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碰到容蓟,是耶律桓怎么都想不到的,他盯着容蓟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探头朝他身后望去。
容蓟一把将他扯回来:“别看了,你家少爷没跟来。”
耶律桓拍拍心口,“那就好。”随即脸色又是一变:“您……您怎么知道……”
“没有朕不知道的。”他探头朝巷子外看了眼,发现没人注意这里,便继续道:“你的事情,朕可都听说了。”
耶律桓装傻:“您听说什么了?”
显然,他虽然经常跟在苏墨钰身边,但论起装傻的本事,也就只学了个皮毛:“朕不介意把你交到你家少爷的手上。”
“别别别。”耶律桓连忙讨饶:“您就饶了我吧,要是被少爷抓住,我就惨了。”他搓搓手:“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来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容蓟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给我找个藏身之所,能久住的那种。”
“这个……”
“竹青,竹青你在哪?”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容蓟皱了皱眉,原本想躲起来,最终却站着没动。
“你这小子,怎么藏到这里……”一道婀娜纤细的身影走了过来,看到站在耶律桓身边的容蓟时,蓦地怔住。
“皇、皇上。”
她正要下跪,被容蓟抬手阻止:“这次朕是微服私访,你就当不认识朕。”
孙澜行礼的动作顿住,耶律桓上前扶起她:“姐姐,他说要找个藏身之处,你帮个忙呗?”为了避免被交出去,耶律桓积极替容蓟张罗起来。
“这……”孙澜有些犹豫,容蓟毕竟上是一国之君,在这里遇见他就已经很不正常了,更别说什么藏身之处。
“不行么?”容蓟转身:“那便算了。”
“如果皇上不介意,就以孙府下人的身份,先在这里住下。”孙澜在他身后道。
“这样也好。”说着,毫不客气地在耶律桓身上一拍:“还不带路?”
耶律桓一直都很怵容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容蓟刚一命令,他就老老实实走在前面带路了。
虽然他是以下人的身份暂住,但谁也不敢真的把他当下人,挑了间宽敞整洁的房间,耶律桓道:“您先住这里吧,太好的房子,会让人怀疑的。”
容蓟走进屋子,瞧了一圈,还算满意,“你过来。”
“谁?”耶律桓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容蓟在桌子边坐下,指指对面,“你。”
装傻也没用,耶律桓只好走过去,“您又想让我做什么?”
容蓟看着他,当年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和中原人不太一样,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契丹的王子。
“你在躲什么?”
耶律桓没有回答,却反问一句:“您又在躲什么?”
容蓟笑了一下,认真回了他的疑问:“朕在躲一个人。”
“躲谁?”
“苏墨钰。”
“少爷?”耶律桓惊讶的张大嘴巴。
“你呢?为什么也要躲着她?”
“我……”耶律桓低下头,别扭道:“我不是躲她,是躲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耶律桓在心底腹诽了一句,您也太八卦了,不过还是回道,“我在逃婚。”
容蓟挑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逃婚?你们契丹也有逃婚一说?”
“怎么没有?我就是个先例。”
“为什么要逃婚?你们不是可以用比武来决定吗?”
耶律桓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也是要看场合的,再说,比武定亲的事情,只有女子可以。”
“怎么,你要娶的姑娘,不是你喜欢的?”
“是啊!”耶律桓一拍桌子,终于找到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了:“您想想,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和她朝夕相处生活一辈子,这是多么可怕,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容蓟点点头,表示赞同,“说的没错,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的确很痛苦。但你不是王子吗?你可以拒绝。”
耶律桓哀怨地瞥他一眼,怯怯道:“您是皇帝,不也照样身不由己?”
这话又戳到了容蓟的痛处,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但也如只是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朕是朕,你是你,至少朕不会因为不想娶不爱的姑娘,就擅自逃婚,这是懦夫的行为!”
耶律桓也没反驳:“是,懦夫就懦夫吧,总比痛苦一辈子强,我才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不得不说,现在的耶律桓,还真有几分当初苏墨钰的风采,看来是深得她的真传,再过几年,怕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容蓟的眼神忽而有些飘忽,耶律桓刚才那番话,猛地触动了他心里的一根弦。
懦夫就懦夫,总比痛苦一辈子强。
果然,有时候,做人就该简单点,一根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想得太多太复杂,反而会让自己陷入纠结无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