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泽看到她的脸，果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顾晚柠心想这男人哪里这么神通广大，自己都伪装成这样了，看个背影都能被认出来？
楚兰泽点了点头，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为何要和楚凌一块儿胡闹？”
顾晚柠想着上次的事情，语气并不好，“我做事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不觉得是胡闹。”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凌，见股晚柠竟然敢和自己王叔这样说话，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就差在脸上写着“佩服”两个字了。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道理。”楚兰泽神色不变，只是语调更沉了。
“我和王爷不熟，我有我的秘密，王爷也有王爷的秘密，难道王爷会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我？”顾晚柠挑衅地看着他。
楚兰泽一时间没吭声，楚凌站在一旁，害怕殃及池鱼还往旁边退了两步，但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却越加明亮。
楚兰泽没有回答顾晚柠的话，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楚凌，“去那边。”
这种好戏，楚凌根本不想错过，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故意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这里挺好的，那你就站在这里，不过你想好了，昨日你说的那件事……”
楚兰泽才开了个头，楚凌忙“嘿嘿”一笑，“王叔，你说得对，这里好晒，我还是去那边吧，你们慢慢聊，不急……”
说完，特别乖巧地朝旁边走去。
红珠和红玉见状抬头，发现楚兰泽也盯着她们，楚兰泽的目光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两人立马就转开了目光，看向顾晚柠，“夫人……”
顾晚柠正好也想和楚兰泽说说那日的事情，就点头道：“你们也去那边吧。”
红珠和红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面前站着一个楚兰泽，仿佛只要他们两个不走，他就会让人将他们丢过去一样，于是慢慢挪着脚步，还是挪到了旁边。
两人刚走到楚凌身边，楚凌就撩了撩自己脸颊边的头发，笑着道：“你们担心什么？我王叔就是对所有人凶，也不会对顾姐姐凶的。”
红玉不解地问：“为什么？”
楚凌故作高深，“至于为什么，你们就不用知道了。”
楚凌也没想到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的王叔竟然也有偷藏女子画像的一日。
前几日他从封地过来，去王叔府上拜见，但王叔有事不在，他仗着从小王叔对他宽厚，悄悄地进了他的房间。
本来也就是想看看这个经常被父亲挂在嘴边的王叔有些什么喜好，有没有像自己几位大哥一样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结果，没有找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却发现了一张女子的画像。
当时他觉得十分稀奇，甚至觉得万年老铁树开了花，立即就偷偷将画像拿出去找人描摹了一份。
将画像偷偷放回去之后，他就出门打听到了顾晚柠的身份，甚至将她很多事情都打听了一遍。
天知道他在春香楼看到顾晚柠的时候，心里那又惊又喜，好奇又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他还真是憋坏了。
于是他津津有味地着不远的地方，他那万年老铁树开花的王叔正面对着心仪的姑娘。
“去春香楼做什么？”楚兰泽走进了两步，盯着她问道。
“我刚刚已经回答过王爷了。”
“你想知道什么？”楚兰泽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顾晚柠狐疑，“你说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你刚刚不是说我的秘密不会告诉你吗？那你问问看，看我会不会告诉你。”楚兰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分笑。
顾晚柠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时候倒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了。
“我去春香楼的事情，和王爷没有多大关系，倒是王爷做了一些事情，我们还得好好说说。”
这话说完，她没有注意到楚兰泽眼底那一丝笑逐渐散去。
“那件事不是本王授意的，但本王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成了拳头，这是他唯一一件算漏的事情，杀了乾一，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心口的感受。
就像此刻，楚兰泽的脸色没有多大变化，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抱歉有用的话，要官差做什么？”
