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比以前,那是多好的日子啊,平定三藩的战争要结束了,国库和内库的银子都满满的,风调雨顺,休养生息,汉人老百姓都对着我们满人的皇上和太子殿下这半年多的所作所为,交口称赞,感恩戴德。
他还想着明儿休沐日,和往常一样,去澡堂里,打着肥皂去去灰尘,泡个澡,再让澡堂里的搓背小工给抹上那个精油,不轻不重的按按。
真是以前那几年想都不敢想的舒坦日子啊。
可是偏偏有人搁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作聪明的算计皇上和太子殿下,自己作死不说,居然还带累了他。 简直是太可恨,死不足惜。
康熙皇帝在御书房里头,又一个人呆了一会儿,胡思乱想了一通,感觉心里越来越乱,就提笔随手写了一个字,居然是个“杀”,汹涌的杀气透过纸面,扑面而来。 康熙皇帝见此就决定不想了,既然有人要自己找死的要对大清国的太子,大清国的未来不利,那他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梁九功,滚进来。朕又不要你的脑袋,你怕什么?”
“皇上,老奴滚进来了,老奴不怕。” 梁九功赶紧嬉皮笑脸的陪着笑回话。
刚刚他见机快,眼见费扬古大人情绪不对,麻溜的退到门外了,可还是被御书房里头的压抑紧张,杀气冲天的气氛给吓得心肝儿乱颤。 虽然已经是个没根的人了,可是他还想留着脑袋多活几年啊。
康熙皇帝想着这个老奴才刚刚那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儿,冷哼一声。
像梁九功这个老奴一样,会知道怕,舍不得死,也挺好。 “这会儿倒是真的不怕了。 刚刚不是说还有孙之鼎求见? 现在人那? 让他进来。”
第56章 火器36
孙老御医和太医院的同僚们忙了几天, 关于如何快速的彻底治疗太子殿下的孱弱之症,终于有点了眉目, 可是又拿不准主意,就想面见皇上求个准话。谁知道居然会等了这么久。
康熙皇帝听完孙老御医说起他的方法后, 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洗精伐髓,也就是首先用太医们集体商讨出来的秘方准备好药浴,再由孙之鼎家传的独特针灸手法,刺激太子的奇经八脉,让太子殿下的身体可以很好的吸收药力。最后一步就是太子殿下一边泡着药浴,一边运转少林寺的坐禅养生心法。
如此三管齐下,强身健体的效果很好, 见效也快。不光可以一劳永逸的治好太子殿下的弱症,甚至能达到康熙皇帝的要求,比正常人的身体状态还好。
可是这个方法好虽好, 实际上操作起来却是难度很大。
因为针灸后泡药浴的时候,太子殿下会感受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而且太子殿下还要一边忍住疼痛, 稳住身体, 一边保持头脑清醒, 运转少林心法。这就要求太子殿下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这也是一般人知道有此方法,也根本不敢尝试的原因,因为他们压根儿就坚持不下来。
康熙皇帝大约也知道, 如果他让太子自己选择,以太子的性格,是不会退缩的, 肯定是要试一试。可是就因为这样,他才更是犹豫要不要去告诉太子这个法子。
想来孙之鼎也是知道太子会怎么决定,所以才先来询问他。
御书房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康熙皇帝纠结踌躇的脚步声,在御书房来来回回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少林寺的坐禅养生心法他恰巧有收藏。上次费扬古带人去南少林抓捕那几个来自琉球的反清复明的郑家家臣,顺便就把藏经阁的经书典籍都给强行装车运来了京城,其中就有那份坐禅养生心法。
难道是天意如此吗?康熙皇帝皱眉。
