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宁不为是一伙的!”侥幸没被蛊虫附身的李渐青大声道:“大家千万别被她蒙蔽了!”
步清扶着受伤的宗盛,抬头看向宁不为,震惊道:“师兄,是、是送我们出雨眠山的那人!”
即墨鸿彩皱眉道:“先看看再说。”
宁不为的出现瞬间让泾渭分明的整个战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底下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厌恶又戒备,让人十分不爽。
他看向宁帆,嗤笑一声道:“不过是当年连主家大门都进不去的一条狗,也敢借我的名头在这里吠?我宁不为杀人向来亲力亲为!”
宁不为的声音比宁帆还要高上三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又疑惑起来。
“说不定你们在演戏呢!?”李渐青高声道:“谁不知道你诡计多端手段毒辣!”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李渐青顿时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自己勇敢无畏,再接再厉道:“今日若非你做局,能将景和太尊和郝诤院长都困在此处!?”
这一来众人顿时纷纷附和。
宁不为懒得跟这群杂碎废话,他认出上次调戏褚峻的也是此人,朱雀窄刀顿时脱手,瞬间刺穿了李渐青的脑袋,红白相间的液体四溅而开,朱雀刀滴血未沾回到了他手里。
众人顿时面如土色。
宁不为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不耐烦,“什么时候我做事情,也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在这里评头论足了?”
“宁不为,你欺人太甚!”有人怒喝出声。
宁不为冷笑一声:“那你来啊。”
方才出声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声息。
桑田脸色难看,对郝诤道:“郝院长,您说句话啊。”
郝诤的注意力还在宁帆和王滨身上,闻言捋了捋胡子,“嗓子有点哑。”
桑田:“???”
“魔头,我等怕你不成!”有宗门的长老愤愤不平,飞身向他袭来,众人见有带头的,也便硬着头皮一起要上。
宁不为朱雀窄刀上黑雾缭绕,扫视四周,不管是宁帆还是周围这群所谓的正道,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谁知那群人却被一道劲风扫退。
褚峻脸上的黑色纹路不知何时又被压下,他落在宁不为身侧,开口道:“与他无关。”
宁不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褚峻却看向宁帆,“此人才是罪魁祸首。”
下面不知谁又大声道:“你们看景和太尊周身的黑气!会不会也被蛊虫控制住了!?”
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桑田退后一步,满脸地戒备,“太尊,您是打算站在宁不为这边吗?”
褚峻毫不犹豫道:“是。”
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连郝诤都诧异地动了动眉毛。
“哈哈哈哈哈哈!”宁帆突然大声笑起来,语气阴沉道:“我宁家复兴势在必得!你们便来当第一批血祭的蠢货!谢酒!”
谢酒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从掌心祭出了一面方旗,上面绣着诡异的咒语纹样,只见他执旗立于道场中央,周围青光大盛,原本以为侥幸没被蛊虫附身的人突然一个个自高空坠落,有的祭出法宝去接,接到的全是走火入魔的同伴。
便是连郝诤和万玄院中的长老们都面色俱变,立刻封住经脉当场打坐调息,余下的各人便纷纷效仿,但是修为不足者还是难逃此劫。
就连褚峻也是身形一晃,黑色的纹路重新蔓延到了半边脸,宁不为一把将他扶住,道:“你打坐调息。”
说完不等褚峻阻拦,提着朱雀窄刀直奔宁帆而去。
宁帆知道他之前因为丹田碎裂如今修为只有金丹期,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到眼里,抬手轻而易举地挡住他的一刀,压低了声音道:“故人难得重逢,小少爷见了我怎么上来就要打杀呢?”
“自然是因为你这种臭虫不配活着。”宁不为冷笑,又一刀劈下,浓郁的黑雾四散而开。
宁帆笑道:“前面两次见面都被景和太尊打断,这次我倒想好好领教一下小少爷如今的本事!”
只见他从紫府祭出一支弯钩来,阴恻恻一笑,“小少爷还记得这钩子么?”
年幼时肩胛骨被刺穿的画面一闪而过。
宁不为面色一沉,眼中的猩红涌动,周身煞气大作,朱雀窄刀同飞来的钩子缠绕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宁帆笑道:“这才对!这才对!你身上的邪气不用留着作甚?还是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入了魔彻底丧失神智变成只会杀人的怪物——”
“就像你父母一样。”
厉鬼哭啸声顿时响彻整个长生道场,宁不为连刀带钩重重砸向宁帆,将他逼得步步后退,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宁帆笑得痛快,“谁派我来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你不知道?你怕什么?”
“满口胡言!”宁不为将朱雀窄刀抽了出来,踩着朱雀窄刀猛地向后回旋。
“这七杀阵吞噬万物,是最霸道的凶阵,你若想在这里摆你那噬魂阵,只怕不等摆出来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宁帆得意一笑。
宁不为指尖飞速掐诀,上百道黄纸符倏然出现在他周身,在风中沾染灵力飘摇,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宁帆,“那你便试试这符!”
上百道符纸疾速冲向宁帆,却又在他出手阻拦时猛地消散。
宁帆愣了一下,紧接着背后突然一凉,朱雀窄刀直冲他咽喉而来,他只能仓促躲开,脚下却突然之间动弹不得,他猛地向后一翻身,就被数不清的符纸贴满全身,猛地炸开。
宁帆怒喝一声,祭出了卷四海图,瞬间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但是那四海图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宁帆多少还是受了些伤,虽然都是皮外伤,却足以将他惹恼。
宁不为嗤笑,“彼此彼此。”
宁帆冷冷看着他,“若不是他下令不能取你性命,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宁不为目光一凛,“可惜我不打算放过你!”
