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祖, 你给我站住。”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花园里乱窜, 后面一大群人追着他, 也不能说都是人, 还有两只老虎掺和到了一起, 几人几虎就追着前面的小身影在花园里东奔西窜。
宝珠一心想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现在被一群人拦着,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压下火气,挤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对着张着小手拦在她面前的小外甥柔声说到。
“修杰,你给姑姑让一让,姑姑只是跟念祖讲道理, 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宝珠想着自己现在的这副表情, 哄个小孩总是没问题的吧,看她那嗓音轻柔的, 一点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宝珠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像个狼外婆似得看着面前的小外甥。
傅修杰是个聪明的孩子, 一点都没有被姑姑的表象欺骗, 以往姑姑都是喊四叔全哥儿的, 现在连全名都喊上了,那就说明姑姑已经十分生气。为了小叔叔的屁股着想, 傅修杰咬咬牙,上前挡着宝珠, 不肯放行。
全哥儿看小侄子修杰替自己拦住了姐姐, 在假山那伸出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捂着嘴偷笑。看的宝珠火气更大了。
“修杰,难不成你也想像小叔叔一样惹姑姑生气吗,什么时候起,你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宝珠俏脸一板,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还真能唬唬人。
傅修杰就被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宝珠就从他身边蹿了过去,施展轻功,三两下的功夫就把那个妄图再次逃窜的弟弟给逮了回来。
“把东西拿出来。”宝珠朝全哥儿伸出手,对他做了一个乖乖上交的暗示。
“三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全哥儿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小眼珠乌溜溜地直转悠,就是不敢直视宝珠的眼神。
“嗯。”宝珠的眼睛眯起来,看着全哥儿的眼神带着一丝威胁,既然对方打算抗拒从严,她也就只能来硬的了。
“好啦,给你给你。”
全哥儿低垂着头,像是一个被斗败的小公鸡一样,焉哒哒的将手上的帕子递给宝珠。
“不就是一块帕子吗,我就是看上面绣着两只小老虎,以为是给饭团的,想给饭团做成兜布罢了。”全哥儿嘟着嘴,不满地嚷道。
“嗷呜呜——”饭团也不甘寂寞,上来凑了一脚,看着宝珠手上那一块湖绿色的帕子,想了想这帕子系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觉得十分不错。
这个颜色很衬虎的毛色,全哥儿做的没错。
“老虎,你说这是老虎。”
宝珠没有搭理那个审美异常的蠢虎,语气轻柔,看着全哥儿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她辛辛苦苦绣了半个月的鸳鸯,到了弟弟的嘴里居然变成了两只蠢虎,宝珠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家弟弟的鉴别能力。
全哥儿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感觉自己要是回答错误,自己姐姐都能把自己大卸八块了,小脑筋飞快转动。
圆圆的脑袋,肥嘟嘟的身子,除了少了四个爪子和一条尾巴,哪里不像饭团和麻团了,除了麻团和饭团,全大庆还有什么东西肥成这样?
麻团是个孕妇,现在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老虎的生产周期是100天左右,现在肚子已经很大,沉甸甸地垂下来。
麻团怀孕变胖那也能理解,毕竟肚子里还有几个小虎崽要吃饭,可是饭团也跟着凑热闹,整个虎肥了一圈,肚子上的毛发都快拖到地上了。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球在滚来滚去,一点都没有虎的威严。
不过,冬天到了,动物都要养膘,饭团这样也算正常,宝珠就没让厨房扣减它的饭量,打算等冬天一过去,就逼饭团减肥,老大不小了,她怕儿子染上三高。
饭团现在还不知道它娘心里在想着这些惨无虎道的事,两只爪子不安分地在宝珠手上勾搭着,想把自己看中意的帕子勾过来,给自己垫窝。
作为一只放荡不羁爱色彩的老虎,它的窝里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被它哄骗过来的布匹,宝珠不少亮晶晶的珠花也被它偷去了窝里,也不知道这虎是什么审美,好好的虎窝硬是搞错了非主流灾难现场。
宝珠帮它清理了一次,见到饭团这个毛病丝毫没有改好的迹象后就懒得搭理它了,横竖晚上跟它钻一窝的是麻团,人家媳妇都不介意,她这个做婆婆的也就不在自找麻烦了。
“珠珠——”
下了早朝的霍衍回房没找到几个人的身影,就在丫鬟的指引下来了花园,看到正在对峙中的姐弟两。
“姐夫。”全哥儿一看到霍衍出现,仿佛找到了救星,冲霍衍跑过去,扒着他的腿不肯放。
这一声姐夫喊得霍衍通身舒畅,面上神色未改,试探地朝宝珠问道:“这是怎么了。”
宝珠气呼呼地拿出自己手上已经有些皱了的帕子,递给霍衍,表情有些羞答答的。
绣鸳鸯什么的,简直太让人害羞了。
霍衍接过帕子,看着上面两个肥嘟嘟的生物,心里头有些失望,只能干巴巴的夸了一句:“这是饭团和麻团吧,绣的还挺可爱的。”
珠珠都多少年没碰针线了,这一次动手居然又是为那两头蠢虎,霍衍忍不住有些小哀怨。
“对吧,姐夫你也觉得这是饭团他们俩,姐姐非说不是。”全哥儿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底气,挺着小胸脯说到。
难道不是?霍衍看了看宝珠铁青的脸色,直觉有些不好。
“一个两个都什么眼神,气死我了。”
宝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审美绝望了,老虎是这样,两个大活人也是这样,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绣技有问题的。
想当初她刚学绣花的时候,哥哥和爹爹哪个不争着求她绣的荷包,没错,她的技术高超的很,有问题的就是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宝珠被气走了,霍衍拿着那个帕子左看右看,又瞅了眼蹲在地上团成球装乖巧的饭团,怎么看都一模一样。脑中忽然一晃而过宝珠刚刚害羞的模样,拿起那块帕子细细观察。
难道是像他想的那样?
