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肖修乐上班之前,仔仔细细翻找了自己的挎包,确定里面没有多余的信封。
他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可是这一整天,他随时都把挎包放在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连上厕所都背着一起去,离开办公室也没忘记锁上门,一直到下午放学时间,他都没有再看到那封情书。
直到星期五晚上,肖修乐因为懒得出门在家里泡泡面,他在泡面碗上盖了一本书防止盖子翘起来,之后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肖修乐走到书桌前面坐下,突然发现他压在泡面碗上的那本书有点闭合不平整,就像是书页中间夹了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肖修乐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缓缓将那本书翻开,果然看到里面又夹了一个白色信封。这一次与上两次都不同,他去卫生间之前都还很确认这本书里什么都没有夹,这封信不是有人塞给他的,而是凭空出现的,除非家里面除了他还有别的人。
肖修乐下意识朝着背后看了一眼,房间就那么大,除了他并没有别人。他站起来把衣柜和床下检查了一遍,也如同意料之中,并没有任何收获。
他坐回书桌前面,把信封拆开,里面仍然是一封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书,上一次他特意注意了空行的规律,这回发现都是完全一样的。
肖修乐用叉子搅了搅泡好的方便面,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干脆拿着信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他穿过走廊,走到对面陆嘉华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他心里有些忐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无条件信任陆嘉华他们,有时候他甚至会有一种相比起来颜峻更可靠的错觉。
陆嘉华的房里并没有人回应敲门声。
肖修乐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人声,估计陆嘉华也并不在,于是拿着信又回去了自己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看那封信,越看越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诡异,有冲动要再一次把它给撕掉时,却又下意识停了下来。
再一次撕掉的结果也不过是出现一封新的信在他附近吧?
肖修乐把信放回书桌上,烦恼地敲了一下头,把泡面碗拉过来,用叉子开始吃已经泡软了的泡面,吃了一半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相比起颜峻这个半吊子妖怪,也许找那个人会更加靠谱。
他连忙把嘴里的面吞下去,也来不及吃剩下的,掏出手机来找到了一个加了之后从来就没联系过的微信号。
虽然从来没联系,但是肖修乐很仔细地给他备注了名字:侯宇信——神棍。
肖修乐哒哒哒打字发了条消息过去:“大师,你好,我遇到了一些解释不通的问题,想要请教你,方便见一面吗?”
侯宇信那边迟迟没有回复他。
肖修乐于是继续吃他吃了一半的方便面。
这一次一直等到他把整碗面吃完,汤也喝干净了,手机才响起微信提示音,侯宇信回答他说:“我生病了,在镇医院住院。”
肖修乐盯着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明天来探望你?”
这回又等了很久,侯宇信回答他说:“行。”之后又发给他了自己的病房号,两个人便结束了对话。
肖修乐去扔了空的泡面碗,回来看到躺在书桌上的信,总觉得带着点阴森森的毛骨悚然,他有冲动把那封信扔到外面去,可一想到整个走廊都变得阴森森的同样很可怕,最后干脆还是把信放在抽屉里面,看不见就当作不存在。
第二天刚好周六,肖修乐一早就把信塞进自己的挎包里,背着包出门去了。
这是个天气不错的周末,气温不算太高,但是一大早就阳光明媚,小镇的居民们都早早起床,开店的开店,买菜的买菜。
肖修乐到医院时时间还挺早,他在附近吃了顿早饭,又去一家小超市里买了牛奶和水果,前往医院探望侯宇信。
到达病房的时候,肖修乐发现医生刚刚结束查房,侯宇信躺在病床上面,整个人憔悴而虚弱,他的病床旁边坐了一个皮肤雪白的中年妇人,看起来比他还要像外国人。
侯宇信看到肖修乐进来,抬起手来和他打招呼,“进来坐。”
那名妇人也站了起来,对肖修乐点点头,“你是小信的朋友吗?专门来探望他的?”
肖修乐连忙说道:“是。”
侯宇信对那妇人说道:“妈,你去帮我买两瓶水吧,我有几句话想和我朋友说。”
妇人不太高兴地瞪他一眼,却还是说道:“我去外面买点东西,你们聊吧,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侯宇信说:“再带个蛋糕吧。”
他妈妈点了点头,冲肖修乐微笑一下,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了病房。
侯宇信住的是双人病房,不过现在病房里另外一张床是空的,似乎没有安排病人,肖修乐走到床边坐下来,问道:“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生病了?”
侯宇信靠床坐着,说:“没什么,输了几天液,已经快好了。”
肖修乐点一下头,好奇问道:“你妈妈是外国人?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啊。”
侯宇信摇摇头,“她是新疆人。你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他并不想和肖修乐聊别的事情,只专心于肖修乐遇到的奇怪事情。
肖修乐把挎包从腰侧拉到面前,拉开拉链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侯宇信。
侯宇信接到手里,同样是下意识地将信封凑到鼻端闻了闻。
肖修乐有些诧异,问道:“你也是犬科动物?”
