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厉谨行打完电话后,刘子博就开始吸烟,烟雾缭绕,他眯着眼睛,一张瘦尖的脸似乎比烟雾还要白,烟吸到一半他开始咳嗽,喉咙里是带着血的痰,每咳嗽一下,胸口就阵痛一下。
明知道不能吸烟,可他偏偏要去吸,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永记记住这股仇恨,疼痛不断提醒他,他活不长的原因都是因为厉谨行。
如果不是厉谨行当初那几脚,他不会废掉,不会成为现在这个病痨子。
下面断了,命也短了。
刘子博直接用手捻灭手里的火星子,这是他常有的习惯,因为这样可以慢慢消除手上的指纹,他十根手指都被火烫过,指纹变得模糊。
将烟扔掉后,刘子博转过身,看着刚经历完一场折磨的姜云。
女人已经不成样子了,本来一张好看的脸,如今变得惨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嘴唇也因为缺水导致干枯起皮。
她双眼无神,当听到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如惊弓之鸟,哑着嗓子,一遍遍重复着“不要”
像是丢了三魂六魄,人神智不清。
刘子博“啧”了一声,冒牌就是冒牌,实在是跟正版的没法比,要知道,顾晚秋也是被他折磨了四年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而姜云这才不过一上午就变成这样了。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撕碎,几乎半裸,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青紫的淤青,看着这些伤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刘子博上前一脚踩着她的手,碾了碾。
姜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张着嘴,像哑巴一样沙哑的叫了一声,粗哑难听。
“姜云,你说厉谨行会来救你吗?”
姜云听到厉谨行的名字,有了轻微的变化,她慢慢抬眸,看向刘子博,一下子就对上了他带着仇视的目光。
她是期待厉谨行能来救她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命不值得他冒着危险来,厉谨行心里全心全意的装着顾晚秋,哪会分出半点位置给她。
她才在他身边多久?只怕呆一年,那人也不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姜云溢出失望的痛苦来,手指一疼,是刘子博又加了脚的力道,用力碾压,她疼的发出一声呻吟。
刘子博蹲下身:“姜云啊姜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爱上厉谨行,可你为什么不听呢?他是我的仇人,你是知道我有多恨他,你喜欢上了他,那就是背叛了我,是我的敌人,我对我的敌人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想想顾晚秋,她是怎么没了脸,没了那一身好肉的,现在你就要变成她那样了。”
“刘先生......我,我没有喜欢厉谨行,我没有喜欢他......”她在辩解,可刘子博听不进去,因为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不要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掩盖不住的,你不知道你看向厉谨行的目光,我曾在顾晚秋眼睛里看到过,都是一个样,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生了一张好皮囊吗?嗯?”随着他最后一声,他抽出兜里的手帕,擦拭着姜云脸上的血迹,最后停留在她的,下巴处,用力的一抬,姜云被逼迫着仰起头,脖子抬高,能清晰看到脖子皮肉下的细小血管。
那么纤细的脖子好似,轻轻一拧就能断,姜云害怕的吞咽口水,喉结微微滚动着。
刘子博瞳孔幽深:“你后悔了吗?”
姜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刘子博已经看透了她隐藏嘴心底最深处的事,她的确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刘子博让她接近厉谨行,在必要时候要了他的命,她其实是能做到的,但她不敢,之后带着不舍。
被厉谨行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她嫉妒顾晚秋,明明得到了厉谨行的爱却不珍惜。
顾晚秋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厉谨行只是虚情假意的对她,和她演戏,她都感动地不得了。
刘子博拿出手机,对着姜云的脸拍了一张照:“拍张照片发给厉谨行,让他来救你吧。”
“他,不会来的。”暗恋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对方不会喜欢你,可你还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喜欢他,明知道不可为还为之。
“嗯。”刘子博应了一声,将照片发给了厉谨行,顺便给了他一个定位,“他的确不会为了你来,但他会为了顾晚秋,还会为了那幅画,可不可笑,在他心里,你还比不过那幅画。”
刘子博一松手,姜云就垂下了脑袋,他慢慢站起身:“不要着急这才刚开始,我快死了,多拉几条人命给我垫背吧。”
刘子博走路是瘸的,每走一步就会牵扯到下面的旧伤,摩擦的越厉害,就越疼,因此他不得不大大的张开脚,像鸭子走路,慢腾腾的走到另一边坐在椅子上。
姜云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但没多久,新一轮的折磨就又来了。
昨天是她三十五岁的生日,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天,没想到,这一过,就迎来了最痛苦的时候。
刘子博忽然叫她来的时候,她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不想来,但拒绝不了,在半路上的时候,她甚至往好的地方幻想,可能刘子博找她来只是简单的询问一下厉谨行最近的情况,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胆战心惊的来到刘子博身边,却不想刘子博当面什么都不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还没有想清楚什么,便被刘子博的人按在地上,用绳子绑着,用刀割破了她的衣服。
刘子博这人喜怒无常,相处起来比厉谨行还要难。
可能是身体上的残缺,让他心里扭曲变态,喜欢折磨人,他以前只是把怒火发泄到顾晚秋身上,之后顾晚秋被他扔掉后,他又开始找新的猎物,要不是她这张脸还有用处,只怕是和那些受害者一样,死无全尸。