霍衍看着上面绣着的怎么都联想不到一块去的图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帕子往自己怀里一塞。捂着不断跳动的胸口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心头。
“姐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耐不住性子的全哥儿扒着霍衍的衣摆问道。
霍衍嘴角勾起,看着身旁这个惹自家娘子不开心的臭小子,露出恶魔一般的微笑。
“大字写了吗,经书背了吗,今天下朝岳父说了,过几天就来检查你的进度,要是不满意,家法伺候。”
全哥儿一听他爹要过来,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拉着一旁的小外甥,转身就朝书房跑去,想在傅传嗣来之前多写点东西,做出一副用功学习的假象,企图蒙混过去。
“呵呵呵”
寂静无人的花园,只剩下霍衍和懒得走动的两头虎。
饭团抬头看了一眼莫名发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舔了舔一旁麻团的肚子,咧着虎嘴,一脸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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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边城传来八百里加急件,说是莽族异动,五大部落的兵力合并,开始朝边城移动,恐怕是要向大庆开战啊。”
锦乾宫宫殿内,左右丞相,六大尚书,待在京城,还未回边城复职的傅光宗,还有此次进京准备迎娶四公主的楼枭,全都面色凝重,传阅着前方传来的信件。
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是傅光宗,毕竟边城是卢家军镇守之地,卢缨的叔伯兄弟基本都在边城,一旦开战,卢家的损失最为惨重。
“莽族狼子野心,恐怕早有不轨,只是莽族部落势力分散,这次怎么聚到了一起,还都以姬林部落为尊,难道,其他部落就感谢为姬林戈勒做嫁衣?”
傅传嗣看着眼前信件上的消息,皱着眉,一脸不解。
谁也没发现,杨定低垂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莽族大军二十万,我军在边城驻守了多少兵力?”正德帝脸色微颓,一手撑着额头,向一旁的兵部尚书询问道。
“我军原先在边城驻有二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五万是卢家军,十万是曾经的傅家军,在傅老将军逝世后,傅家军被陛下拆分整合为护国军,分成四份,分别驻守在大庆四个关塞要地。现在,边城就剩下十五万卢家军和两万护国军。莽族身性骁勇善战,有精通骑射,我军驻守边城的十七万大军恐怕不是莽族的对手。”
兵部尚书一边小心观察着正德帝的脸色,一边忐忑地说到。
正德帝闻言,眉头一皱,莽族一动手,难保其他小国不趁机蠢蠢欲动,驻扎在其他三个方位的兵力绝对不能乱动。
京城有三万兵力驻守,可这是维护京都安全的最后屏障,是正德帝的心腹嫡支,轻易也不会将其调离,这么一来,也就只有镇西军了。
正德帝的眼神从楼枭身上划过 。
楼枭自然不会错过正德帝那探究的神情,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微臣愿携三万镇西军前往边城,驱除莽族。”
楼枭的配合,正德帝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谁人不知镇西小将军麾下那三万精兵以一当十,他只要再从各地调遣一些兵力过去,挡下莽族二十万大军,不在话下。
镇西军驻守黔西已久,几乎是黔西的土皇帝,隐隐有不听帝昭之势,黔西民风彪悍,土地贫瘠,多出山匪土莽,一旦黔西发生什么动乱,对大庆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楼家军镇守黔西已久,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奈何得了黔西的暴民。正德帝之所以会答应陆贵妃的请求,将霍令仪许配给楼家,未尝没有安抚楼家的意思。
“臣有一请求,望陛下恩准。”
正德帝笑声一顿,眼神有些危险,这楼枭难不成还想威胁他?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爱卿有何请求。”
楼枭似是没有察觉正德帝的不满,沉声说道:“微臣恳请陛下大皇子亲自监军,已保粮草确实运行。”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