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小皇帝原本等着洪齐,结果见一起来的还有沈丞相。
只听通传,皇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最近下雨,什么事都做不了,皇帝不间断的跟着诸葛庆学习,每天都能感觉自己的进步。
他已经彻底看清三大辅臣的狼子野心,再不会抱着半点期待。
如今,再看沈丞相的敦厚老实,完全就是别有用心,表里不一,巧伪趋利,恶心透了。
暗自磨了磨牙,皇帝看沈丞相的眼神快速闪过一道杀气,可不能让这老狐狸发现,便转头盯上洪齐,索然无味的问道:“洪齐,你这暂代大理寺卿,朕交给你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魏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瞥皇帝一眼,忍不住对诸葛庆大感佩服。
这是朽木都给雕出来了?
这几天,小皇帝就跟开了窍一般,脑子终于上线。
瞅瞅这么一句话,分明是在提醒洪齐,虽然只是暂代大理寺卿,可那也是他皇帝封的,要是听话说不定就将暂代二字去掉了,捧什么丞相的臭脚?
而且,皇帝也意识到有沈丞相在,他想问的话定然得不到答案,哪里还有兴致?
魏岳觉得,主子不在,诸葛庆也用心教导,小皇帝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有沈丞相的承诺和主意,洪齐大定,连说话的语气都多了一丝掷地有声:“皇上,那些杀手实在太狡猾了,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那日战死的尸体,也被同伴带走了,加上深夜暴雨将什么都冲干净了,实在很难追查,不过,大理寺上上下下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皇上所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只是,请皇上能多宽限一些日子,让臣等仔细调查,免得冤枉了好人。”
闻言,皇帝也不意外了。
倒是把行宫内关注这一幕的太后娘娘憋坏了。
这人要是敢在她面前这么说,她一定要怼得这丫的怀疑人生。
冤枉了好人?特么的内涵谁呢?
你丫的不是沈丞相的人么?居然还替主子跪舔启王不成?
意思皇上下令禁足孙文还是冤枉了好人?
还有,既然那么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不要只是喊口号,她一定让这群人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上刀山,下火海……
啧啧,这儿子的口才还有得练,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嘴上压住百官,又怎么让他们用行动表忠心?
政客的嘴,骗人的鬼,首先得将这群人压住啊!
皇帝也觉得憋气,他说不过这些人,总是找不到发泄的口子。
“哦,那洪大人觉得要多长时间?”
洪齐一愣,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去看沈丞相。
这本来就是推脱的敷衍之词,谁能想到皇帝突然问得这么具体,那要怎么答?
果然,沈丞相走了出来,代替回答:“皇上,调查案情本来就不能有太多条条框框,若是太急切,反而容易忽略了重要线索。”
“运气好,碰见了线索,顺藤摸瓜,说不定半月一月足矣,运气不好,三个月半年都未必有进展。”
“洪大人定然也想早些为皇上分忧,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好家伙,照沈丞相这么说,岂不是日期无限长?
皇帝噎着,他问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得到,还被洗涮了一顿?
以前觉得沈丞相说话特别好听,让人舒坦。
现在才明白,凡事先捧着,阴阳太极手,一问三不知,遇事先洗白自己。
既高明,又熟稔。
皇帝突然升起一灵魂之问,以前,他的脑子都上哪儿去了?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然而,他现在看出来了又怎样?
没本事反驳啊!
憋了半天,脸色有些充血:“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
洪齐立刻上前表忠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早日破案,替皇上分忧。”
“这样啊……”皇帝很想一茶盏砸下去,可当着沈丞相的面还发作不得。
若是被沈丞相抓住把柄,硬生生将洪齐这个暂代变成正式的,他会吐血的。
不等皇帝想出办法来,魏岳离开一会儿回来,上前替皇帝整理了一下龙案上的书籍,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沈丞相和洪齐本来也没有直视龙颜,并未发现不妥。
只有皇帝知道,他面前多了一张纸,纸上是诸葛庆的字迹。
皇帝下意识抬头,见沈丞相和洪齐都没有反应,才暗自松了口气。
佯装沉思,皇帝将纸上的内容看过几遍,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本来朕还以为洪爱卿能够很快立功,对江山社稷有莫大的贡献。”
“到时候,大理寺卿的位置给你也无妨。”
闻言,沈丞相和洪齐一愣,心里涌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能堵话了?
让人莫名心肌梗塞。
他们为了三大辅臣的平衡选择拖字诀,这是把自己的利益给拖没了?
大理寺这样的重要部门,也没规定一把手必须得启王的人去坐。
他们仨表面互相帮助,在可控范围内也是竞争激烈,毫厘必争。
只要保证大理寺一二三把手都来自三大辅臣,谁当一把手,都是靠本事的。
即便启王有所不满,也不能因为这对他出手。
沈丞相才意识到,这样一个好机会,竟然被他错过了,然而,孙文对启王太重要了,就这么占了位置,启王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到时候值不值得还很难说。
因此,沈丞相顿时纠结无比,大理寺卿的位置,拿不拿?
谁知,皇帝得到明确指示后,这么说不是让他们选择的。
一锤定音的道:“既然你查不了案,这功劳也没法算给你,朕觉得,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否则,堂堂帝京的安全问题都得不到保障。”
“这样吧,两位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空着,朕就指定一人,让他去查,倒也劳累不到洪爱卿了,作为大理寺卿,洪爱卿只管配合就好。”
“这事儿应该不难做了吧?”
什么?皇帝要提拔官员了?
要提拔谁?
沈丞相心口一跳,顿觉不妙。
原本是他们三大辅臣的内部争斗,突然变成外来的敌人,这还了得?
沈丞相几乎是本能的调转枪头:“哦?皇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选?”
“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荣幸,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