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春光明媚。
萧月刚从睡梦之中醒来,就见远处一阵喧闹,嘈杂之中搀杂着诸如“敌军”、“来袭”、“军队”之类的东西。而且声音之中充满着惊疑以及困惑,更有着无尽的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
萧月暗嘱一下,柳眉紧蹙起来,一翻身自暖和的床褥之中爬出,也没和以前那般对自己的脸庞多做整治,仅以一根红绸丝带将长发束在一起,就来到了大街之上。
但见此刻街道之上,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失心疯一样,明明此刻正是青天白日的,他们却在口中连连嚎叫着仿佛见到了什么凶神恶煞的玩意来,昔日里本该是和善神色的脸庞也狰狞无比,就这样一个个什么也不顾就朝着另一头奔去,仿佛那一边正是通往天堂的道路,而自己的身后,则是跟着来自太古洪荒的恶兽一般。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一脸忧愁,萧星且看着满大街的众人,张口问道。
萧月摇摇头,回道:“不知道!”直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状况来。
正在此刻,那街道之上有人叫道。
“她们在这里!”
这一下就像是堤坝之上裂开的缝隙,瞬间让本就是濒于崩溃的人群全都停住了,目光转而望向了萧月萧星两人,本来是慌乱的眼神,却渐渐的开始泛红,最终赤红无比死死地盯着两人。那通红通红,真如嗜血的狂兽一样,让人觉得这是一群丧心病狂会吞噬一切的野兽。
“就是她们?”
“没错,就是她们!”
“那好,就让我们一起找她们!”
不明不白,仅仅是冒出了几个莫名其妙的话语,然而那些群聚而来的百姓却像是被刺激了一样,纷纷高声吼叫道。一声又一声,虽然嘈杂、虽然散乱、虽然不起,然而那些话却像是一柄柄锐利的长箭一样,对准了两人笔直的刺去。
“若非这些妖女,我们何至于变成这般样子?”
“杀了他们!李太守自然会饶过我们的!”
“没错,拿下这两个妖女,我们就会得救的。”
“…………”
被这话一惊,萧星顿时呆滞住了,紧抿着嘴唇,眼眶之中透着莹莹泪珠,转而盯着萧月,呢喃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充满害怕、满是畏惧、带着祈求,望着这一切,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彻底僵硬,毫不知晓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莫要害怕!他们只是被煽动了罢了。”
扯了一下手臂,萧月方才发觉自己的衣襟已然被萧星死死地捏住,她满脸苦涩双眸闪烁烈烈火焰,且看这眼前的这般却不知道应当如何解决,只是望着自己的妹妹,心中暗想:“果然,又被勾出昔日的梦魇了吗?”
当她看到了萧星那仿徨无助的样子的一瞬间,萧月感觉仿佛又置身于昔日里的场景。
漫天大雨、誓死守城的父亲,蔓延而来的铁骑,那微弱却依旧坚强的篝火,那是她们一生的转折,并且是始终无法摆脱的梦魇。也是从那个时候,她们就彻底的变了,再也没有昔日里游乐丛林、嬉戏学院的悠闲,更没有琴瑟和鸣、恋栈情深的可能,而那陪伴她们的未来,也许更多的则是征战杀伐、尔虞我诈的诡谲阴谋。
而如今,这狰狞的世界才刚刚掀开!
“杀了她们!”
咆哮之声炸裂开来,仿佛那撑天巨柱整个崩碎,朗朗乾坤为浓密乌云所遮蔽。随后,一声又一声,连绵又不绝,好似那汪洋大海一样,朝着两人汹涌而来。
“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
彻头彻尾的疯狂,狰狞丑恶的恶意,昭然若揭。
随着这漫天吼声,这群疯狂的百姓顿时涌动起来,朝着一起奔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充满疯狂的呵斥,甚至那充斥着怒火的漆黑瞳孔,都透着漫天的恶意,让两人心惊胆颤,浑然忘却了自己本是身负神功的武者。
“唰”的一下,长剑出鞘。
“姐姐莫要出手!”萧星骇然,当即惊呼起来。
她素来晓得自己姐姐的性子,若是被激怒少不得要做上一场,如今被这群人如此污蔑,又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只怕这里就会彻底成为血海深渊。到时候她们就彻底无法在这潞州城之中立足,就算是最终萧凤击败了李守贤,整个赤凤军也会因此损失自己十年积累的名声!
