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允昇认识宇文雪快三年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对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小公主。
可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从来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如此兴奋的表情。
从前还喜欢他的时候,每次看到他也会兴奋,但是其中多少夹杂着一些小心翼翼和讨好。
现在却十分纯粹。
事情已成定局,不可改变,就算娄允昇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了。
当晚,娄允昇独自在院中饮酒,喝多了,喝醉了。
他想要去找宇文雪,可是听雪阁院门紧闭。
他想要去找虞牧淮,可是虞牧淮根本不在府内。
曾经最爱的两个女人,如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上。
娄允昇嘴巴一瘪,差点就要哭出来。
太委屈了!
可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这么个大男人了,哭出来太丢人。
于是只好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过几天,皇上御赐的和离书到了端王府。
两天后,宇文雪拿着和离书,开开心心离开了兰庭国。
她要先回去陈国一趟,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了,才能出门去学习医术。
离开的那天,天气非常晴朗。
虞牧淮特地将她送到了城门外。
娄允昇并没有出现。
他觉得太伤感了,不愿面对离别。
而且怎么说都是个王爷,就这样和离了,面子上还是挂不住的。
父皇都发话了,那就彻底了断了吧。
宇文雪倒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来,不然她还得考虑要不要做出什么舍不得的样子,毕竟夫妻一场,不能表现得太过绝情了。
娄允昇:你就在我心上扎刀吧,反正这心也已经不是我的心了.......
宇文雪极力邀请虞牧淮以后一定要过来陈国做客,虞牧淮欣然答应了。
随后宇文雪就开开心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城,离开了兰庭国。
此时端王府内的娄允昇抬头看着天空,语气哀伤地问着身后的千成。
“她.....已经走了吗?”
千成低头弯腰,恭敬答道:“是的主子。”
娄允昇吸了吸鼻子,语带忧伤地喃喃道:“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
千成:这句诗好耳熟......
娄允昇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是阿词前几天念过的,本王觉得非常贴合当下的心情。”
千成:......总感觉钟小姐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要扎王爷的心。
娄允昇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片阴霾。
他就这样在原地站了一个多时辰。
千成:主子您的腿不酸吗?
等到娄允昇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转过头去,轻声问道:“阿词呢?”
千成犹豫了片刻,这才答道:“主子,钟小姐已经搬出了王府。”
“什么???”娄允昇立刻转过身来看向千成,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成的表情十分尴尬,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消息。
虞牧淮自从回来皇城之后,就一直在秘密筹备着离开王府的事情。
她找好了房子,并且也将房子内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这一切都隐瞒得好好的,王府的暗卫没一个人发现。
不对,除了千燃。
千燃不仅知道,而且还帮了虞牧淮不少忙。
俨然已经是个合格的“叛徒”了。
千成支支吾吾地答道:“主子,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钟小姐在送公主离开之后,过来与我打了声招呼,这便离开了。”
娄允昇感觉自己的脑袋再次被雷劈了一下。
他的身体一个晃悠,险些站立不稳。
千成连忙上去搀扶他。
可是两人都在院子内一动不动站了一个多时辰,都有些腿麻。
于是两人互相搀扶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娄允昇人是站稳了,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天之内,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了???
娄允昇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打听到了虞牧淮的住处,立刻飞奔了过去。
虞牧淮所住的地方在城郊的一处院子,距离皇城中心有一段距离,僻静幽远,环境很好。
如果有事的话,策马出行,去皇城各处也不会太远。
她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明显是因为还有所求,所以需要待在皇城附近。
但是又不愿过多插手皇城内的纷争,所以要静静处在中心漩涡之外。
娄允昇看到这个不大却非常温馨美好的小院子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站在院子外面,驻足打量着四周,心情十分复杂。
不多时,院门主动打开了。
虞牧淮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等娄允昇敲门,她就过来了。
这是她料想之内的。
她选择在宇文雪离开皇城的这天搬出来,自然料到了娄允昇会在这天过来。
“王爷,”虞牧淮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侧开身,请娄允昇进来,“里面请。”
千成很自觉地留在了屋外,只有娄允昇一人走了进来。
院子里面有石桌和石凳,桌子上面已经备好了酒菜。
娄允昇的脑袋里面突然蹦出一个词。
散伙饭。
他的脚步停住了。
虞牧淮回头看他,疑惑地问道:“王爷,怎么不坐?”
娄允昇明明知道这应该就是散伙饭了,内心很不愿意过去吃,可脚步先他的脑袋一步做出了选择,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坐了下来。
吃饭的全程,娄允昇感觉自己都非常机械,像是一个提线木偶那般,没有思绪,只是按部就班地吃着东西,喝着酒。
然后和对方聊着天。
“王爷,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您登上您想要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王爷,接下去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为我的父亲伸冤,为他洗刷过去的冤情。”
“王爷,过去那么多年,多谢您的收留,也多谢您的照顾,我无以为报,敬您一杯酒。”
“若是有朝一日,我的父亲能够恢复清白之身,那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见到父亲,也能无憾地面对他了。”
“.......”
整个吃饭的过程,主要都是虞牧淮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娄允昇没怎么说话,就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接连的打击和震惊过后,娄允昇已经学会了不再将痛楚的情绪流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