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知初和许梅的对话,一旁的厉景深默默挑起了眉,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
搬家肯定是要搬家的,不然没法好好生活。
但他是真的有点没想到,许梅还能待周楚楚视若己出,要把她一块儿带走,还对沈知初说会好好对她,为她考虑。
他还以为,许梅会因为周以明的事牵扯到周楚楚。
不怪他会这么想,他经历的一切,也是环境人为给他带来了巨大影响,让他习惯的以恶去揣测他人。
就好比那句常说的话,物以聚类,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周以明不是个好人,那许梅又能好到哪去?
这次,现实就狠狠打了她一脸让他认清现实,这两句话不是放在谁身上都可以的,污泥里能盛开洁白的花,是非黑白不是这么简单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这么看来,这对周楚楚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成功的改变了周楚楚的结局,让她没有走向杀人那条道路。
如果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当一个旁观者安静看着。
那周楚楚的结局肯定会和上辈子那样,走向一条末路,连和她交好的朋友也会受到伤害。
他不仅是改变了周楚楚的命运,连锁反应下,也改变了其他受害者的命运。
沈知初挂完电话,正准备和厉景深说内容。
厉景深:“我已经全部听完了。”
“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处理徐阿姨离婚的事。”
“可以,但你前提下应该和沈爷爷说一声,他现在生气的就是你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让他觉得你不在意他没把他放在心上。”
沈知初趴在桌子上:“我这不也是怕他担心多想吗?那我给爷爷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爷爷应该会同意的。”
沈知初给沈老爷子打电话,这电话通的快结束的也快,沈老爷子对于沈知初做好事这一块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答应的很干脆,还另外给沈知初安排了法务律师。
这件事自然是能结束就尽快结束,这到了一半了,不如全部做干净。
这件事后,也让沈老爷子重新审视了沈知初的能力,她比他想象的要勇敢,虽然比不上同龄的厉景深,但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现在有厉景深做标杆,教她各种东西,相信沈知初以后会很快就接手沈氏的。
这下,他是真的放心了。
沈知初放下手机:“爷爷同意了,说交给他安排人,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得到准确消息,许阿姨离完婚,楚楚就会被带走了,我在班上好不容易有个朋友。”
看着沈知初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你以后会交到更多朋友的。”
“对了,还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厉景深想到了什么。
沈知初:“什么事?”
“关于周楚楚父母死的事......”
话说到一半,沈知初已经脑补出了各种不好:“难道说楚楚父母的死跟周以明有关?”
“没有。”厉景深摇头,一开始他也以为周楚楚父母的死和周楚楚有关,于是安排人去调查。
“虽然无关,但其中也有被隐瞒的事,周楚楚父母死时有两笔赔偿金总共有三十万,周以明动了手脚,只拿出了十万,另外二十万被他藏起来了,连许梅都不知道。”
这种事犯法,周以明这个人很贪,不仅贪自己哥哥嫂子的死亡赔偿金,还贪他的侄女。
他做事很小心,这件事被他隐藏的很好,包括侵犯小孩这件事,他也是做的很隐蔽,可能是每回都能成功得手,这一得手就是五年,让他越发肆无忌惮逐渐变得自负起来。
“他花了没有?”
“花是肯定花了,不过他因为卖照片视频,也赚了不少,现在他账上应该有三十万左右,加上他们自己家里存的,有四五十万,如果要卖房子,我可以叫人去买,到时候可以给高一点价钱,怎么说也有八十万。”
八十万,这对沈家来说不多,但对沈知初来说,她还没接触过这么多的钱,哪怕生在这样豪门世家,爷爷教育她的第一点也是节约,不能铺张浪费,钱是慢慢存起来,如果花钱大手大脚,那金山银山都会花空。
有了这八十万,周楚楚她们搬家去外省也不会潦倒困顿。
沈老爷子给安排的人,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三天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还把周以明藏着的那些钱全给弄了出来转移到许梅的名下。
周以明人财两空,这对他来说是致命打击,他被判刑22年,如今32岁的他,出来后就54岁了,如果在监狱里表现的不好,可能还会延迟。
54岁的人出来能做什么,他的妻儿离开了他,他的钱也没了。
没的那三十万是他好不容易攒齐的,现在全没了,无疑是一把刀落在他的心上。
他悔不当初,像他这种人,悔的不是伤害了那么多人,而是悔的自己没把钱藏好让人搜刮了出来,悔的是自己不够小心,没有早点发现沈知初以身犯险诱导他说出真相,他想如果,他一开始谨慎点,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想对沈知初下手,或许他就不会被送到监狱里来了。
沈知初说到做到,周以明犯罪的完整信息并没有泄露出去,因此那条街道上只知道周以明进监狱了,被判二十二年有期徒刑,却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进去的,有关系的人因为好奇就去打听,只打听到一个“故意伤害罪”
一些人实在是忍不住的就去敲许梅家的门,在楼道下,以及她要工作的地方蹲她,想要当面问问,周以明究竟是犯了怎样的法才会判这么久的监狱。
许梅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离婚手续,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每次他们拦着她想要问的时候,她都冷着一张脸说不知道。
