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环是和我一起被派来的数据存储运行链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它不仅可以用来进行大规模数据演算与存储,同时还能脱离整个数据存储运行链独立存在。”尼娜安静地坐在一条并不存在的椅子上缓缓说道,“如果说你们曾经发现过一个虫洞圆环,那么应该就是这枚黑暗之环了。”
詹杰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杨铭焕,杨铭焕此刻已经被医护人员把身上的衣服都换掉了。别看现在的山西北上大队所在的区域依旧属于冰雪连天的冬季,但是杨铭焕现在身上穿着的却是一套并不是特别厚实的秋装,并且还湿透了,从杨铭焕之前全身都是水的状态估计在他来到演出现场之前应该是在什么水里面泡过。
远处的演出现场依旧在喧嚣着,很明显之前突如其来的“天降执委”并没有让大家失去看表演的欲望,当潘岱决定稍加整理和修缮演出台后继续演出的决定时在场的人员几乎都欢呼了起来。于是除了惊魂未定的李芬被洪杰带回休息室里安抚之外,其他的演员依旧按照之前的表演安排进行表演。就连杨铭焕的这场莫名其妙的出场也被可以宣传成了执委亲自上台“表演魔术”,因此除了李芬和洪杰之外,其他那些没有在现场经历这种“可怖表演”的人都还真的以为是杨铭焕的魔术了。
“首长……”李芬懦弱地埋头抽泣着,她自从进到休息室开始就一直在抽泣,刚才的“魔术”是真的把她吓到了,那种能够把人横着吹得飞起的大风卷起的碎片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并不怎么明显的划伤,可是更让她觉得后怕的是她被直接卷上空中甚至不知道会因为这股没来由的旋风会把自己刮到哪个地方去,如果被刮到不属于元老院的地方去,那自己岂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当然她此刻的抽泣并不完全是因为恐惧,其中却也有甜蜜,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洪杰竟然会以身犯险冲上同样危险的境地,用力拉住她并且把她救下来……虽然说洪杰把她紧紧地抱住并且压在身下,这种动作如果放在以前,简直就是平白玷污自己清白——其实无论什么时候洪杰对她这样她都不会介意的。但是在刚才那种生死一瞬间的情况下,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情,别说自己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就他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冲过来救自己,就值得她以身相许了——如果首长不嫌弃的话。
洪杰并没有太当回事,只是坐在李芬的对面,用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没事啊!乖!不怕!你瞧这不是没事吗?别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首长为了救小女子,不惜以身犯险,小女子无以为报……”李芬虽然还在抽泣着,但是说这番话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倒也一字一句的让洪杰全都听清楚了,洪杰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没事的,这就是小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危险,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说着还弯曲右臂做了个鼓起肌肉的动作,不过在他现在穿着的呢料军大衣下完全看不出肌肉的动作。“再说了,你在那种情况下,我看到了,自然就会上来,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也会来救你的,我只是正好看到了罢了。”
“嘿!里面的洪兄弟!”门口忽然传来了大声的嚷嚷声,“你和你的小妞在里面还好吧?”那声音压根儿就没等着里面的答复,只是大声地继续说道,“和你的小妞在里面干嘛呢?是不是打算传宗接代啊?那边在叫你……你们小两口过去呢!”
“什么我的……”洪杰的脸霎时就红了,他是个元老,其实按理说他如果想要一个女归化民的话,压根儿就用不着跟之前一样以身犯险的,甚至于只要说一声,就会有元老院给他安排,别说是这个唱歌的女孩子,只要他想要,只要申请就可以了。但是这些元老们几乎没有这样做的,他们更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追求一个女子,而不是通过元老院安排,即便是东方港的绝大多数女归化民都是被“买绝了身契”的“奴仆”,元老院也更加希望这些成为了归化民的女人们能够有把握自己幸福的权力,因此也从来没有安排过什么“生活秘书”一类的特殊工种。“这都没结婚呢!你不要空口白牙的污人清白!”洪杰犹豫了片刻,连忙对着外面大声喊道。
“什么叫污人清白?”外面的贺人龙大笑了起来,“你们孤男寡女的躲在那小房子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干柴烈火地捣鼓出什么事情来?你都知道自己还没成亲来着,就跟人家大姑娘呆在那小房子里,污人清白的可是你哦!”
洪杰这下傻了眼,连忙望向正在抽鼻子的李芬,却正好看到李芬望过来,她双目充满了期颐地望着自己,让洪杰不知所措,这下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但是外面的贺人龙却没闲着,“快出来吧!还不赶紧点,那边都在等你们了,好像李小娘子下一个还有曲儿呢,这首曲儿听来都快唱完了,你们要再多待会儿,小娃娃都要出来了吧!”
洪杰连忙推开了门,贺人龙连忙脑袋戳进来扫视了一圈,然后在洪杰的肩上拍了拍,“好小子,坐怀不乱啊……你真对得起人家姑娘对你的意思吗?”说着又朝着李芬招了招手,“你们的那个潘什么的首长说让你赶快点过去,下一曲就是你的了!”