最终,康熙皇帝还是下了狠心,觉得应该让太子先试一次看看。如果中间太子一旦有撑不住的苗头,就立刻停下来。
他想着祖宗先辈们打江山的流血牺牲,想着阿茹娜和太子都担忧的未来东西方战争,就觉得对着太子不能太过于溺爱,应该狠狠心,须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更关键的是,他想到了他皇父的英年早逝。
身为大清国储君的胤礽,必须要有一个很好的,比常人康健的身体。
君臣二人商量好了以后,孙之鼎自是去安排人准备药浴用的各种草药。康熙皇帝则是又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准备,在第二天找来了小太子,和他细说这个治疗过程。
胤礽呆住了,他的身体已经在慢慢的好转,真的是没有想到皇阿玛会这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还如此着急于他能彻底的好起来,费心的让孙老御医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研究治疗方案。
小太子情绪激动之下,双颊有点泛红,看起来有了些血色。“皇阿玛,儿臣非常感激,皇阿玛对儿臣的用心。让皇阿玛如此操心,儿臣很是羞愧。”
康熙皇帝看着太子满脸实实在在的感动和愧疚,一副敬仰濡慕皇阿玛的小儿之态,哪有平时端着的小大人模样?心里不由的跟着发软,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
他这个上天赐予的儿子,为人处世有底线有原则,做事也是耿直勇敢,看着对谁都礼数周全,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在感情方面却是最冷清,最保守的。
偏偏他又有着高于常人很多的聪明,心思更是较一般人敏锐。
他心里明白,这满宫里头,除了他这个皇阿玛,也就太皇太后对他尽是无私宽宏的疼宠,四阿哥胤禛对他是全然天真纯净的崇拜,所以他对着太皇太后和四阿哥这二人也是自始至终的另眼相看,把他们放在心上。
其他的哪怕是对于经常在一起做事的大阿哥和三阿哥,一开始也不过是因着自己所说的“兄友弟恭”才好好相处,慢慢接触的。
即使是现在,他们在太子心里的地位,估计也才和碍于规矩,不能经常进宫看望太子的赫舍里·噶布喇差不多。毕竟赫舍里·噶布喇那个老家伙对着太子这个外孙那是真的一心一意的疼爱。
“作为皇阿玛关心自己的儿子,不是应该的吗?在皇阿玛的心里,你的身子骨可是比什么都重要。胤礽,你只要安心的配合孙之鼎的治疗就好,其他的事情都有皇阿玛来操心。”
“朕这里正好有少林寺坐禅养生心法,你先看看背下来。有不懂的地方都暂时记下来,待会儿费扬古会过来给您详细的说说。”
“儿臣明白。” 胤礽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一下自己翻腾的情绪,拿过茶几上的那本书开始仔细的阅读。
越看越惊讶,越看越肯定,他上辈子的那个世界的那些强身健体的功法,应该都是从华夏老祖宗的这些内功心法中演变而来的。
而他手里的这份少林坐禅养生心法,却是和他自创的那套功法很是类似,只是他手里的这份心法更加的柔和谨密。虽然见效慢,但是长期修炼的话,当是可以一辈子无病无痛的,活到九十九岁。
如果配合药浴和针灸,说不定真的能加快他的身体恢复速度,甚至让他很快就可以自由自由的使用他的sss级别的精神力。
“皇阿玛,儿臣想试试。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忍住疼痛,撑过去的。”
“皇阿玛就怕你硬撑。胤礽,发现撑不过的时候立刻喊停,切记不可任性。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导致过犹不及。这个法子不适合你的话,我们就再换一个,身体的底子却是不能给伤到了,知道吗?”
