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真的是一封‘休夫书’, 谢渊的手将纸张捏的发皱,他抬头对上唐梨花那冷淡至极的眼神, 目中透出凶光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被羞辱的愤怒要将谢渊吞没。
“唐梨花...”这三个字是他咬紧牙关吐出来的,谢渊的眼神十分恐怖,若是放在其他人眼里, 恐怕此时就已经被吓到了。
只是唐梨花经过的风浪, 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吓到的。
“这纸上的内容我只当没看见,今日这也只是个闹剧。”谢渊深吸一口气, 将胸腔中涌动的怒火给压下去。
唐立户简直要听笑了, 这谢渊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吗。
就凭他以往的行为, 还有谢老太对原身的苛刻, 只是原身人蠢, 能忍下去, 所以这母子才能有恃无恐。
现在唐梨花根本就不将谢家放在眼里,谢渊、谢安这两父子,养条狗都比对他们好划得来。
一旦没了顾忌后, 就谢渊如今官位都没高升, 在朝堂之上也没多少关系, 凭他凭谢家, 只要有点脑子的, 都知道会站在哪边。
“你若是这耳聋眼瞎之症没治好, 我也不与你过多计较, 休夫书我已经给你,其他的不必多说。”唐梨花说完,根本就不顾及谢渊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对着身边的刘氏道, “母亲, 我们先行回府吧,谢家的事任由他们自己解决就是。”
刘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渊,点头,“那便走吧。”
这母女俩旁若无人的模样,让谢渊更是恼怒,他挡在了二人身前,面沉如水,“唐家还是不要太过分,我谢渊虽官职低微,却是不会任由你们如此羞辱的。”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是绝对不会从谢渊口里说出来的,只是现在他已经被恼怒冲昏了头脑。
唐梨花冷冷看向他,“羞辱?我哪里羞辱过你,既然你不要脸面,那我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事情掰扯清楚。”
说着唐梨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就是不知谢大人可敢?”
这是一个挑衅的讯号,谢渊本就在怒气上,而且他自觉没有对唐梨花做过什么过分之事,从头到尾,都是唐梨花自己没有做好一个人妇该当的职责。
既然唐梨花敢说,他又有什么不敢的。
“我又有什么不敢的?”谢渊和唐梨花对上。
说实话,唐梨花听到谢渊这话,还是有些惊讶,这谢渊怕不是个蠢货吧,他是如何对原身,谢老太又是如何每日里寻原身的麻烦,他自己心底没点数吗?
只是唐梨花看谢渊那副神情,顿时默了,这谢渊竟然真不觉得有愧原身。
之前看小说都没有这时候,让唐梨花更了解谢渊此人。
他在小说中是个明辨是非,错失心上人,迫于无奈,只得娶了尚书家的小姐,只他心中有人,等原身生完一对儿女后,他就开始‘洁身自好’,不与原身同房,更不与原身见面。
痴情种,为林菀守身如玉。
而再从小说角度看谢老太,她就是一个恶婆婆的反面角色,也是个内心纠结的角色。
她看不上林菀,因为林菀将她儿子的所有心神都勾走了,而且林菀家世不显,更不能给儿子带来什么助力。
特别是谢渊成为探花郎后,她更瞧不上林菀了。
只是拗不过谢渊,就在谢老太不知怎么阻止时,林菀嫁人的消息传来,谢渊死了心。
这时候唐家看上了谢渊,原身家世样貌样样不属,是谢家高攀了。
这样的儿媳,谢老太本来是应该非常满意的,只是原身的脾性太弱,人善被人欺,谢老太既想自己儿子能娶个高门家的小姐,又怕儿媳家世太显赫,自己压不住。
这样一来,谢老太摸出原身容易被拿捏的性子,将人掌握在自己手心里,谢老太心里怕是得意极了。
原身是尚书女儿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儿子不喜,还不是要被自己随意磋磨。
其实从中可以窥见,谢渊这么蠢又自得,跟谢老太简直如出一辙,只是之前被其他事情遮掩下来,但剖开外皮看实心。
谢渊才是最恶心人的。
唐梨花被谢渊恶心坏了,他既然这么蠢,把机会递到自己面前,那唐梨花不介意撕开他所有的面皮,让他也认清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且问你,你书房中每日都来看上几个时辰那副画像,画像中的女子可是她?”唐梨花看向林菀,意思不言而喻。
谢渊怒火一滞,唐梨花怎么知道自己书房中有画像,又怎知自己每日都要拿出来看?
随即谢渊想到什么,怒火更甚,他怒视唐梨花,“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这是谢渊能想到唯一的解释。
唐梨花蹙眉,眼中露出不耐,“是与不是?”
