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燮太过坦然,倒叫阮楹不自在了。
她微垂下眼睑,将面前的茶盏拿在手里,举到唇边慢慢呷起来。
半晌,等到耳根的热度慢慢平息下来,她才抬头看向他,“殿下应是很忙的,实在不必如此……”
不值当的。
她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他。
他帮她的已经太多太多,多到令她惶恐不安。
难道只有嫁给他一途吗?
可是想到成亲……她就不自觉的会忆起上辈子的事,那当真是叫人仿佛如坠冰窖般颤栗。
这样的她,要如何成为他的夫人?
不可能的!
宋文燮不着痕迹的轻蹙眉心,“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好似说不通啊,阮楹直想抚额,“殿下,话不是这样说,你这般,让我觉得无以为报……”
宋文燮沉默了片刻,突然挑起唇角,微微一笑,“想报答我啊,也好办,不如同我说说,你同宋枥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为何结冤,又为何到了如今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
阮楹猛的抬头,“您曾经答应过我,不会主动问起。”
宋文燮一滞,转而又轻叹道:“我这重诺的英名算是毁在你这里了,可是有何法子,你同宋枥之间的事,叫我极为在意。我也想过,我既应了你不问,便不该再多言,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在意。难道说,你们二人之间曾经有情?”
因爱生恨,反目成仇?
看起来的确是像。
但他却怎么也查不到,他们二人何时有这生出私情的机会。
阮楹在猝不及防间被他问道此事,神色间难免泄露一二,她也知道宋文燮极为锐敏,有些心思很难瞒过他,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不禁生出想要坦诚一切的冲动。
可是不过片刻,这冲动就消散了。
这种古怪的事,她说了,他便会信吗?
若是他无法相信,多半会以为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只怕他会以为她是疯了!
退一步,他若信了她的话。
前世,自己那种种的行事,何其愚蠢!
叫她如何将一切全都坦承在他的面前?
思来想去,阮楹也无法开口,可面前就是宋文燮灼灼的眸光,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若是她到了现在还执意隐瞒所有,只怕宋文燮反而会更多猜疑,
阮楹沉默良久,徐徐道:“殿下还记得那回我落水,宋枥也跟着落下去一事么?”
“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那一回,宋枥就提剑要杀她,为了冲进她的卧房,还杀了两个下人!
事后,宋枥说他是魇着了。
众人思来想去,都不明所以,最后只得承认这个说法应是真的。
阮楹却道:“那次落水昏迷后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嫁给了宋枥,以为他是良人,便求了父亲,倾尽全力去帮他助他登基,可等到他真做了皇上,却伙同阮娴一起捏造罪名,要将阮家斩除殆尽,我愤怒之下,便拉着他同归于尽了!”
“我以为那是个梦,可是醒来后宋枥却提剑要杀我,还有,当时他自称为朕!”
宋文燮面色微变,“他真的如此自称?”
阮楹点点头,“当时在场的不止我一人,阮夫人,还有一众下人应是都听到的,不过此事诡异的紧,事后府中便下了封口令,绝不许外传,事情这才掩盖下了。”
她到底还是说出了一部分真相,用做梦的借口说出来,似乎并没那么艰难,阮楹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