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锐丰大厦,我按下了电梯的二十五层。
真的不是我故意矫情,而是裴瑾年并没有告诉我他今天来公司的目的。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我不方便在场也说不定,所以还是先回避为好。
没有办法,现在我们之间已经不如从前,生疏的很,所以必须要自觉一点才行。
裴瑾年也没问我的意见,直接将我的楼层键消掉。
那么他今天来公司要做的事情,是和我有关了。
来到了总裁办公室,桂元将很厚的一摞文件放在桌上,然后默默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裴瑾年走过去,坐在了办公椅上。
那一直是他的位置,可是我却觉得特别陌生。
好久没有看见他坐在这里了,原来他坐在那里的样子那么令人怀念。
“过来。”他抬头看着我,语气里有温柔,也有无奈。
我心里抗拒着,不想配合,可是他目光里的期待又让我不忍心一口回绝。
我觉得自己简直太没有原则了,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无法抗拒,哪怕是他正在离开我。
或许,在他面前,我早已失去了自我。
我慢慢地挪移过去,没有看桌面上的资料,只是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现在和未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离婚也是,你单方面的决定并不能代表我的想法,不然就法院见吧,财产的事你也不必太操心,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裴瑾年眸光微敛,似乎是想从我的脸上移开目光,又没有做到,干脆就那么凝望着我,不甘中又带着欣喜。
良久,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感,漂亮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水迹在漫开,“沐沐,有你这句话,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不会感到孤单。”
感到孤单的应该是我,你有徐雪凝陪伴,怎么会孤单呢?
我冷冷的笑着,把视线移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他的眸色随即黯然,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说了句无比伤情的话。
“你不会永远一个人的,其实江辰希挺适合你。”
这话着实让我感到意外,自从他认识江辰希的一天开始,两个人就像冤家一样,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动过多少次手。
我和江辰希说一句话,发条微信,甚至叫他一声哥哥,裴瑾年都吃醋吃得不得了,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姐姐徐雪凝介绍给他,企图用这个办法再牵制住他,让他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想法。
可是今天,他却主动说,江辰希适合我。
呵呵,果然,爱和不爱就是不同。
爱着时,恨不得我和全世界断绝来往,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爱时,就这么快将我推给别人,生怕我赖在他身边不走。
“我的事就不麻烦您操心了。”我转过身去,扬起下巴,看着天花板,尽量让眼泪不流出来。
“我们谈工作上的事吧。”他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原本以为,他会让我签署什么离婚协议书之类的文件,没想到的是,他对我说的全部是锐丰集团的大事。
说白了,就是他把自己脑子里的蓝图全部复制给我。
所有重要的事,重要的决策,重大事件的应对措施,他全部都整理出来,一项一项说给我听。
整理这些也需要不少时间,原来这段时间他还没来公司,其实也没闲着。
这就是一版活生生的总裁教科书,是在任何课堂上都学不到的。
他尽可能的多交代给我一些,看起来就像他不再回来,恨不得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给我。
“瑾年,我再说一遍,我并没有答应你继续在锐丰上班,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我将文件推到一边,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却破天荒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依然微凉,甚至有些微微潮湿,“沐沐,我知道,以我对你的伤害,又提这样的要求,不只是过分,而且很无耻。
但是我没有办法,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就算我最后求你一次,帮我这个忙,好吗?”
“不好!”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站在他的面前,“裴瑾年,你在羞辱我!不要我了,嫌我不好,又可怜我,施舍我一份工作,这样算什么?是为了让你的良心不再逃避谴责吗?
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不必有任何内疚,婚姻的事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强迫谁,既然我们缘分已尽,我同意离婚。
关于财产分割,你也不必绞尽脑汁,简单得很,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只要我的人离开就好了。”
“沐沐!”他扣住我的手,“你听我说,这是两回事,我请你管理锐丰,真的不是可怜你,我是诚心诚意地请你做这件事情。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考察你,你做的很好,这个位置你完全可以胜任,各个分公司总经理和总部高层都会极力辅助你,只有把锐丰交给你,我才放心。”
“裴瑾年!你这是在上演倪氏托孤吗?我告诉你,我不是赵云,也不可能为了你的锐丰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情。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妻子,还要赖在这里继续工作,别人又会怎样议论我?就算我眼瞎耳聋,不去听那些闲话,可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有你的影子,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泪水再一次奔流,抑制不住。
裴瑾年默默的拿起纸巾,为我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将纸巾递在我手上,自己转身站到窗前,面向窗外,留给我一个颀长萧瑟的背影。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张婧在外面,别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除了桂元。
看来他是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打扰我们的。
“什么事?”裴瑾年问。
桂元看了我一眼,从我们两个人的神情里,也猜个大概。
他迟疑着向前走了几步,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桌面上。
“总裁,卡地亚珠宝送来的,您和少夫人在巴黎定制的戒指。”
如果他不说,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春节期间,这是我和裴瑾年一起去巴黎,在香舍丽榭大街卡地亚珠宝店定制的戒指,准备在举行婚礼仪式时为对方戴在手指上。
裴瑾年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对光芒璀璨的钻戒,美的让人炫目。
可是,如今它们的存在却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决定离婚的那一天到,大概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从表情上看,裴瑾年的心里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他猛的关上盒子,将其推回到桂元的面前,残忍的说道,“扔了吧。”
4000多万的定制戒指,说扔就扔,可见他与我分手的决心有多大。
“这……”桂元为难的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一把将盒子拿在手中,“扔了多可惜,不如我帮你把它送给徐雪凝,顺便我再当面请教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把你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等裴瑾年回答,我拿着首饰盒跑出了总裁办公室,向着医院的方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