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哥儿跟着,“一,纸,脚,鸡,叽,叽,叽。”虽然咬字还不太清楚,“脚鸡”什么的引人发笑,可佑哥儿不但手上有动作,还带左右晃脑袋的,十分可人疼的。
“二只小狗汪汪汪。”袁瑶又念道,教佑哥儿伸出两个小指头来。
“饿,只,脚,狗,汪,汪,汪。”佑哥儿很大声地跟着念。
“三只绵羊咩咩咩。”袁瑶接着念。
这回佑哥儿没跟着念了,因为他发现没喵,“喵呢?”
袁瑶愣了愣,这童谣后边是“四只老鼠吱吱吱,五只鹁鸪咕咕咕,六只青蛙呱呱呱,七只蟋蟀唧唧唧,八只小鸭呷呷呷,九只斑鸠啾啾啾。”还真没猫在里头。
于是袁瑶就改了,“四只小猫,喵喵喵。”
这下佑哥儿高兴了,“四,只,脚,猫,喵喵喵。”
接下来学得也很快。
等霍榷落衙回来,就听袁瑶说佑哥儿会唱童谣了。
霍榷自然也是高兴,就让儿子来一段。
佑哥儿拍手小手,“一只脚鸡,喵喵喵”
袁瑶:“……”教的时候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成喵了。
霍榷道:“……这到底是鸡,还是猫?还是披着鸡皮的猫?”
袁瑶:“……”
佑哥儿还在劲头十足地给他爹唱童谣,“饿只脚狗,喵喵喵。”
霍榷问袁瑶道:“那得饿到什么地步,狗才会这么叫?”
袁瑶:“……”
“杀只门羊,喵喵喵。”佑哥儿道。
霍榷叹了口气,“估计是杀到披着羊皮的猫了,才这么叫的。可披羊皮,多是狼干的活吧。”
“……”袁瑶已经没气力去搭理他们父子了。
“四只脚猫,喵喵喵。”佑哥儿道。
霍榷一抹脸上的汗,“总算出来只正常的猫了。”
可接下,“五只脚猫,喵喵喵,拗只脚猫,喵喵喵,吃只脚猫……”
霍榷听完到底还是很欣慰的,“……数到是数对了,还成。”
用过了晚饭,哄了佑哥儿睡去,夫妻两靠在床头,听外面的雨声说着话。
“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袁瑶道。
霍榷让袁瑶靠在他胸口上,道:“南边雨下得更大,再下下去就有决堤之险。”
“那皇上岂不是要派人去监察加固?”袁瑶道。
“皇上已令工部前往。”
……
两人说着话就睡去了。
到了七月末,京城的雨也有停的时候,可这样一时停一停下,到底也是不便的。
到了八月,青素在雨中出嫁的。
第三日,丁四同青素一道回门,袁瑶和霍榷盛情款待。
瞧着青素脸上的甜蜜,袁瑶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八月初十,江南八百里加急报,河谷两岸山崩,土填水引发水石流,毁而北行,所过之处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祯武帝立时调派钦差前往,命所属粮仓开仓放粮赈灾。
正文23012日第二更在这里第三六回天灾人祸
第三六回天灾人祸(一)
原先遣工部前往江南全力加固河堤,令暂无决堤之险,不想洪水却冲毁山岸,引发泥石流。
就在祯武帝反思自己的决策弊端,牢记教训之时,江北乃至京城一带又连降暴雨,白海水位猛涨,反灌入京城内外护城河,城中内涝甚重,再不当机立断,有水漫京城之危。
祯武帝立时命工部断内外护城河之水,开闸引白海之水至那摩海。
说是海,其实都是河。
白海供京中内外何成河之水,那摩海则供京郊一带的良田灌溉。
两河同在京城一带,白海水位告急,那摩海又怎会无事的。
所以祯武帝令调那摩海也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解的不过都是燃眉之急。
而那摩海两岸有十数郡县,人口密集幅员广大,良田十数万倾,是江北重要的粮草产地。
眼看着秋收在即,一旦那摩海决堤,十数万倾的良田定成汪洋一片。
一旦失收,只会让本就粮草紧缺的大汉雪上加霜。
若让敌国知晓,只怕又会趁虚而入了。
祯武帝急派将士五万,到那摩海各处捡漏堵塞。
可天公不作美,本以为用人墙都能堵上的决口,却一再的崩塌。
祯武帝急调工部擅治水务大臣郑得时从江南归来。
江南大部正是因郑得时而免遭决堤之险,祯武帝正是因此而将那摩海两岸重托于郑得时。
郑得时从江南归来,连家门都不曾入过,便到那摩海两岸提防巡查。
可一番巡查回来后,郑得时便身染重病,告假在家了。
祯武帝雷霆震怒,一日之内连斩几名负责那摩海两岸堤防的官员。
霍榷见势不对,有意要上折劝谏,霍荣及时得知,匆忙制止。
“一会子朝上,不论何种情景,你定不要说话。”霍荣说这话时的神色很是瘆人,非要逼着霍榷当他面点头应下了才甘休的。
霍榷不明所以,便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霍荣也不同霍榷细说,也来不及细说,眼看着城楼鼓响,宫门大开,百官列队进宫上朝,霍荣只来得及说:“勿用多问,只需按我说的做就成。”
霍榷不能忤逆,只得将折子深藏进袖中,随百官之列步入宫门。
如今洪水凶猛,祯武帝也不问其他国事,张口问的就是水患之治,让群臣群策群力。
然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个个低头垂首,恨不得祯武帝没看到他们。
祯武帝气得将御案上的一镇纸掷下,“都哑巴了吗?”
