晚饭吃太饱，这会儿还顶着肚子呢，给孩子们多煎几个，不够家里还有，明日小谷儿再同婆婆去拿。”
“够了够了，能吃多少，我先前跟您要的两只小母鸡如今也开始抱窝了，要不了多久也能生蛋，到时候想吃多少都成。”
曹娥一边说一边把小炒锅给架到火炉上，趁着热油手脚利索地打了两个鸡蛋。
随着滋滋的油声鸡蛋的香气也溢得满是都是，馋得小谷儿咕唧一声吞了口口水。
“看来小谷儿比你的秀才姐姐还要饿。”谢颜调戏着自家弟弟道。
谢元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道：“明明刚刚是不饿的，谁知道娘这么一炸锅，肚子就像打鼓般一直在叫。”
曹娥趁着鸡蛋在锅上煎着一边拿着小碗给庄婉舀了一碗热汤递到她手边道：“一整天写写写的，累坏了吧，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庄婉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汤碗道：“谢谢婶子，下次我自己舀就成。”
“跟婶客气什么，我们家锦儿自小就没人愿意跟她玩，如今也亏得你们祖孙两不嫌弃我们名声不好，愿意跟我们往来，你又是个读书人，我家锦儿算是高攀了。”
谢颜听母亲这么一说，跺了一脚道：“娘，您说什么呢。”
庄婉也不禁莞尔：“是呢，婶可别乱说，又不是谈亲，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就算真是谈亲说嫁，看对眼就成，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孩子真是实诚，往后谁家的后生能娶上，那是真的有福气了。”
一旁的谢元谷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插嘴道：“秀才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又有学问，那些人都配不上她。”
虞婆笑了：“那小谷儿说说你秀才姐姐应该找什么样的人家？”
谢元谷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锁住自家姐姐道：“阿姐这样的才能配得上秀才姐姐，我阿姐又能干又会赚钱，还会采药治病，又会讲很好玩的故事。”
谢颜没想到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把话题挑到自己身上，被夸赞总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她心里还怀着那些旖旎的心思，微微红着脸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庄婉抢先了一步道：“我也觉得你阿姐不错，成了亲后定是个贤妻良母。”
不过是说笑，虞婆伸手摸了摸小谷儿的脑袋道：“你阿姐要是个男丁，明日婆婆就把你秀才姐姐给送上门，连聘礼都不要了。”
这话一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谢颜趁着大伙儿笑着，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庄婉，心里悄摸摸地胡乱幻想着，耳朵边上的热意也爬上来。
庄婉喝完一碗汤，曹娥又紧接着给她舔了一碗饭，把她伺候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点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再来碗米饭添点菜，上面再盖个煎蛋，简直是美死了。
庄婉平日抄书经常也弄得很晚，虞婆搞不清楚她的时间，只能按照往时固定的时间吃饭，至于庄婉，她想啥时候吃就自己热。
可庄婉确实是不擅长家务，热个饭生个火也弄不好，有时候也懒得弄这些，扒拉着冷饭下肚能饱腹就行，如今大晚上的还能喝着热乎的汤和香喷喷的蛋，自然快活得很。
连吃相也难得地没有以往那么矜持。
谢颜如今身子也是正在发育的时候，半碗米饭混着一碗汤也吃得津津有味，见到谢元谷吃完自己的煎蛋眼巴巴的望着她，心一软又把蛋给让出去了。
曹娥见状忍不住嗔道：“方才不多说我再多煎一个，这下我都洗锅了，可就不再惯着你们了。”
谢颜笑嘻嘻地道：“明晚再多煎几个，我们三一人两个。”
庄婉看着姐弟二人谦让着，再看看自己碗里咬了一小口煎蛋，又抬眼望了望谢颜，最终还是低下头没说什么。
可这个动作却被眼尖的谢颜看到了，也注意到了庄婉碗里咬了一口的鸡蛋，心中突然跳得有些快，轻咳一声凑近她低声道：“你若是觉得不好吃就给我吃算了，可不许浪费。”
香喷喷的煎蛋怎会不好吃，此时却想给她吃。
以庄婉的为人和洁癖感，只会觉得自己吃过了不好意思再给她，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那个咬过的鸡蛋给夹到谢颜碗里。
旁边三人没注意这边，谢颜却在一瞬间心跳如擂鼓，她没好意思抬头看对方，垂着脑袋夹起庄婉吃过的蛋在她的牙印之上，又咬上了另外一小口。
舌尖扫过口中的鸡蛋，仿佛碰触到了那人在蛋肉上留下的津液，就像是扫过她的舌尖一般。
她不知道，在她低头咀嚼的时候，身边的女人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她，暗色的灯光下，谁也看不出那双眸子里藏着怎样的情绪。
吃完过后，谢颜跟母亲说了早起装订书的事情，曹娥自是一口应下，见外边黑漆漆地便邀请祖孙二人留下过夜。
“小谷儿那一屋还没人住，被褥匀过去就好，锦儿和婉儿一屋，刚刚好。”
庄婉想回去沐浴，便婉言拒绝了，见着祖孙二人举着火把远去，直到她们家里的灯光亮起，曹娥这才关上院子的门锁严实了，带着儿子进屋睡觉。
而谢颜吃饱喝足之后又躺回自己的床上，盘算着明日去镇上，看看如果庄婉写的上卷话本能卖到三两银子，那下一步话本是不是还采取卖给书院的形式。
想着各种各样的挣钱方式，思绪却飘忽着转到了今晚的那只煎蛋上，舌尖忍不住抵着下颚来回扫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还有白日里贴在后背上的一片柔软，只觉得心中一荡，第一次生出生理上的空虚感，忍不住两腿并在一处，颇有些难耐地动了动，想要得到一些安慰。
如此来回几次，脑子里胡思乱想地，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终于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颜：今晚应该把她留下来的，不然我也不用自己磨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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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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