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怀英会意的举起酒盏,两人碰了碰杯,饮尽杯中酒。
抛开四皇子这个话题,说起其他。
不知不觉,便说到了各自的儿女。
这位大人将阮少卿好一番夸赞,令阮怀英不由微微一笑。
绕了半天圈子,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这里。
他趁势道:“他可没有你夸得这般出众,除了学问尚可,为官之道他还差得远了!毕竟自小在京中,一直在祖辈的庇护下,根本没有机会历练,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让他外派出京。”
对面不由得露出惊愕之色。
说起来,阮少卿如今在户部官居五品,看似不高。
但他为人端方,口碑极好。
户部那边也是打算重用他的。
这个时候外派,岂不是失了大好机会吗?
“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他这一出京,少说也要三年,等他再回来,还不知是何情形!”
尤其,陛下一直病着,这三年之后谁知道会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阮怀英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我始终认为,未经磨练的雏鹰是飞不高的,他继续留在京中,或许过上几年,能够出人头地,但更可能的,却是将雄心壮志都消磨在这官场上,与其那样,我倒宁可他从头开始。”
闻言,这位大人不禁大为感慨,“话虽如此,但能有如此魄力,除了阮大人你也没有别人了。少卿他也赞同你的安排?”
“自然,他亦知自身尚有许多不足,只有离开京城这个安适之地,去到外面,才知道天高海阔,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对面叹息着举杯,“为这话,当浮一大白!”
道理人人都明白,可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官场上,浮躁的,急功近利的彼彼皆是,反而是踏实做事的,难得一见。
阮家父子身处侯门,却从未以此自傲,反而时时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叹服了。
阮怀英将阮少卿会外放的口风透出去,便满意的“收阵”,回府。
官场上没有秘密,想来用不了多少时候,阮少卿将外放,以及外放的缘故,是他想好好为朝廷做一番事,同时提升自身的消息便会传出去。
如此一来,他再离开,便不会叫人觉得突然。
回到府中,得知阮少卿也在,阮怀英很快将人唤进了书房。
看着站在下首恭敬而礼的长子,他缓缓道:“今日,我已经面见过陛下,亲自请罪,陛下宽宥,并未多加责怪,这件事,在陛下那里就算是了了,日后再有人翻出来,也不是大事。另外,你外派的事,陛下也已经允了,你准备准备,年后便会收到调令。”
请罪,请的自然是教子无方的罪。
他将儿子教的没有防备之心,轻易便上了旁人的套。
便是那陷害之人有错,但能够被轻易算计的,又岂能无错?
闻言,阮少卿紧绷的双肩顿时微微垮下,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他一直悬心此事,几乎夜不能寐。
他想要立刻辞官,可是父亲却道,就算他辞官,日后此事被人捅出来,他也少不得要背一个“畏罪”的污名!
而且,他真的愿意辞官吗?
父亲这样问他时,阮少卿险些撑不住。
他当然不愿!
可,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么!
放松下来,眼睛险些掉落,阮少卿不想辞官,更不想被罢官,可比这些都更加不想的,是被以“狎妓”的恶名罢官,那才是真正叫人无地自容!
如今父亲亲自出面,使得他不但得了陛下的原谅,甚至还能被外派……
这已经是他不敢去想的,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