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要不要叫医生？”
姜楚胤微微摆手，他出了一口气才勉强睁眼，说话间气力不济
“是信息安全部得来的消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今天早晨姜总见了信息部的总监，之后我才得到的这些消息。”
姜楚胤就算是不在公司，对于各个部门的本事心里也是有数的，若说短短几天的时候让信息安全部得到这些确实太过勉强，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
“姜少？”
“你回去吧，将外面的人叫进来。”
周宁起身告辞，赵蕈这些天只要不是在病房就是在病房外面蹲着，这个季节的走廊确实是阴凉的厉害，为了那些消息他熬了几个晚上，很不幸的感冒了，听说屋里的人叫他，他是拔腿就进了屋。
因为感冒他带了口罩，也不是太敢靠近病床，姜楚胤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周身是赵蕈少见的严肃，这目光看的他心里有些没底
“站那么远…做什么？”
姜楚胤的面上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反而有几分恼怒
“有点儿感冒怕传染你。”
姜楚胤的目光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压下心底的怒意，这一阵情绪撕扯的他心口都疼得厉害，深呼吸一下都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过来。”
赵蕈也感受到了这人的情绪不太对，想着风寒感冒应该是不传染便上前了两步，姜楚胤的手抵着心口，说话都带着喘
“你…查了罗家。”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他不知道赵蕈手里都怎样的能量，但是他相信能做出可以预测毒品流通走向的模型的人的本事，他知道他手里定然是有底牌，却没有想到他如此乱来。
赵蕈并没有想着瞒他，提起罗家的时候他的眼底一片阴郁
“是。”
姜楚胤呼吸都是一窒
“你做了什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多的消息？”
就连姜家都做不到的事儿，他如何做到的，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赵蕈承认是他做的，却不代表他会在这人还病着的时候将这些都说出来，平白惹他担心，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姜楚胤气急，第一次冲着赵蕈发了脾气，随手扯了一个床头的纸杯便向赵蕈掷了过去，心口一阵急跳，他失力的倒了回去，手紧紧的抓住了心口的衣服
“说…”
赵蕈看他状况不好忙上前了一步，杯子里的水都洒在了他的身上，他此刻也顾不得一身的水忙上前扶住他
“你别急，别急…”
姜楚胤手上几乎没了力气，整个人靠在软枕上喘的厉害，不过是硬撑着精神，他握住了赵蕈的手腕，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他，赵蕈不敢在这个时候不顺他的意
“我说，你别急，我入侵的罗然的手机，他的通话我可以结存，还有他们公司的系统。”
姜楚胤却一下甩开了他的手，胸口的喘息声像是拉风箱一样
“是觉得我如此好骗吗？”
就算赵蕈再厉害，也不可能将罗氏集团的信息盗取成这样还不留分毫的余地，他不怀疑他的本事，只是罗氏不是傻子
“我确实有别的办法，但是你别担心，我能用就代表他们识别不出来，更找不到我的头上。”
专业的领域中赵蕈从不是盲目的自信，更不是自大，他说的就是事实，他不是一门心思报仇而不顾后果的莽夫，这么多年来，他都像走钢丝一样，谨慎的同时冒险已经成为了他的生存准则。
姜楚胤抬眼看着他，赵蕈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不肯错过，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底
“用了底牌，是不是？”
他知道赵蕈并不简单，为了给他的父母报仇他做了太多的准备，他的手中绝不会仅仅只有一个未完成的模型，他定然有还从来没有出过的底牌，如今罗家就这样败在了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放心？
赵蕈这一次低头没有说话，没错，他确实动用了之前建立的庞大关系网，但是这一切都是值的。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他原本想着就此让赵蕈离开，后面的事儿他一样会帮他，却不想竟然闹到了如今的局面。
*
第48章 吃定了我舍不得你？
赵蕈知道姜楚胤在担心什么, 这人是不想他暴露的太多，从前的时候想的少, 现在再回头想想姜楚胤每一次都是在为他考虑, 但是这一次他却存了一个小心思，他不再和姜楚胤遮遮掩掩，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
“我这几年的时间帮了很多人处理了信息安全的问题, 建立了一个虚拟的线上平台, 没有网上，只通过特定的信号连接和交流, 这一次攻陷罗氏的内网就是利用的全球各地的id, 所以罗家就算是能追踪也追踪不到具体的人, 他会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毕竟罗家的人如何都不会相信会有全国各地的人来攻击他的系统, 姜楚胤手扶着心口看着他，眼底都是审视
“所以你是觉得罗集会认定和你没关系？”
赵蕈却是笑了一下，眼底多了几分疯狂和嗜血
“他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或许会猜到我也或许会认为这是姜家的手笔, 不过我不在乎, 这一次罗家总要为他们做的事儿付出代价。”
姜楚胤盯着他，他知道赵蕈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不顾后果了，这么多年他能为了父母的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异国他乡来，本就是一个孤注一掷不惧怕任何风险的人, 现在他只是将执着的事儿放在了报复罗家身上，赵蕈这样的状况姜楚胤如何放心的下？
他闭了一下眼睛, 咳了两声, 手抵在心口闷窒的地方
“你回姜家大宅去, 咳咳...这段时间不允许出来。”
这句话落地赵蕈却瞪着一双很是无辜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声音竟然还有两分无辜
“你不是让我走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焦灼, 姜楚胤方才是急糊涂了，现在看着这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算计，真是有本事，承认自己动了底牌，猜测罗集可能猜到他的身上，都是为了现在的目的，他是吃准了他不放心他此刻出去，他气的发笑，咳的身子都在震动，手指轻颤着抵在心口
“好，好样的...这是...吃定了我舍不得你？混账东西... ”
他抬手还想摔东西身子却一下歪倒，赵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身子，他承认这一次他就是利用了姜楚胤在乎的他的心思也要留在他身边，怀里的人身子都在轻颤，他是真怕给人真的气出了什么好歹，忙顺着他的后心
“我知道我卑鄙了一些，你别气坏了身子，这样等你好了，无论怎么罚我都可以，总之我现在不走。”
