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向陆雪表示自己真的在积极帮他,安夏算了算时差,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莫斯科的线人,那个在红场旁的古姆国立百货商店里有位置的中国商人。
然而……打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
“咦……怪了。”安夏看了看日历,又算了一遍时差。
“难道,他在俄罗斯过中国的国庆?自己给自己放假了?”
安夏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打了几个为紫金商情提供俄罗斯信息的线人,也是没人接。
最终,打到圣彼得堡的线人办公室,才有人接电话。
“嗨,莫斯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没有人接电话?”安夏问道。
线人回答:“克里姆林宫派和议会派在谈判,局势非常糟糕。随时可能会发生武装冲突。他们可能暂时出城躲避了。”
安夏:“!!”
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以为1991年的圣诞节之后,俄罗斯就使用休克疗法,玩死了经济,然后大家一起躺平了。
怎么,还有这么激烈的事情吗?
安夏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那你还做生意吗?我想要几个数据。”
“做!你要知道什么?”
圣彼得堡于俄罗斯,相当于沪市之于中国。
莫斯科能搞到的数据,圣彼得堡只会搞到更多。
综合这些数据,安夏判断只要价格合适,一定能开拓更大的市场。
倒爷也就是沿着铁路从后贝加尔湖一路卖到莫斯科。
但是莫斯科之外,还有以圣彼得堡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地区呢?
现在这些地方,都是俄罗斯商人在莫斯科购入中国货之后,再加钱转卖到圣彼得堡。
如果运输的价格足够强的话,这件事可以自己解决,完全不需要让中间商赚差价。
安夏又问了一些关于当地经销商的信息。
直销固然好,有人愿意做代理商也不错,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线人提供了一部分经销商的信息,他说俄罗斯做服装贸易的比较散,他手上的名单不全。
他提供了一个人名和地址,说这个人是中国的倒爷,女的,人称「红姐」,很厉害,俄罗斯服装贸易前一百强的销售商她都认识。
手里还有好多个国内服装厂和纺织厂的关系。
建议安夏跟红姐联系一下。
此时全国最强的服装制造区域有两块:长三角和珠三角。
红姐住在长三角,地址是一家服装批发市场。
“明天去找她,说不定你能找她做实体店代理,我这边线上再推一推,肯定没有问题的。”安夏将地址收好,捏着陆雪的脸:“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吧?”
饭桌上,安夏妈妈见到安夏带着陆雪回来,笑得嘴都合不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安夏妈妈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安夏看了一眼陆雪,陆雪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听她的。”
好,现在压力来到了安夏这里,安夏妈妈噼哩啪啦的进行了一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的痛说革命家史的发言。
安夏平平静静地夹一筷子菜,等妈妈说完,安夏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是手下有一千多号人的老板,对不对?”
安夏妈妈:“……”
她愣了一下,马上反击:“武则天也没说当女皇就不结婚了啊。”
“因为武则天是靠丈夫的权柄,太后的身份,才有机会当女皇的。你看,通过继承权当上女王的伊丽莎白一世,就没有结婚。”
“除了伊丽莎白一世,其他女王就不结婚不生子了吗?”
“有啊,不过你能证明他们的孩子都是自己带大的吗?生容易,养麻烦,想想看,我这边要参加股东大会,不去对不起公司,那边说孩子要开家长会,不去对不起孩子。陆雪说不定在纽约开会。怎么办?总不能说我就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
安夏的利嘴让妈妈一时招架不住,两人言辞越来越激烈。
陆雪从中打圆场:“阿姨,我们现在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我家里情况很差,没有父母家人可以帮扶,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给夏夏的,只有靠我自己。
我不想拖夏夏的后腿,所以,我想再进一步,确定能给夏夏安稳的生活以后,再说。”
妈妈刚好借机下台阶:“行吧行吧,以后我不管了。”
“谢谢阿姨体谅。”
在桌下,安夏悄悄伸出手,向陆雪比了个大拇指。
陆雪将她的手一把抓住,安夏也紧握住了他的手,上下摇了摇。
如同革命同志相见时的握手。
聊完不受待见的家长里短话题,安夏让妈妈帮忙算算,能在哪些地方压成本,才能让正规厂家的货压得跟倒爷的货一样低。
身为当初纺织九厂的老会计,算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
妈妈接过安夏递来的基础数据,卷起了袖子,戴上眼镜,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一手握笔,一手打算盘,手指如飞。
陆雪悄声问:“她怎么不喜欢用电脑?不是给装了软件吗?”
