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不是病了吗?”
徐晚秋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
“有啥事儿您就不能直接说?还非得把我骗回来。”
“我闺女现在是个大忙人,我不说病了,啥时候能把你骗回来?”
“来!尝尝爹新泡的明前新茶……”
徐远山不急不慢的。
“真服了您了,有事儿您就赶紧说吧,我婆婆身体不好,我还着急着回去。”
徐晚秋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喝了一杯茶,不愧是明前新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道鲜醇,回味甘甜厚重。
可是此刻她并没有心情品茶,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远山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闻了闻,慢慢的品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晚秋,听说孟宪伦逃去台湾啦?”
“嗯,爹你也听说了?”
“整个圣城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了!”
徐晚秋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徐远山看着女儿。
“我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说不定咱们哪天把台湾也解放了,他还能回来……”
“你怎么这么糊涂!即使有那一天,你还想一辈子顶着国民党家属的帽子不成?”
“我……”
“和他离婚!”
“什么?!爹你怎么能……我不离!我要等他回来!”
“你的前途不要了?”
“前途不重要!再说了,我婆婆身体不好,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我这个时候提出离婚,不是要她老人家的命吗?!”
“你就没有为咱这个家考虑过吗?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因为这个事情,入党申请被退回来了!”
“那不是他本身不合格吗?怎么还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徐晚秋据理力争。
“你怎么知道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徐远山脸色变得很难看。
“好了,爹!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看您身体也没啥事儿,我这就回去了。”
徐晚秋不想过多纠缠,站起身就要出门。
“你站住!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做个决断,不然以后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徐远山声色俱厉,从小听话懂事的徐晚秋竟然犟嘴,全然不把自己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这让徐远山十分不快!
“爹,您好好保重!有空我再回来看您!”
徐晚秋根本不为所动,一扭头走了。
徐远山气急败坏,把圆几上的茶壶茶碗一股脑儿扫落在地上。
回到家中,孟婉兰正在笨手笨脚的做饭,半天没把炉子点着,浓烟冒了一屋,孟婉兰被呛得直咳嗽。
徐晚秋赶紧放下东西,帮着把火点着。
“嫂子,你可回来了!娘的血压又高了,头晕躺着呢。”孟婉兰用手擦了擦汗,顿时抹了一脸灰。
徐晚秋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你!笨手笨脚的,等以后嫁了人,看你怎么办?”
孟婉兰正在洗菜,本来今天心情很好,准备给嫂子打个下手,一起做饭。
听到徐晚秋的话,孟婉兰愣了一下,脸刷的变了,她将手里正洗的菜一摔,撩起厨房的门帘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徐晚秋吓得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孟婉兰大怒发了脾气。
徐晚秋默默地在厨房里发了半天呆,心中无限烦恼,来自各方的压力无人倾诉,她捡起孟婉兰摔在地上的菜,慢慢的清洗着,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陈文景在大队里干会计已经大半年了,老队长毕景言对他非常满意。
这个年轻人,字写得好,账目也很准确严谨,平日话不多,对人却十分和气有礼貌,看来武装部长胡振江推荐的人还真是靠谱。
陈文景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负嫂子对他的成全。
所以每次发了工资,除了大部分交给娘,他都要给玉慧买衣服和玩具,惹得喜子提了好几次意见。
“每次都给玉慧买衣服,我没意见,毕竟你的工作是嫂子让给你的,可是你也不能落下咱家的学文啊!这可是你亲生儿子!”
“一个黑小子有什么可打扮的!玉慧是姑娘,当然就不一样了,再说了,我哥不在了,我这个当叔的理应对她好点儿。”
几句话噎得喜子没办法,只好背地的去江氏那里告状。
自打那日去春妮家里,孟婉莹想把工作让给文景的事给胡振江说了,春妮和振江都曾经劝说过她,还是多为自己考虑。
孟婉莹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以及文景擅长做会计的事,统统都说了一遍,胡振江看她固执己见,长叹一声,“大嫂你真是太善良了!”
当即答应,自己可以推荐文景,前提是他真的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事实证明,文景还是很争气的,工作干得好,老队长连连夸赞,全家脸上都有光。
所以,江氏有一句没一句的提起喜子有意见的事情,孟婉莹只是笑笑,回头便劝说文景以后不必给玉慧花钱,多关心一下学文。
文景向来听嫂子的话,除了依旧疼爱玉慧,对学文也慢慢上心起来,喜子那边好歹安静了很多。
到了十月,正式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是全中国人民举国欢腾的日子。
大家走上街头,手举红旗,载歌载舞,比过年还要热闹。
圣城中学和圣城小学,还有师范学院的老师和学生,纷纷走上街头庆祝游行,孟婉兰带领自己班里的学生,也在其中。
正在大家纷纷庆祝建国的时候,没想到有特务搞破坏,在人群中准备点燃炸弹。
所幸炸弹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混乱。
孟婉兰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被人群挤倒,眼看着就要被踩伤,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拉起来,拽到安全的地方。
孟婉兰扶了扶被摔坏的眼镜,透过支离破碎的镜片,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微笑的看着她。
“多谢您,请问您贵姓?”
惊魂未定的孟婉兰赶紧道谢。
“不用客气,我是制药厂的工程师,你没事吧?”
确定孟婉兰没什么事,那人便匆匆的离开了。
孟婉兰赶紧集合学生,带队回到学校,清点人数后发现,有一个学生不见了。
孟婉兰急坏了,安顿好班里的学生赶紧返回街头寻找。
街上全是公安局的同志,孟婉兰把失踪学生的情况和他们讲了,刑侦大队张队长赶紧派了两名公安,协助孟婉兰寻找失踪的学生。
穿过大街小巷,孟婉兰急切的呼喊,在信义街背后的小巷里,终于发现了失踪的学生,原来是那个新转学来的韦春林。
然而,韦春林由于惊慌失措,从小巷的石阶上滚下,摔伤了脚踝。
孟婉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将韦春林一把背起,向医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