“感谢乐队的同志们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大家鼓掌!”两分钟后,潘岱手中举着话筒大声朝着台下说道,下面的观众们连忙用力鼓掌起来,一阵“啪啪”的掌声不绝于耳,旁边不少不知道鼓掌为何物的被解救人员也都有样学样,纷纷大把的拍起了巴掌,孩子们一个个口中含着糖又蹦又跳的欢呼雀跃着,朝着台上正在鞠躬致谢的乐队成员们招手。
自从被解救以来,这些不久前还被当成炮灰被驱赶着去填坑的难民们忽然过上了完全不用担心突然会死掉的生活。别看他们这些人刚刚被送来的时候这群官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又是要求脱衣洗澡,又是强行剃光头的,所有人身上的东西全都被放在一个个的蒸笼里收走,就连脱下来的那些好不容易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冻死的衣服都被直接收走了。但是不久后这些衣服就在他们洗完澡之后被还了回来,一件件的竟然都被洗过了,而且每个人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丢失——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再被失去的了。紧接着就是吃饭——在王自用的大营里,他们这些难民往往是几十个人才能分到几个馒头,为了争夺这些馒头,每天他们都要打得你死我活,这是王自用的这群叛军们用来保持士兵和炮灰们的“血性”而特别采用的方法,可以迫使他们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并且还可以让难民中的“弱者”直接被优胜劣汰,多死掉一些弱者,就能够少准备许多粮食养废人。可是在这里,这群官军们是每个人发一个碗,浓稠的粥每天能吃上三顿,每顿能吃上满满一大碗,绝对饿不死,并且如果愿意帮助官军干活的,会根据工作的繁重程度领到数量不等的筹码,这些竹子制成的筹码可以在分餐处兑换成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从一勺粥、一小块粮砖、一块咸鱼到一块粉红的咸肉无所不有,甚至还能跟他们换取御寒的衣服或者手套、鞋子等物品,也就是说只要肯干活,原本就饿不死的生活还能吃得更好穿得更暖了。
“接下来!将由我们的中国第一女高音歌唱家李芬同志为我们演唱中国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大家欢迎!”潘岱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已经开始了鼓掌。一曲轻快而有节奏的音乐飞快地响了起来,和旧世界的原曲不同,由于这里的西乐乐器非常少,并且大多数乐器此时甚至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因此用来伴奏的是中华民族乐器,从唢呐到扬琴、琵琶到二胡无所不有,由于演奏者们的刻苦学习和勤奋练习,他们已经能够熟练地阅读五线谱并且将其转化为手中乐器演奏出来的乐器。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为她富裕为她兴旺!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西村纺花那个东港撒网,北疆哟播种南国打场。”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为她打扮为她梳妆!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老人们举杯那个孩子们欢笑,小伙儿哟弹琴姑娘歌唱。”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歌声中听众们一个个都呆住了,外籍军团的士兵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歌曲,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已经见过了发展得如同天堂一般的东方港,但是歌词中所描述出来的那种场面却是远比东方港现在的这般情形还要更加美好,让他们一个个为之而陶醉。而那群难民们则是完全呆住了,这样的歌唱方式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对于他们来说歌曲不就是在戏剧中用来伴奏的,从小到大他们所听到过的曲子都是秦腔蒲剧,这种节奏轻快歌词朗朗上口的歌曲一时间他们还没有适应过来。并且随着回味歌词,那对于中国生活中的美好描述也被深深地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在他们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那种潜移默化后他们竟然对于那个还没有触摸到的中国充满了期望。
旧世界的一九七八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为中国农村的全面改革制定了美好的蓝图,短短几年,中国农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时任《歌曲》月刊编辑的陈晓光在安徽、四川等地农村体验生活,他亲身感受到了人民群众发自心底的喜悦,深切体会到了祖国大地日新月异的活力,于是他激动地写下了歌词《在希望的田野上》。随后,陈晓光将这首歌的歌词交给了作曲家施光南。这位来自重庆的作曲家,同样饱含着对农村的热爱和对新时代的向往,他同样也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完成了谱曲。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首歌的创作时间只有一天。但是这首只花了一天就写出来的歌曲旋律优美,歌词又充满了感染力,乡土气息歌词朴实、曲调优美流畅上口,通过对家乡充满希望的田野的赞美,抒发了对美好生活的赞美,歌颂了新生活,歌颂了新时代。歌词把希望和未来巧妙地结合起来,既歌颂了改革开放以后的新变化、新面貌,又憧憬着富裕、兴旺而幸福的未来,在现在的东方港宣传口成为了“中国新生活运动”的不二选择,虽然今天是李芬第一次演唱这首歌,但是对于这首歌会给归化民与难民们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却早已经是中国宣传部所料想的一般。
李芬的歌声停歇,旋律也渐渐安静下来,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寂静,就连天空中的云也散开了一般,阳光照耀在了演出台,将台上布置的北极星旗照得熠熠闪光,李芬和乐手们此刻一个个都是心中忐忑,他们不知道这首歌到底是不是受到了大家的肯定,正疑惑间,忽然有人大声地鼓掌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观众们用力鼓掌,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喧嚣四起,远比之前还要更加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