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句话,彻底勾起了徐雪凝心底的怒火,棕色波浪长发掩映下,脸色气得通红。
她走上前来,站在离我很近的位置,五厘米左右的身高差让我觉察到有一种压迫感在逼近。
“夏沐,别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可以永远霸占他的心,你们才认识半年而已,对于我和他二十多年的相处来说,只是短短一瞬,你或许是他暂时的兴趣,但不可能成为他最后的归宿。”
为了让视线放平,我悄悄后退了半步,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颈间的丝巾,微笑着看了徐雪凝几秒钟,“雪凝姐的逻辑是时间为王,那既然如此,怎么到现在,你还只是他的表姐呢?
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修成正果,完全可以说明你不是他想要的人,如今他已经娶了我,我们夫妻恩爱,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呢?
如果你就此放手,从前的恩怨我也可以不再提起,你还是瑾年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我会从心里尊重你。
别忘了,你只是他的姐姐,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偏执,连一直不知情的瑾年也对你避如蛇蝎,彼此尴尬的情形吧?”
徐雪凝的脸被我说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显然也没有料到我如此成竹,我的话也如刀子一样直接刺伤了她的自尊。
她目光中的愤怒在一点一点积攒上来,声音被压低,但却极尽隐忍,“如果十年前,我再多努力一点,现在也不会轮到你这个没轻没重的丫头片子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十年前?她又提到了十年前,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徐楚轩说的那档子事。
我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镇定自若地说:“雪凝姐,那么久远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我们应该面对当下和未来,不是吗?”
徐雪凝刷地将放置在桌面上一块头纱甩了出去,头纱轻飘飘软绵绵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不优雅,可见其此刻内心的狂躁不安。
“夏沐,你听着,我爱他!无论过去,当下,还是未来,都不可能改变。”徐雪凝终于怒吼出来。
这是她压抑了太久的秘密,在我面前始终不敢承认却又忍不住流露的心事。
以后她再也不必辛苦地扮演姐姐的角色,还是做情敌来得直接爽快。
我挺了挺脊背,沉着脸说道:“你对瑾年藏着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不早说呢?免得我还苦口婆心地劝辰希哥哥与你赴约,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徐雪凝转身坐在接待区淡紫色的沙发上,唇角泛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来,“他又不是小孩子,要不是和我一样也藏了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思,我们怎么会一拍即合?”
我立在窗边,面向一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静静地说道:“辰希哥哥一向坦荡,看来你们真的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果我事先知道会是这样,也绝对不会让他趟这趟浑水,免得乱了他的清雅。”
“哈哈哈哈……”徐雪凝不由得一阵狂笑,好像我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夏沐,你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自欺欺人?江辰希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蓦地回头,目光专注在徐雪凝的脸上,参不透她话里的意思,但又好像感觉到了一些暗示。
“我从小就喊他辰希哥哥,他和我的亲哥哥没什么两样,他不会害我,你挑拨不了我们的关系。”半晌,我说。
徐雪凝似笑非笑地看看我,那眼神像是发现了一个怪物,“夏沐,我真想不通,你这么迟钝的一个人,怎么就入了瑾年的眼?江辰希看上去也成熟深沉,有型有款,可偏偏就……唉!你一口一个辰希哥哥,他听了不知心里会有多痒呢,只是他太怯懦,痒也要忍着,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说起来,我和他都是同一种人,心里有了一个人,便再也没有别人的位置,我为了裴瑾年可以忍气吞声、不择手段,他江辰希也不示弱,所以我们的目标高度契合,也算是合作愉快。
两周前,我以为我成功了,还兴致勃勃地跑到医院去通知他,毕竟对他来说,这也同样是一个好消息。可没想到他这么矜持,不,应该说是又蠢又笨,瑾年才刚刚从纽约回来,你们就冰释前嫌了,说实话我对他好失望。”
是的,那天在桃林里,辰希哥哥的确说过,画展那天徐雪凝在现场,只是她一直躲在暗处,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当她看到裴瑾年甩下我,愤然离去后,心里自然是一阵狂喜,直接去了医院把这个胜利的喜讯告知了江辰希。
从她的角度解释,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江辰希趁机行动,在我情绪极度失落时,乘虚而入。而她当晚尾随裴瑾年去了锐丰大厦,寻求与之独自的机会。
然而,她这个双管齐下的计划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裴瑾年那晚和她到底怎样我不清楚,但至少江辰希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直到我听了徐楚轩的话之后,去问他时,他才对我道出事情的原委。
徐雪凝的长篇大论,我没怎么听清,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有关江辰希的一切。
怎奈,有关我和他的回忆简直太多太多,宛如一册厚厚的长卷,慢慢翻开时,所有的点滴还都清新如早晨的露珠。
良久,我收了收思绪,把这个沉甸甸的事实暂且放好,毕竟我们谈话的另有重点。
我转向徐雪凝,尽量镇静地说道:“无论怎样,江辰希永远是我的哥哥,而且现在我和瑾年已经结婚,再说太多只会更加难堪,何不潇洒地转身,去寻找自己的海阔天空呢?”
徐雪凝寸步不让,笑道:“转身的为什么只能是别人,却不能是你呢?”
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因为,我-们-相-爱!”
徐雪凝站起身来,眼神如刀,“是么?那就看谁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