“什么?”侯宇信没明白他的意思。
肖修乐摇头,“没什么,你觉得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侯宇信神情疑惑,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问道:“我可以看内容吗?”
肖修乐说:“可以。”
侯宇信于是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看,看到最后一行时,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眉头紧紧皱起,抬起头来问道:“真的?”
肖修乐沉声说道:“我第一次收到这封信是星期四晚上,我撕掉了。结果当天晚上它又出现在我的挎包里,我直接用火烧掉。昨晚它是第三次出现,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所以直接联系了你。”
“一个月……”侯宇信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写给你的吗?”
肖修乐摇头。
侯宇信说:“这看起来很想是那种学生之间流传的校园诅咒啊。”
肖修乐说道:“午夜凶铃。”
侯宇信“嗯”一声,“差不多吧。”
肖修乐凑近他问道:“有鬼吗?”
侯宇信这回沉默了很久,有点尴尬又有点为难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肖修乐坐直了身体,“你不是大师吗?你跟我说你是七什么阁弟子,我一直相信你很厉害的啊!”
侯宇信即便憔悴苍白,还是微微有点脸红,“我不是七星阁弟子,只不过算命时打他们招牌而已,我从头到尾都是自学的捉妖捉鬼,画符也是跟着古籍上的辟邪符画法自己学的。”
肖修乐抬手捂住额头,“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不过随即想起一件事情,“可是你的辟邪符好像很管用。”
“管用吗?”侯宇信连忙挺直了后背,睁大眼睛看向肖修乐。
肖修乐向他讲了自己那一晚在体育器材室遇到的问题,侯宇信静静听完,说:“这么看来,学校里是真的有鬼了,说不定这封情书就和那个鬼魂有关。”
第24章
“你说学校里面闹鬼?”肖修乐问侯宇信。
侯宇信点点头, 那封信仍然被他捏在手里, “我也只是猜测,结合你的遭遇, 我们可以先做这样一个假设。”
肖修乐问他:“那我该怎么办?”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可能白问了, 因为侯宇信根本就是个半吊子神棍, 也许根本没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果然侯宇信想了想说道:“一个月时间还早,你等我出院了回去翻一翻书, 也许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肖修乐沉沉叹一口气。
侯宇信说道:“不如这样吧, 你去买点符纸和朱砂来,我再帮你画一点辟邪符备用。”
“有用吗?”肖修乐不禁问道。
侯宇信愣了愣, 说:“不是你说的有用吗?”
肖修乐一时无语。
侯宇信摸到枕头下面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随后又对肖修乐说道:“这样吧, 你买齐了东西下午再来,下午我输完液了把我妈支开,不然她看到了会打死我的。”
肖修乐有点理解侯宇信他妈妈想要打死他的心情,点头说道:“我下午过来。”
到下午, 肖修乐去寿材店里买了符纸和朱砂还有细毛笔过来找侯宇信, 侯宇信支开了他妈妈, 和肖修乐两个人在病房里面画符。
侯宇信画了两三张之后,就满头大汗喘个不停。
肖修乐有点担心地看他:“你行不行啊?”
侯宇信抬起手胡乱擦擦汗,“我最近生病,阳气不足,难免损耗较大。”
“画个符而已,也损耗很大?”肖修乐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侯宇信仰面躺倒在病床上, 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说道:“你以为画符就是直接用笔画个图案上去吗?符咒里面封印的是咒语,需要灵力损耗的,并不是任何人拿着笔画个同样的图案就叫做符咒。”
他这么说着,躺了一会儿还是继续爬起来为肖修乐画符,最后总共画了七八张的样子。
肖修乐把这些符纸卷一卷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侯宇信说:“也不知道有多少能够奏效。”
肖修乐拍拍他肩膀,“你好好休息,我等你出院了来帮我捉鬼。”
侯宇信神情坚定地点点头,“等我。”
星期一早上去学校上班,肖修乐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崔怀。
崔怀整个人脸色都是阴沉着的,他与肖修乐在办公室碰面,话也不说便直接出去了。
早自习时肖修乐拿着书先去五班转了一圈,再回到七班,他把书夹在胳膊下面,绕着教室缓缓转一圈,走到后面颜峻的座位附近,看颜峻偷偷跟他勾了勾手指。
肖修乐稍微犹豫,走到颜峻书桌面前,微微弯下腰。
颜峻又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有话和他说。
肖修乐表现得不太高兴,却还是低下头,耳朵凑近了颜峻嘴边。
颜峻低声问他:“你又收到那封信了吗?”
肖修乐并没有立即回答,可他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让颜峻一眼就看了出来,于是说道:“收到了?”
肖修乐没忘记自己一个老师的本分,他站直身体,说:“下课再说吧,好好上自习。”
结果肖修乐刚刚走出教室准备去五班的时候,颜峻就从教室里面追了出来,他轻声喊道:“肖老师。”
肖修乐瞪他:“说了叫你好好上自习!”
颜峻一手搂过他的腰将他往办公室方向带,“来,给我看看你的信。”
肖修乐被他半推半抱地带进了办公室里,说道:“你不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好好好,”颜峻松开了手,“先把你的信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