她非常害怕刘子博,做梦都想逃脱,她羡慕一切长了翅膀能飞的生物,她幻想着自己也能有双可以高高飞起的翅膀,可想想,就算她真的长出来了,也是会被人一剪刀给剪断的。
另一边,在挂断电话后,厉谨行整张脸都很扭曲,何添和周毅盯着他的手机。
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电话是谁打来的,都猜出来了。
何添最先开口:“没想到刘子博居然还活着。”
是啊,谁都没想到刘子博还活着。
刘子博在他们看来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用平庸来形容都不为过,有色心,却没色胆,当初厉谨行进监狱后才去勾搭顾晚秋,想来硬的。
仔细想想,刘子博也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当时他就能跟厉谨行同一桌子吃饭,在厉谨行入狱后,还能在外面安排人弄死厉谨行,只是他太大意,又太小瞧了厉谨行。
而厉谨行同样的自负,在安排一切人手要置刘子博于死地的时候,就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个时候的厉谨行也的确太年轻,行事上不够稳健,认为所有的事,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事事如意,一个刘子博,单靠父母的人有什么用,没了他爹妈,没了刘家那他什么都不是,想要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因为那时的大意和自负,让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再加上,他当时急于找顾晚秋的线索,压根没把刘子博放在心上。
随着时间过去,他渐渐的也把这个人给忘了。
这些年,厉谨行的仇人不在少数,区区一个刘子博算的了什么。
却没想到,这个他视如蝼蚁一样的人,居然还活着,他就是把顾晚秋带走的人,顾晚秋那一身伤也是他造成。
只怕宫擎给顾晚秋的毒药,都有他掺和。
厉谨行用力握紧手机,周毅和何添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脸色变得十分的凝重。
只怕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刘子博。
厉谨行抬眸看向何添:“我当初让你查的,你到底查出了什么来?”
“十年前的事,当时监控都少,网络信息就更不用说了......”他无力解释着,不是他技术不过关,而是当时的条件就那样,人多混杂,刘子博把人带去了一个人烟稀少偏僻的地方,而且当时那场意外是他们做的,谁知道,刘子博没有死在那场意外离,顺便还把顾晚秋给劫走了?
当时他都以为顾晚秋死了,哪还会去想刘子博。
再说刘子博那样的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那曾想,他这么有能耐了,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是他们小瞧大意了。
何添能查出来那五年顾晚秋在宫擎身边,身上有哪些伤,为什么整容......就已经很不错了,想要查出来是谁做的,当时宫擎都查不到,比他晚五年才发现顾晚秋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查的到?
厉谨行闭上眼睛已经认命了。
他脸上混合着各种情绪,有对顾晚秋的死产生的绝望痛苦,也有知道真相的悔恨,以及愤怒。
这时,手机震动了。
厉谨行抬起手看手机,就是刚才那个号码给他发了几条短信,两张照片,一个定位,目的很明显了,是让厉谨行赶过去。
看着照片,厉谨行脸色变得十分的阴沉。
何添好奇,走上去看,两张照片,一张是姜云,她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十分虚弱,单看照片都能感觉到她现在很痛苦,至于下一张照片,是一幅画。
何添见过这幅画,曾经厉谨行当做宝贝一样护着,那是顾晚秋送给厉谨行唯一的一幅画,也是顾晚秋第一次画的他。
很明显,厉谨行变脸色是因为这张画。
厉谨行一边点开定位,一边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何添周毅给拦住。
“让开!”
何添摇头。
周毅说道:“老大,你现在不能去,这明显是一个圈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陷阱,厉谨行又怎么会看不到这是对方为了特意引他过去的,只是他眼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那幅画,他想要把那幅画给拿回来,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那幅画怎么会在刘子博手中,明显是姜云偷的。
姜云现在变成什么样,厉谨行并没有多考虑,就跟所有人想的那样,他没有心,身体里只够装下一人。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厉谨行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杀气,他是为了抢那幅画,也是为了去杀人。
“如果我不去,那我一辈子都不甘心。”虽然大概已经猜出来了那些年顾晚秋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想要亲耳听到那些事情。
“那是顾晚秋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的,已经成唯一了,在他赶顾晚秋走的时候,他一怒之下烧了所有有关顾晚秋的画像以及照片,他想要找一张她的照片都找不到了。
周毅担心,还没有恢复冷静的厉谨行会做出傻事来,何添也知道,现在无论他们怎么劝都没用。
他也不伸手拦着他了:“老大,你要去我们不拦着你,但不能你一个人去,还有你要保证,你不能有危险,一旦危及到生命,立即走,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这条命,身体里有顾晚秋的血,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命了,你想想思延思续,想想小随,还有......你还没找到顾晚秋的骨灰,你说那幅画是顾晚秋留给你最后一样东西,其实她还给你留下了那块手表还有戒指,这些你都要找回来。”
“我知道了。”
因此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何添和周毅安排了人手。
十分钟一过,刘子博又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厉谨行,你可一定要来啊。”
厉谨行坐上车,心里一团麻,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的自信,认为所有的事都不会超出他的认知,就算出现什么意外,他也不会乱了心神,不至于变得手足无措,可如今,他已经丢了三魂六魄,短短一小时里,他接受了太多他难以承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