安夏耸耸肩:“她喜欢算盘,有质感。”
很快,算出来几个数字,除了计算成本之外,妈妈还顺手把「中国货」现在的对俄销售量做了个对比。
不高。
基本上是靠商贸公司小打小闹,没有形成规模化的运输和销售。
“应该可以整装运到俄罗斯境内,然后由各个代理商承包销量。”安夏托着下巴,脑中已经勾勒出销售网络图。
首先,要找到那个叫红姐的人。
第二天,安夏和陆雪并没有在服装批发市场找到红姐,有人说红姐已经把摊位交给别人打理了。
帮红姐打理那个摊位的是个中年女性,她听说陆雪是国家干部,觉得不可小视,便带着安夏和陆雪一起去红姐家里。
在路上,她对安夏说:“一会儿,你进去就行了。他站在门外,有什么事情,你帮他传达。”
“啊?为什么?”安夏不解。
红姐是皇帝吗?
说话还要太监宫女中转?
中年女性叹了口气:“作孽啊……唉……她怕男人。”
“为什么?”
中年女性压低了声音:“五月的事啦,你们不知道啊?就是k3列车上的事。”
陆雪恍然大悟:“我知道!”
安夏也想起来,她看过一部电影,就叫《中俄列车大劫案》,说是真实事件改编,有三个女乘客被轮番侮辱了六天六夜。
中年女性说:“她现在跟女人说话没事,都很正常,算账做生意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就是……见不得男人。”
安夏对陆雪说:“你就站门口吧。”
到了红姐家,安夏受到了欢迎,红姐的国际倒爷生意已经做得很大,家里住的是商品房,至少有一百多平方,装饰华丽。
除了正常的家庭小摆设之外,安夏还看到了枪,长的,短的,都摆在随时可以拔出来的地方。
除了枪,红姐身上还有一个小挎包,包里放着一个电击器。
看见安夏的表情,红姐不好意思的笑笑:“见笑了,我知道在国内用不上,不过图个安心,现在外面稍微有点动静,我就得握着枪才觉得安全。”
躲在楼梯口的陆雪觉得此时已经安全,便来回走动两步,活动一下。
屋里的红姐忽然右手拔枪,左手握着电击器:“门外有男人?!”
安夏怕她冲出去把陆雪给毙了,赶紧说:“是我朋友,他不进来,你放心。”
红姐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夏站起身:“我让他到小区外面等我吧。”
红姐缓缓地放下枪和电击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用不用……我正好,也想试着克服一下。世上有一半人是男人,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为了那几个畜生,把自己的生活全毁了。”
“我从十四岁开始,就跟着家里人做生意,十六岁自己独立做。二十五岁,挣下百万家财,谁不叫我一声红姐……可笑,我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
红姐望着天花板,眼里满是不甘与无奈:“我本来想找家里的男性亲戚,适应一下。但是不行,不是我被他们吓得睡不着,就是他们被我吓得睡不着,只好让他们都走了。”
“嗯……确实应该有一个不害怕的人,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安夏点头。
“对了,我们公司有一种护工机器人,可以陪聊天,陪做一些简单的活动,机器人的声音可以调性别,是真人配音的。如果你想练习的话,可以调成男性的声音。
要是实在受不了,你就把它关了,或者调成女性的声音。
先适应一下假的,等你对男性的声音不反感了,再在它的脸上贴上男人的照片,慢慢来。
反正它是机器人,你把它打坏了,不用负法律责任,能修就修,不能修就再买一个新的。”
红姐听得眼睛发亮:“你说的这种机器人,有现货吗?”
第165章 反思,反思,用力反思……
很快, 现货就送来了。
安装成了问题。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送到屋里,安装调试完毕之后再离开。
但是司机是男的,搬运师傅也是男的。
第一个问题就是上楼。
红姐家不高, 就在三楼, 机器人只能走平地。
送货师傅灵机一动, 把绳子从结实的窗框上绕一下,用窗框临时充当定滑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