她一个人外出,家里有两个孩子她不放心,有时间她就多做点饭菜让周楚楚把饭菜热一热就能吃,要是没时间做,她就会去小卖部买点方便面,各种面包糕点和水果放在家里然后这两姐弟充当三餐吃。
能得到周以明的隐瞒的那笔钱是她意想不到的,三十万,其中二十万是属于周楚楚父母的赔偿金。
许梅自然是没瞒着周楚楚,这笔钱她也不打算用,那笔赔偿金她要存起来,等周楚楚长大了就把这笔钱转到她名下,或者看到有合适的房子也可以提前给周楚楚买个房子写在她名下。
卖房子的钱还有这些年他们一家存的钱,也够他们生活了,搬家不会愁,说不定还能再买一套房,不用去租房子。
每次出门,许梅都会再三叮嘱周楚楚,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把门打开,那些守在家门口想要打听周以明事情的都不要管。
另外也叮嘱她,千万不要把周以明坐牢的原因给说出去,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姐弟俩,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受害人。
周楚楚点头,其实不用许梅提醒她也是知道的。
许梅天没亮就出去办事了,独留周楚楚和她小堂弟一起,周楚楚现在已经很会照顾小堂弟了,不仅会热饭做简单的家务,还能哄小堂弟睡觉,给他讲课本。
一周的时间,有沈老爷子和厉景深暗中帮忙,她办完了所有手续,就连房子都成功卖出去了,她不知道买她房子的是厉景深,比市场价高出不少。
厉景深也不是喜欢花冤枉钱的人,有一小把的心思是想着帮她,剩下的心思则是他知道这块地等十年就会拆迁,蓉城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这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老旧小区,以后会成为重点开发区,一个平方的房价都会在四五万。
所以说,算起来,还是他赚了。
许梅出门在外这么多天,她有心避开周围的人,但一些有心人刻意要围上来,她想躲也躲不掉。
“许梅啊,我听说你和你家老周离婚了?他到底犯了什么法啊,一直没听你说,怎么会被判二十二年了,我听说,一些杀人了才会被判这么多年。”问她话的还是之前刘芳。
刘芳是这周围最喜欢八卦的人,嘴碎,到了她耳朵里的秘密,不出一天着周围的人就全知道了。
她没工作,就是在家做家庭主妇,每天煮饭洗衣做点家务活,剩下的时间就喜欢串门聊天,或者打麻将。
许梅根本不想搭理刘芳,以前俩人在同一个厂里,刘芳就因为爱八卦得罪了不少人,后来直接被开除了。
刘芳爱找她,也是因为俩人很早以前就认识。
许梅面无表情,想要绕开她走,哪知道,刘芳居然直接攥着了她。
“许梅你别走啊,我就问问你,咱俩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告诉我又怎么了?”
谁跟你是朋友?
“故意伤害罪。”
“你唬我吧,故意伤害罪怎么可能会被判这么多年,他是不是杀人了?”明明是在问许梅,她却像是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啧了一声说,“没想到啊,你家老周看不出来,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会杀人,他杀了谁你知道吗?怎么一点也没消息啊,这么多年也没听周围谁死过人啊,难道是你们还没来这里之前,那得多少年了?这么久的案子都能翻出来,这些警察还是一点本事在的,真可怕,想想一直和一个杀人犯共处这么多年,我就背脊发凉,还好我不怎么和他往来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一人问,被问者不想答。
问问题的那个人自言自语,看不出来别人是不想搭理她,把沉默当做了默认,就这么给传了出去,她把自己所认为的事说出去,越传越远,谣言从一个人的嘴里又到另一个人的嘴里,越来越离谱,哪怕不是事实也会变成事实。
谣言一张嘴害死一个人。
一旦一些人认定了某件事后,便很难去改变了。
许梅没有打断她的话,在她这里,周以明被传杀人犯也要比强奸犯好。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他又没判死刑,你和他离婚做什么?”
“从他犯法的那一刻,他在我这里就是死刑了,你说的很对,他很可怕,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就连我都不知道他做了这些事。”
“你是一点都没怀疑吗?”刘芳不相信,“你们夫妻这么多年,睡一个被窝里,你真的就没察觉到他不对吗?”
“我要是早点察觉到他不对,他早就进监狱了,芳姐,不说了,我还要回去给我那两个孩子做饭。”她不打算把她要搬家的事说出去,怕门被敲破,怕她们的房子里站不下那么多的人,她决定偷偷定火车票,定个夜间的,就带着两个孩子悄悄离开。
看许梅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刘芳撇嘴,对着她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拽什么拽。”
以前她还挺羡慕许梅这一家的,周以明不吸烟喝酒有工作赚的也多,家里条件是越来越好,许梅还生了个儿子,儿子三岁大的时候就把他放到了托儿所,她自己去上班工作,赚的钱也不少。
夫妻俩一起工作,不仅买了房还买了车,是这周围,过得最好的一个。
托儿所的费用可不是普通人就能承担的起的,一年的费用少说一万吧,去了托儿所后又去早教班,光看她给孩子报的这些班,就知道她家底厚,存了不少钱。
刘芳就是见不得有人过得比她好,尤其是当初和她一起工作过的许梅,以前工作的时候就有人拿她和许梅做对比,说她能力比不过她。
之后是结婚,找的男人不行,家庭条件不行,找钱能力不行,她的肚子也不行,连生三个都是女儿,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哪像许梅啊,一举得男,还有个免费的闺女。
她以前要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鄙夷,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老实的周以明会是个杀人犯呢?
那许梅是什么,是杀人犯的老婆,她的儿子,也是杀人犯留下的种。
现在周以明坐牢了,许梅一个人要养活两个孩子,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