赵蕈说完自己也是忐忑的厉害，怂的只敢偷偷看姜楚胤的脸色，手却牢牢的搂着人不放
“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在门口，但是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这倔牛一样的回答气的姜楚胤眼前就发黑
“赵蕈...你的脸呢？你还有脸赖着我？”
赵蕈哪里还有脸？是他自己不信姜楚胤，是他被这个漏洞百出的反间计给一招命中，但若是要他在脸和姜楚胤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姜楚胤
“我没脸。”
很好，干脆的不能再干脆，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滚...给我滚出去”
赵蕈不敢再造次，扶着人靠回去，确定他靠的安稳才重新到了门口，黎楚刚才就到了门口，听见里面的人在发脾气他特意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不过片刻赵蕈就灰溜溜的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赵蕈立刻出声
“你快去看看他，我刚才又惹他生气了。”
黎楚叹了口气进去，就见里面的人半阖着眼睛靠在床头，心口的起伏有些剧烈，眉头紧紧蹙着，手按在了伤口的位置，刚才身子一歪还是抻到了伤口，这会儿疼的厉害
“放松身子，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可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动什么气？”
姜楚胤顺着他的力道松手，脸上方才的怒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脸上的憔悴疲态实在是遮都遮不住，他按住了黎楚的手，声音暗哑无力
“和我说说心脏的状况吧。”
这几天他几乎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稍微一动便是一阵急喘，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心脏不会太好了，黎楚顿了一下，床上的人反倒是笑了
“说吧，吓不死我。”
黎楚手握紧了拳头，他一直负责姜楚胤的身子，对他心脏的状况再清楚不过
“这一次出血量太大，对心脏的负担和损伤自然是不小的，不过好在是输血及时，你现在觉得身上无力，气喘都是心脏功能减弱造成的，这一次的外伤对你来说负担太大，我想在半年之后给你的心脏做一次瓣膜修复手术。”
姜楚胤却苍白的笑了
“黎楚，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不是要听这个的。”
黎楚神色也有些发紧，甚至有些恼怒，这些天他看着这人赶赵蕈走，他知道这不是完全因为他无法原谅赵蕈，而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了，难得在对上他的时候言辞都犀利了几分
“那你想要听什么？听你还有多少时间吗？”
姜楚胤却不在意他的态度，神色平静，甚至好像问的不是他的身体
“对，我还有多少时间？”
黎楚实在是气的脸都白了
“姜楚胤，你之前可不是一个消极的人。”
“不是消极，我只是想要心中有数。”
黎楚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告诉你应该还有很长，之前你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是不是？最坏也就是心脏移植，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现在是心脏功能下降，日后就算心脏慢性衰竭没有合适的供体也可以先上人工心脏，所以你现在还远没有到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时候，知道吗？”
“你想要抓住的人，就尽力去抓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分开就是对彼此好呢？当然，赵蕈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想要惩罚那是你的事儿，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出于你所谓自认为的生存期的考虑。”
说完黎楚很是有个性的转身就出去了，出门却差点儿和门口站着的人撞上，黎楚回手带上了门，看着他，赵蕈的脸色白的像纸，不用说就是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去了。
赵蕈身上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知道姜楚胤的身体一直不好，也知道他这一次的伤很严重，但是他真的以为只要好好养他会好的，就算是生活上注意一些，小心一些，他也依旧是可以活着，他从未想过姜楚胤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十分钟后黎楚的办公室里，赵蕈低着头手里捧着纸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头痛
“你们是来折磨我的是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告诉你，姜楚胤现在还不是立刻就要死了，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你也还是要有个数，心脏移植或许最终他都免不了要走这一步，所以，这一点是你和他在一起的前提，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你现在离开他反而是对你俩都好。”
黎楚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热水，心里实在是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无语，他这是在做什么？心理导师吗？还是感情婚姻导向的？
赵蕈出去围着医院走了物流圈，他绝不会因为姜楚胤的身体如何而离开他，走了这么久就是要平复自己的心情，换了一幅面貌之后他上了楼，偷偷进了姜楚胤的病房，那人已经睡了，他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用目光描画着他的眉眼，不得不说，没人在骨不在皮，床上的人总是病成了如今一把骨头也还是好看的。
姜楚胤也没有想到他睁开眼睛竟然就能看见赵蕈这个家伙，他实在是没有心情看他，转过了头
“你睡醒了？好些了吗？之前是我不对。”
赵蕈现在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还是过期了那种更加粘牙的，姜楚胤平生第一次觉得对一个人没办法，从出事儿的那天到现在，赵蕈认错也好，态度也好，就是不妥协，他让他走他就在外面待着，还不惜想出了上午那样的招数，孤注一掷，用自己当砝码来让他同意他留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无力
“你不在眼前气我我还能过活几年。”
赵蕈帮帮他盖了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