吓得百官连忙跪下山呼,“皇上息怒。”
祯武帝烦躁的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走下来,“息怒,息怒,就你们这些只知道在关头毫无用处,只知道让朕息怒的。”
百官又忙齐声道:“臣等有罪。”
祯武帝见众臣都明哲保身,缄口不言,只得逐一点名道:“何伟中你说,这堤防一再决口,到底事出在那里?”
何伟中战战兢兢出列,跪匐在地,道:“回……回皇上,这……这……河……河水……”
祯武帝一脚把何伟中踹出殿去,“连句话都说不齐全,留你何用?”罢了,殿外就涌入了带刀侍卫,将何伟中押走。
这番变故,让殿内的权臣愈发惶恐了。
只见祯武帝脚步所到之处,匍匐在地上的大臣们全身战栗难止。
可再抖也难逃祯武帝的点名,又是一连将三名大臣收监,霍榷觉着再不劝,定有碍祯武帝今后的圣明,可早朝前霍荣的叮嘱又让他踟蹰。
霍榷偷偷望向司马空之处,正恰好司马空也正看向他。
只见司马空向霍榷微微摇头。
霍榷明白,司马空也让他不要管,霍榷只得按捺下来。
这时祯武帝点名内阁首辅马殷。
马殷果然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了,不同与旁人一般,面上慌张失色的。
只见马殷出列,再跪祯武帝脚下,道:“洪水泛滥,本就是天灾,也有天意。”
祯武帝冷笑了一声,“天意?”
马殷又道:“正是天意。天意有意如此,人力亦是不可违的,故而强行围堵才不可行。”
祯武帝冷声道:“既然是天意,那还要工部做什么?要你们内阁做什么?都撤了,顺其天意才是人间正道。”
罢了,祯武帝又回龙椅上端坐,“你们是不是也觉着是天意不可违?”
就听底下,稀稀拉拉有人回是的意思。
“既如此,你们这些人连同内阁一众,从今日起,于千和殿下,为天下百姓祈祷,望上天收回上意。”祯武帝决意道,“内廷接掌内阁一干事务。”
“臣等遵旨。”群臣这才齐声接旨。
内阁被内廷取而代之,其实早前内阁不少事务已被内廷接手,如今的内阁不过是看看底下送来的只一味歌功颂德的奏报,大事已由不到内阁做主了。
而今日祯武帝真正将内阁撤除,宣示着马家彻底倒了。
散了早朝,司马空和霍榷都惊出冷汗一身,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为何不让我说?”霍榷问道。
司马空将霍榷拉到偏些,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京城三大家,霍、王、马,这马家倒了,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虽说略有猜想,可确切听说了,霍榷还是倒吸了冷气一口。
“皇上一心要抗胡,可要抗胡必定要倾国之力,要集倾国之力必先集权。”霍榷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三大家妨碍皇上集权了。”
司马空亦颇有感慨道:“马家倒了,下一家会是谁,还不清楚吗?但今日镇远公都三缄其口,可见他也是看明白了的,只要镇远公不动作,霍家就无大碍。”
可就像是霍荣看得清祯武帝一眼,祯武帝又何尝不明白霍荣的,所以早朝散后,祯武帝独召了霍荣一同用早膳。
一碗燕窝粥,一碟小点,祯武帝的早膳也不见多繁复隆重的。
君臣二人一面吃食,一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