“皇阿玛放心,儿臣记下了。”
“这两天你好好准备,养好精神,明天晚上酉时开始针灸,记得这一次是以尝试为主,要量力而行,不可强撑。” 康熙皇帝心里想着还是要叮嘱孙之鼎一声,泡药浴的过程中,一旦发觉有任何不对,立刻强制太子停止。
随着胤礽撑过一次又一次类似于分筋错骨般的剧烈疼痛,完成一般人完全难以忍耐的药浴针灸治疗的整个疗程,一转眼,就到了康熙二十年的二月份。
小太子的身体真的是在快速的彻底的好转,看起来确实是比一般宫廷侍卫的身体素质还好些。已经完全可以适应现在的s级别的精神力,偶尔用用sss级别的精神力也没有一点疲惫。
当然这次治疗过程实在是辛苦难言。
康熙皇帝只有在小太子做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是跟着看了半程,那场面吆惨不忍睹的,让康熙这位铁血帝王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可他光听着胤礽那拼命压抑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进去要太子给解救出来。
刑部大牢那有名的几大酷刑,估计也不过是如此的疼痛度了。
占用了小太子这段时间所有的时间精力,也几乎耗尽了小太子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有二百年的生命里,积攒的所有抗疼痛能力。
胤礽感觉,他好像是像神话中的凤凰神鸟那样,浴火重生了一次。
而在这个正月,胤礽全心配合孙之鼎的治疗的时候,康熙皇帝那里真的是忙的晕头转向,左脚打右脚。
早已经部署的收复琉球的战争的正式开始和迅速结束,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无烟火-药的研制以及蒸汽机的改进,以及开始着手筹建天津卫的造船厂和火器加工厂等等。
他还要把这段时间搜罗到的有点天赋的满人儿郎,先送到戴锌和黄履庄那里去培训学习一些基本知识。
再在朝堂上和文武大臣反复的讨论今年的乡试和府试增加试题的事情,好尽可能多的搜罗对于器械制造方面有着过人天赋的汉人子弟。
当然,关于汉人女子放脚的事情,在康熙皇帝的强权下,张英和李光地这些汉臣的带领下,也是在缓慢的却行之有效的开始了推广和宣传。
至于那些胆大包天要算计皇上的内务府包衣们,则是在费扬古大人把“反清复明”天地会组织中的激进分子一网打尽以后,由康熙皇帝周全隐秘的安排,在费扬古大人磨刀霍霍的迫不及待中,迎来了皇家对他们的第二次清洗行动。
整个京城这些日子暗地里的风起云涌,杀机弥漫,该察觉的早就察觉到了,比如索额图大人和明珠大人这些耳聪目明的权臣们。而这没有察觉的人,却也是一种幸福吧其实,比如我们的太子殿下和太皇太后。
这次为了清理内务府,康熙皇帝和费扬古大人找了一个理由,说是有人秘密检举,宫里头这些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的家人们,在外面借着皇家主子的名声,狐假虎威的欺压百姓,为非作歹,横行街里。
事关皇家在民间的名声,康熙皇帝震怒,要从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开始彻查这些有头有脸的奴才,各宫都要严查,一旦查到,必定严惩不贷。
反正这内宫最后也是要查的,不说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内务府给选上来,一起培训出来的。
就光说他们的出身,那可都是上三旗的包衣。
太皇太后虽然不知道内情,可是对于有包衣奴才打着她的旗号在外面欺压老百姓,却也是非常的愤怒。
慈宁宫里的一位很得太皇太后和苏茉儿姑姑信重的大宫女就是这样被牵连了进去。这位宫女虽然完全被她的父亲蒙在鼓里,对他们算计皇上的事儿事先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可是既然她父亲已经被查出来,皇上要严惩,那就不能再让她在这慈宁宫伺候了。
“太皇太后,奴婢当初有幸被您救下这条小命,留在了慈宁宫。这些年又得您和苏茉儿姑姑的照顾和提点,现在有因着您的恩惠,再次保住了这条小命。”
“奴婢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奴婢离开以后,天天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让奴婢下辈子还来伺候您。” 委顿拜别的大宫女强忍着泪水给太皇太后和苏茉儿姑姑“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一片猩红。
“去吧,你这些年也学了一些本领,苏茉儿姑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银两,让你母亲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的过日子。”
太皇太后心里也是难受,这家里男人在外面犯事,自己死了就轻松了,可是被留下来的女眷,却是最无辜最受罪的。
这位大宫女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称是,再给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响头。 梁九功大总管让她瞒着太皇太后,那她就要把那件事情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父亲想要图谋的事情太过大逆不道,她身为父亲的亲生女儿,还有何颜面再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 再不识趣,给太皇太后增添烦恼,那她真的是万死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想一想,这些年因着她被太皇太后留在身边儿贴身伺候,她的家人们跟着得了多少好处,尤其是她的父亲,之所以能进内务府,不也是人家看着太皇太后的面子嘛?