“爹!”迟迟赶来的冯子章趴在大黄背上,大声喊道:“接尺!”
天涛尺顺从地落在了宁不为手中,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调息完的褚峻飞身而上,站在他身边,这意思显然是准备跟他一起打这一架。
宁不为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不怎么稳,尤其是那黑色的纹路还在若隐若现,想将人按回去,却被褚峻阻止。
“你如今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褚峻同他传音道:“即便用上你的邪气,也只能是惨胜,少不得要折半条命进去。”
宁不为的修炼法子同寻常修士不同,虽然偶尔爆发能越好几个大境界杀人,但也是在损耗自身,当初他一口气杀了几百人,自己也落得个废人的惨状,并不怎么划算。
他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从没在乎过。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别随便糟蹋。”褚峻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股不容辩驳的坚决。“不然宁修又要哭着给你疗伤。”
宁不为……宁不为被说服了。
他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劳神费力——毕竟他还只是个奶娃娃。
朱雀窄刀上的黑气顿时就有所收敛。
宁帆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登时大怒,“谢酒动旗!”
谢酒镇守七杀阵阵眼,闻言皱起眉,传音道:“师叔,师父说过,不可伤宁不为性命。”
宁帆冷冷瞥了他一眼,一道青光打下,那展大旗便迎风而起,除却静坐调息抵抗心魔的那群长老,被蛊虫控制的众多修士纷纷不要命般地扑向宁不为和褚峻。
宁不为提刀便要杀,却被褚峻拦住。
褚峻没有劝说,而是不急不缓道:“我有更省力的方法,你帮我压住身上的邪气。”
偌大的道场上空突然之间风起云涌,黑白二色的太极印遮天蔽日而起,将正在厮杀的众人笼罩在印下,一柄通体绯色的长剑轰然而现,殷红的血光将天地映照得只剩暗芒,至阳至刚的灵力与至阴至邪的魔气交缠在一起,似有无数清心安神咒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走火入魔的众人唤回神智,又有无数厉鬼哭啸,挣扎不安要肆虐而出,让众人心神俱震。
原本走火入魔已深的诸多修士纷纷恢复神智,抬头看向上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是景和太尊和……宁不为?”有小弟子不可置信。
“大魔头他为什么会救我们?”有人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方才是谁说宁不为和那宁帆是一伙的在演戏……演戏也不用演到这种程度吧?”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我们戒备些有什么错?”有人还在找理由。
“可确实是他与景和太尊救了我们啊。”步清听不下去出声道:“之前我和师兄他们被困在雨眠山秘境,也是他救了我们——”
“步清!”即墨鸿彩出声喝止了她。
步清愤愤不平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恢复神智的众人心中惊疑不定。
宁帆看向那柄通天长剑,语气赞叹道:“赤渊神剑绝迹多年,想不到竟是落在了你手里。”
赤渊剑薄如蝉翼,剑身呈通透的绯色,剑气凛然,浩然正气沉沉压下,竟将那面青色的大旗压弯,眼看就要折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便是七杀阵这等禁术大阵也只能屈服,眼看就要直接破开阵心。
“呵,景和太尊是真不怕死!”宁帆怒喝一声,长钩脱手而出,如同毒蛇一般缠在了赤渊剑上,“莫不是忘了你的心魔!”
宁帆口中不知道在念什么,只见褚峻占据了褚峻半张脸的纹路开始飞快地蔓延,身形也开始变得缓慢停滞。
宁不为一刀劈向那长钩,却被人用剑挡住,谢酒反手握剑,盛芒大涨,朱雀窄刀亦是黑雾肆虐,两个人同时被震得飞身后退。
褚峻一边用太极印震着底下的众多修士防止他们走火入魔,一边用赤渊剑对付宁帆和肆虐的心魔,明显的捉襟见肘,而这边郝诤刚调息完就被王滨拖住,因为忌惮那蛊虫,出手总有顾忌。
躲在暗处的崔元白看着宁不为和褚峻渐渐落了下风,心下焦急,十分想变成紫炎刀上去帮忙,却又想起褚峻的叮嘱,只能干着急。
宁修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勒,奶声奶气地冲他喊:“啊~呀~”
要喘不过气来啦~你不要这么大力气呀~
崔元白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娃,绷着脸道:“爹让我看好你,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别出声。”
“啊~”宁修眨了眨眼睛,又扭头去看天上飞来飞去的爹爹和娘亲,“啊!”
爹爹揍他们!
宁不为显然也看出来褚峻受到心魔的掣肘,何况这七杀阵对他十分不利,偏偏这姓褚的还要多此一举去帮底下那群人——
他一手执刀挡住谢酒的攻势,另一手锁魂鞭出手,将那面青旗卷住,猛地向外一拔,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不等谢酒反应过来,镇魂流云便代替了那青旗的位置,整个七杀大阵顿时一转。
谢酒脸色一变,“你竟敢阵中改阵!”
宁不为将那青旗握在手中径直飞起,“还得多谢你的换运大阵!”
谢酒面色阴沉,“方才在外面你是故意的——”
难怪他一直没有感觉到宁不为的杀意,他在外面根本不是在打架,而是借着打架在探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