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凡扬起玉指,轻点鼠标,一封邮件便同时发送至本市三家杂志社。
秦岚宇已经不再接受她有关邢天航的桃色新闻,但有什么关系呢?喜欢发这些八卦消息的杂志数不胜数,老百姓津津乐道,自然有人高价向她收购。
郁小凡不在乎钱,但她很迷恋身上揣着录音笔或者摄像头,大摇大摆地过去将邢天航和林轻语痛骂一顿,就能赚钱的方式。
其中有家杂志社很有洞察力,已经雇了写手打算以她和邢天航的故事为原型,写一则网文,名字就叫《爱上你我的错》,她欣然同意。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编辑吗?我是郁小凡,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那个写手的东西我看了,文字太过优美,对手戏的部分不够激烈。我觉得你们把男主刻画得过于温柔,要揭露他的虚伪!他的渣!知道么?”
放下电话,郁小凡理了理思路。
林轻语毫无背景,并不能令读者的视线停留太久。她需要一个更有话题性的对象。
何况,虽然邢天航是因为林轻语才甩了自己,但她也不过是个酱油,最终的邢太太是——柏凌。
没错,柏凌。
南阳高法院院长,越江大桥案事故调查负责人的女儿!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柏靳文为什么会刚刚将郁丰的前任总裁送进监狱,立刻又着手将现任总裁迎进家门?
这中间是巧合?是预谋?还是其实有着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郁小凡越想越兴奋,简直克制不住打算着手写故事大纲,发给那个编辑,让他找写手润色。
在她打开文档,刚敲了第一个字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那是柏靳文,南阳之王。
没有人敢跟他过不去,就像爸爸铺天盖地造了那么多房子,但柏靳文只要造一所监狱,就足以把他关进去。
民不与官斗,权利永远凌驾于财富之上。
郁小凡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就算构思好了故事,恐怕也没有杂志社敢发。而过几天,等邢天航与柏凌婚事一办,他成了堂堂柏家的女婿,那自己就再也撼动不了他。
一声令下,就会查封网上所有相关内容。到时候,恐怕连邢天航三个字都会成为敏感词要严格过滤吧。
但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她烦闷地关上电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满脑子都是报复的疯狂念头。
去告诉柏凌邢天航的病情吗?
对,去跟柏家说邢天航前几个月曾和小流氓打架,切除了半个脾脏,现在身体很差。
做父母的都一样,妈妈那时候会因为这个阻挠我们的婚事,现在柏凌父母知道了,一定也会取消婚礼!那他们这个婚就结不成了!
但倘若柏家已经知道呢?万一柏家不嫌弃他呢?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样去了,我得在手里再准备几张牌。邢天航还有什么弱点呢?
同父亲关系不和算不算呢?如果柏靳文是想借邢天航的家世,强强联姻的话,那这一条就很够分量了。
其实邢天航第二次住院的时候,妈妈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一直旁敲侧击打算退婚,爸爸虽然没有像妈妈那样明着表露,但对邢天航父亲不闻不问的态度也一直很有意见。
父亲是冲着邢何也大使的身份去的,邢天航与父亲关系不和为他减了许多分,那么这个道理换在柏靳文身上应该也是一样。
“小凡,睡了吗?”齐凤在外头敲门,打断了郁小凡的汹涌疯狂的思路。
“啊,没,进来吧。”郁小凡赶紧坐到床上,拿起一本杂志装样子。
齐凤进来,端了杯热牛奶,“小凡,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妈,我睡不着。”郁小凡接过牛奶,乖乖喝了。
齐凤看了眼女儿枕边的杂志,排版混乱,印刷粗糙。封面上不知哪里找来张邢天航同郁小凡的合影,精度很低,脸部轮廓是重影。
齐凤轻轻叹息一声,“这种杂志就别看了。小凡,别和那种乌糟糟的人搞在一起,辱没了自己身份。”
郁小凡沉默了一阵,放下牛奶,冷笑说:“妈妈觉得我是什么身份?郁丰前任总裁的女儿?还是郁丰现任总裁的前女友?”
“小凡啊……”
“妈妈,我不甘心。”郁小凡突然扑进母亲怀里,泪水扑簌扑簌就掉了下来,“我不甘心我们家就这么完了!爸爸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十年的日子怎么熬过去?
郁丰是他的心血,可现在全叫邢天航抢走了!妈,怪我不好,是我瞎了眼睛喜欢他,引狼入室了!”
“小凡,别哭,别哭。”
齐凤劝着女儿,可自己却也哭起来,哽咽说:“这怎么能怪你呢?听妈妈说,不要恨天航了。他没错,是妈妈不好,当初嫌弃他,现在遭了报应,反让我们郁家一落千丈!”
她毕竟是母亲,伤心了一会儿,便克制住情绪,收起眼泪说:“真的,妈妈今天是特意想叫你不要去恨天航。你误会他了。接手郁丰,是你爸爸同他的交易,令他在爸爸服刑的时候,代为管理,他本人并不得一分股权,只是代为经理,同时拓展海外投资。”
“真的么?他没有抢走郁丰?”郁小凡不敢相信,“这么说,郁丰仍旧在爸爸手上?”
“是的,郁丰已经召开董事会,但没有任何股权方面的变更,你说说关心,怎么反而连这都不晓得?对了,你爸爸与他还签署过协议,保证他只是管理,并不得半点好处。”
“可是他为何答应呢?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要背着骂名?”郁小凡想不明白。
齐凤不语,半晌说道:“那是你爸爸与他说好的,我也不清楚。也许天航看在我教导他多年的份上,不想我们郁家沦落得过于凄惨吧。”
齐凤并没有告诉女儿那个残忍的真相,邢天航忍辱负重接受这个条款,只是为了想与她分手。
她最近承受得已经够多了,那些屈辱和磨难比从出生到现在加起来的都要多得多,她根本受不了。
她不停地向八卦小报提供照片,满脑子去想那些恶劣的不堪入目的故事,正说明她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只是她太骄傲,骄傲到受了伤也不肯低头,依旧要趾高气昂地走着,让别人以为她只是发飙!是狂怒!
而不是凄惨哀伤。
“跟妈妈离开南阳吧,去国外散散心,等这里的事情平息一下再回来。”齐凤突然提议。
“离开?去哪里?”郁小凡茫然说道。
“妈妈有个朋友在渥城,她说我们可以去她那里暂时小住。”
“渥城?是天航安排的吗?他是不是嫌我在南阳碍他新婚了!”郁小凡身上的刺又立刻竖起来,扎得人生疼。
“不是不是,这傻孩子,就还不许妈妈在国外有个朋友了?”
郁小凡这才噗嗤一笑,“跟姓邢的没关系我才去!”
齐凤也是一笑,心中却想:天航是对的,果然小凡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