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道:“是一个随行的杂役。”
她眼中翻涌着阴鸷的戾气:“找到那个杂役。”
“是。”
干将正欲退下,她忽而转过身来,“干将,我要对付苏庆生的事情,你会告诉我父亲吗?”
干将果断道:“不会。”
“为什么?毕竟他也曾做过你的主子。”
“属下只认夜狐令,不认人。”
她弯唇一笑:“哦?这么说,如果我丢失了这枚夜狐令,你将不会再听命于我,甚至会对我兵刃相见。”
还是没有一丝犹豫:“是,少主若丢失夜狐令,那您就不再是属下的主人,不是主人,自然可杀。”
“很,很好。”她将夜狐令揣起:“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少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她轻叹一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临近寒冬,即便东郡地处温热一带,到了晚间也难免凉气袭人,“我若对苏庆生下杀手,你会怎样看待?”
“只要是对少主产生威胁的,自该一律除去。”似乎不管问什么,干将都能很快给予回答。
“即便他是我的亲兄弟?”
“是。”
“我很怀疑,你们这些做杀手的,还有没有心。”
“做杀手最忌讳的,就是七情六欲,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必须斩七情断六欲。”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迷惘,也没有半点悲伤,坚定毅然,不可动摇。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干将似乎怔了一下,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立刻给予回答:“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
“我不是问你现在,而是问以前。”
“以前……也没有。”
不知怎么就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决定要杀人,而且还是与自己这具身体,有着切实血缘关系的人。
虽没有彷徨与心软,但灵魂深处仍是觉得惆怅。
加上容蓟近来的反常,更是令她心烦意乱。
没有人可以纾解,只能跟没有心的杀手诉说。
想想,还有点可笑呢。
“虽然我不认为,爱情是人生当中必不可少的经历,但若穷尽一生,都没有爱过什么人,没有付出一次真切的感情,总觉得,有些遗憾。”青春是需要挥洒的,感情也是需要付出的,再愚蠢再无聊,该有的还是要有,这样人生才能完整。
但怕就怕,明明向往着一切,却是心如止水,灵魂中的那份热烈与憧憬,最终只能化为一抹遗憾,如鲜活的花瓣一点点凋零,直至心如死灰。
今天说的似乎有些多了,杀手就是杀手,她与夜狐中的每个人,都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除此之外,不该有其他牵扯。
“行了,你走吧,记住找到那个杂役。还有,去把其他人也给我叫来,这一次,苏庆生的命,我是要定了。”
伴随着轻微的衣袂破空声,干将再一次无声无息消失在原地。
房间恢复之前的静谧,她抬手,抚上额头。
温凉柔软的感觉似乎还未褪去,男子削薄唇瓣停留在肌肤上的触感,始终都是那么真实鲜活。
挫败一叹,她整个人仰靠在窗户前。
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人,真是令人无力招架呢。
长此以往下去,真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可要彻底斩断与他的关系,又似乎不忍心。
好烦啊,比海难比瘟疫还要麻烦的,是容蓟那颗不着调的心。
他是来真的吗?
真的爱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开玩笑,容蓟怎么会爱上自己,明明前段时间还那样嫌弃她,憎恶她。该不会,这家伙是故意整自己的吧?
凌乱啊,总觉得现在认识的这个容蓟,和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根本不是同一个。
她这是遇到了假太子吧!
……
苏亲生正在做着美梦。
梦中,他终于打垮了苏墨钰,成为苏家的顶梁柱,父亲对他另眼相看,就连苏庆和,都对他露出崇拜的神情。
正享受着胜利带来的欢乐时,突然被人从梦中惊醒。
“你、你们什么人?”来人不由分说,拖着他就朝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