幸好这件事没有对她造成实时性的伤害，擎苍来得及时，只是让她幻想中美好的第一次并没有在自己的预期中完成，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而且，如果司擎苍没出现，事情出现了什么变故，她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虽说不至于寻死觅活，但她觉得会对擎苍和延之造成伤害。
这种伤害不是表露在外的，而是他们内心深处，一定会有一道伤痕。
他们永远不会表露出来，因为他们知道那样自己会难受，所以他们会埋在心中，成为他们心里永远的痛。
“那你想要如何？”楚兰泽费了很大的劲儿说出这番话。
这件事的确是他管教不严，他早就应该对她有所表示，但他却无法面对，所以迟迟没有去找她解释这件事。
“我说什么，你都能答应？”
她说完，本以为楚兰泽会犹豫，但没想到楚兰泽根本没有迟疑，直接点头，“嗯，你说。”
顾晚柠嘴角弯了弯，“念在这件事对我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只要你将乾一交给我，这件事我就不和你清算了。”
她知道乾一是楚兰泽身边最重要的暗卫，楚兰泽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但楚兰泽依旧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可以，你要他做什么？”
顾晚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意外，“你真答应了？”
“嗯，你要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保护我的安全。”
楚兰泽有些意外，“保护你的安全，你不怕他再做什么？”
“上次是我没防备，如果他再敢对我做什么，我把他杀了，王爷不会见怪吧？”
楚兰泽“嗯”了一声。
听了他的回答，顾晚柠笑了笑，“王爷为了这笔买卖，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你说什么？”楚兰泽眯了眯眼，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以为本王是为了和你做买卖。”
顾晚柠见他生气，也没有多害怕，笑了笑，“不然呢？”
楚兰泽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顾晚柠却渐渐觉得有些支撑不住，终于先一步转开了视线，“王爷，你要的东西过几日我会交给你，那乾一我就带走了。”
楚兰泽听完，笑出了声，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至少顾晚柠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他笑什么。
“好，人你带走，我要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这‘买卖’就算成了。”
顾晚柠总觉得他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也没时间慢慢琢磨，她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又听到一道声音响起，“王爷？”
顺着这道声音，顾晚柠转头看过去，看到了容颜倾城的永乐公主。
楚兰泽微微颔首，顾晚柠也点点头，算是招呼，但心里却在嘀咕，这都是什么事儿？
出来逛个街，不止撞见了楚兰泽的侄儿，还撞见了楚兰泽，现在又来一个永乐公主。
这是要凑齐一桌打麻将吗？
永乐公主缓步走过来，目光在顾晚柠身上扫过，脸颊上挂着微笑，显得十分温柔有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楚兰泽，“真是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爷，不知道永乐可荣幸，请王爷给永乐介绍介绍南朝的京都？”
楚兰泽并不想，但对方毕竟是齐国公主，而且当众这样说出来。
他迟疑片刻，扭头看向顾晚柠。
顾晚柠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她以为楚兰泽是嫌弃她在这里碍眼了，于是只能收敛了自己八卦的心思，正色道：“在下还……”
她刚说了三个字，楚兰泽就打断了她，“公主远来是客，不过本王的朋友也在这里，公主不介意多一人同游吧？”
永乐笑了，目光扫过顾晚柠，笑得一脸温柔，“不介意，永乐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她介意啊……
顾晚柠强笑了一下，然后开口，“王爷，刚想起还有一件事。”
“有什么事改日再说，现在陪公主要紧，还是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楚兰泽哼笑了一声。
顾晚柠一噎，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个男人，堂堂南朝的王爷，竟然会这么无耻，威胁她。
永乐不想她为难，就笑着道：“若是公子有要事在身，永乐也不好勉强。”
顾晚柠连忙点头，觉得这位公主还真是善解人意，人美心善……
但是旁边那道声音再次阴魂不散地响起，“不用管他，他没事，走吧。”
说完，楚兰泽就率先转身走了，永乐冲顾晚柠笑了笑，做出邀请，“公子既无要事，那就劳烦陪同永乐游一游这南朝盛京了。”
顾晚柠忍住心底冒出的怒火，勉强冲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