“我知道了!”被这话一惊,萧月重新将宝剑插入剑鞘,冷眼扫过众人,当即一把囚住萧星,低喝一声道:“快走!”说话间,两人早就运转轻功,直接从众人之上掠过,却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对这般状况,她们实在是没有法子平息下来,只好撤退看看若是萧凤,又该是如何处置的!
……………………
城门处,李守贤立在战马之上,且望着眼前一行人。
于不到一百的汉签军之中,那王权匍匐着身子,唯唯诺诺回道:“听闻李知州领兵到此。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抱歉。”
“原来是王权啊。我还道你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李守贤尚未回答,他身边的李烈却不免有些不满。若非这家伙治下不严,让那赤凤军在其眼皮之下茁壮成长,如何会有今日双水镇厮杀之事?以至于让他的哥哥,也被那妖女一起杀了!
“烈儿莽撞,还请王知县原谅则个。”李守贤却挥挥手示意李烈退下,态度谦和无比,说话时好似三月春风:“若非王知县识大体,在那萧凤眼下保全整个潞州城百姓,我等如何能够如此迅速攻克潞州城?”
“自然,自然!”王权连连说道,随后却充满惋惜,说:“只可恨那两个妖女被逃了。否则将她们一并抓住并且交由大人处置,岂不是美事一桩?毕竟这两个妖女虽然形式太过匪夷所思,然而却也算是天香国色。唉!只可惜,却做出这等悖逆伦理的事情来。”
“无妨!对付她二人,我自有计划!”
微微点头以示尊敬,李守贤却自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愁。
如此轻易就重新夺取潞州城,莫非那女子是早有预料设下了这个陷阱,还是对方错估时事,以至于调开了全部兵马让整个潞州城守备空虚,才导致了这般事情来?
“禀告大人,殿下已经来到距离此地三十里地,还请各位做好准备。”
正在此刻,一个飞骑踏空而来,正好立在一行人之前说道。
那王权当即一喜,急切问:“殿下?莫非是忽睹都二皇子殿下?”
“正是他!”李守贤却不免皱紧眉梢,心中充满着忐忑,暗想:“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来了?唉,看来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以免眼前大好的场景毁于一旦。”其余人也不晓得他的担心,无论是那王权还有李烈,全都露出开怀的笑容来,仿佛等到忽睹都来到这里之后,那他们就能够加官进爵、得赐良田、财富了。
等到三刻钟之后,就见远处地平线冒出一阵烟尘,须臾之间一行约有数百人的军队就已然出现在了这里。
当先一人威风凛凛、虎目生威,不是忽睹都又是谁?
但见此刻,他身穿一件灰褐色明光铠,这明光铠以铁环将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的鳞甲窜在一起,并且胸前装着一件明亮的护心镜,将身体全都包裹在一起。而他的身下乃是一匹纯黑战马,毛发纯气势雄壮,却和寻常蒙古马决然不一样,应当是传自波斯的汗血宝马。
而在他的腰间,则是插着手中一柄金柄弯刀,背后则是背着一件雕有狼影的琉金长弓,当真是气势凶煞,让人闻风丧胆。
李守贤当即自战马之上翻身落地,双手抱在胸前,双膝跪地说道:“微臣谨遵殿下谕令,终于在今晨卯时三刻攻克潞州城,就等着殿下到来。”
“攻克了?爱卿果然了得,乃国之栋梁。能为本王剿灭那才赤凤军,看来本王要重重的赏你。”忽睹都不觉长声笑了起来,旋即就目光灼灼问道:“只是那萧凤何在?我倒是等不及要看她那副狼狈样了。我就不信,没了赤凤军她一个人还能够蹦达个什么样?”
李守贤当即俯下头,额头死死的贴紧地面,旋即就抬起头面又苦涩回道:“还请殿下恕微臣无能,未曾剿灭赤凤军?”
“没有剿灭赤凤军?”听见这话,忽睹都整个人立刻阴沉下来。
“没错。而且对方实力强盛,更有萧凤坐镇。我曾经和其两度交锋,皆被对方彻底压垮,麾下死伤者近三百余人。若非微臣素有威望,只怕早就被对方击溃。”长叹一声,李守贤想着当初和萧凤两次交手,无论是自己的实力还是整个部队的战斗力都被对方彻底碾压。
如今能够潞州城,也不过是他占着经验丰富,运用调虎离山之计,又岂有成功的可能?
“换句话说,那个女的还没死?”微眯着眼睛,忽睹都问道。
李守贤答道:“正是如此。不过等到诸位将军来援,我等定然会将那妖女彻底覆灭,断不会让这般存在复现天日。”声音烈烈,透着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