呵呵,父亲啊,您做了这么天理难容,畜生不如的事儿,自己还一杯毒酒死了,一了百了,真是轻松。家里年迈的母亲和开始说亲的妹妹,还有自己,却是要活在这个世上承受您留下的这所有的罪孽。
她跟着刚刚一直候在傍边的慎刑司的太监们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了这座一直庇护着她的慈宁宫,只觉得头上这片蓝天越来越低,压得胸口上,喘不过气来。
“苏茉儿,你说说,这日子眼看着是越来越舒坦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那?”太皇太后有点感慨。
“主子,你啊别多想,这些都只是极少数人。” 苏茉儿姑姑安慰太皇太后,人心本善,这世上终究是安分守己,勤劳本分的人多。
“哎,这些人啊就应该严惩。否则这些奴才们有样学样的,都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来钻营,自己却是在外面借着主子的名头横行无忌。岂不是乱套了吗?”
“苏茉儿,你去里边儿,那个柜子最底下的抽屉,把那个小匣子拿出来,打开看看。”
苏茉儿姑姑只看一眼就有点被吓到,“主子,您呀这是吓唬奴婢那,奴婢哪敢看这个?”
匣子里面的居然是一本奏折,而且看这封面上有些稚嫩却规整的楷体字,就猜到了是太子殿下要上奏给皇上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太皇太后这里,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哪里敢看?
“既然让你看,就自然是你能看的。” 太皇太后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这么些年,主仆二人真心换真心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是把苏茉儿又当妹妹又当女儿的看待,平时对着宫人都是喊苏茉儿格格,就是怕苏茉儿因着奴婢的身份被这宫里的那个主子给怠慢了。
“奴婢遵命。”
苏茉儿姑姑虽然是一位奴婢,可是她打小就伺候太皇太后,陪着当初尚且年少的太皇太后步入满清可汗皇太极的后宫,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主仆之间可谓是非常了解,知之深详。见主子如此发话,也就没再推辞,捧着奏折细细的翻阅起来。
“女子学院? 还有这个服装饰品和爱护自然的“报纸”?这,还要让奴婢去做学院的院长? 皇上和太子殿下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太皇太后。”
苏茉儿对着折子里面的内容惊呆了。跟着主子吃斋念佛多年的她,已经很少有如此惊讶的表情了。
“怎么折煞你了?我们的苏茉儿可是精通满汉蒙三族语言有名的才女。皇上和太子,这是要让我和你出头给他们镇着场面。”
太皇太后对于皇上和太子胤礽的那点儿小心思,看的明白,可是她老人家心里就是高兴,她的苏茉儿啊值得这个赞誉,配得上那个女子学院院长的职位。
“太皇太后,您是要奴婢答应下来吗?”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身为女子,从生到死,一生都被困于娘家和夫家的后院,各种限制着,有哪个是真正的喜欢天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得自由的? 现在这些女娃娃们能有如此的好机会,聚集在一起学点儿立足的本事,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喽。”
“要不是你主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动了,就自己做这个院长去了。苏茉儿可别不相信你家主子。”
“相信,相信,奴婢当然相信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也不老,您看皇上和太子殿下这有什么事儿,不是还要指望着您出面吗?您可不能老。” 苏茉儿看太皇太后没有了刚才的沉闷,跟着打趣说笑起来。
“可不是,这才陪着四阿哥五阿哥他们一起松快几天,就要给他们忙乎上了。你说说,太子既然有这份心,皇上啊他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不是,我这个乌库玛麽当然也是要支持。”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姑娘们在一块儿学习而已。至于那个“报纸”,也只是让孩子们有个事情一起耍着,开开心心的,还能练练这管家理事的本事。都不碍着那些大臣们什么。”
“想想那些因为小脚失去生命的女娃娃们,真的是可惜可叹。这个学院如果能帮着让那些汉家女子摆脱“裹脚”的习俗,也是功德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