“我再问你,自我生下柔儿之后,你有隐疾不做计较,一年之中我们见上一面的次数可有五指之数?”唐梨花的目光锐利。
谢渊听罢对唐梨花更是反感,说来说去还是怨怪自己不与她亲近,只是自己一心只有莞儿,能让唐氏生下儿女,就已经是勉强,她还要如何,竟这般贪心。
“是有如何,我有自己...”谢渊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说出来,想要以职务繁忙,来解释一番。
只是唐梨花不会给你争辩的机会就是。
“在安儿出生之后,老夫人便将他接走,我身为母亲,连见上一面都难,老夫人不喜欢女儿,对依柔动辄斥骂,依柔每每见过老夫人,便要噩梦不断,更是直接吓出了病,
这些你这个做夫君的,当父亲的,可有过问过一次?”
人群中发出一阵哗然,看向谢老太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合着这就是一个恶婆婆。
不过瞧着她就是个面相刻薄之人,果然不是个好的。
谢老太没想到唐梨花说着就说道了自己,她对自己的作为,还是门清的,虽唐梨花说的也是事实,但天底下哪里有儿媳说婆婆不是的,这还有没有教养了。
若是放在平常,唐梨花这话还真不好说出口,毕竟辈份放在那里。
就算唐梨花当时说出来,百姓会为她打抱不平,但是随后更多的会议论唐梨花这般,一点规矩都没有。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可不是唐梨花要说,而且唐梨花说的也不是谢老太,没听见她指责的事谢渊吗?
谢老太不过就是顺带的,唐梨花对谢老太可没有质问之意。
但是其他人听了这话,对谢老太有什么看法,唐梨花就不知道了。
谢渊心中更沉了一分,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方才自己就不该答应唐梨花的话,若是让她继续说下去,那谢家的名声还要怎么挽回。
谢渊后悔了,只是这时候后悔已经无用,他若是叫停,那便是他心虚,旁人又会怎么看他。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唐梨花欣赏着谢渊青白交加的脸色,心情十分愉悦。
谢渊想要否认,只是这些事情不经探查,谢府里有那么多下人,自己是怎么对待唐梨花,唐梨花在谢府的处境,只要撬开其中一人的嘴,就清楚了。
所以就是否认也是无用。
“恕我直言,若不是我当初识人不明,谢渊像你这种无耻恶心之人,我有怎会嫁给你。”唐梨花脸上的厌恶不似作假。
“你娶不到自己心仪之人,自怨自艾,还在背后拿着别人的画像,谁知道你看画像的时候,脑中又是想着什么yin秽之事。
枉你也是读书人,教你作画的师傅,可曾知道,你学会作画,便是用在此处,将良家人华夏,在背后行那意yin之事。”唐梨花继续抨击。
这些话简直如同有人拿棍子,对着谢渊当头敲下,敲得谢渊耳鸣眼花,面色涨红,看向唐梨花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其实唐梨花这就是故意夸大了说,古代读书人附庸风雅,有不少书房里都恐怕藏着女子的画像。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破罢了。
有人痴迷画像中不存在之人,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唐梨花的这番话,在场读书人听了,虽不如谢渊反应那般大,但都下意识的心虚一瞬。
而且,谢渊对林菀是什么心思,那种痴情的程度,唐梨花就不信谢渊对着林菀的画像就是单纯的看,就没有心猿意马过。
所以总得来说,唐梨花也不算冤枉了他。
不过,就算冤枉了又如何,反正谢渊本来就是这般恶心之人。
“唐梨花,你休得胡言乱语,毁我名声,毁莞儿名声!”许久之后,众人落在谢渊身上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谢渊才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唐梨花惊讶,“谢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如何就毁旁人的名声了,你自己偷画旁人,做不当之行,不作歉意,反而觉得我毁坏她的名声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句反问,更是将谢渊问的哑口无言。
的确如唐梨花说的这样,他偷画女子画像,其实就是不妥,如今还被唐梨花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简直就是将他的脸皮撕下来,还是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要说之前是一点后悔,现在谢渊则是深深的懊悔。
谢渊没想到唐梨花说话竟然这么没有顾忌,今日之后,自己在京城中的名声,谢家在京城里的名声,该是如何。
那些异样的眼神,还有传到他耳里,让谢渊都不敢深想下去。
不说其他人,故事主角之一的林菀,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微妙。
若是她和谢渊已经成了夫妻,到时说起这些也是闺房之乐,徒添甜蜜,但是现下两人才是刚重逢,就被唐梨花这么露骨的说出来,林菀又不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当然能听得明白。
林菀脑中竟然出现一个画面,在昏暗的书房里,谢渊背对着自己,手中拿着自己的画像,发出难言的声音。
不知怎地,林菀突然感觉到一丝恶寒,对谢渊的感觉也悄然改变了,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就是。
“谢渊你便是这样一个无用,品行不正之人,我休夫书上写的清楚,你偏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我也说了,只是不知现下,你可是满意了?”唐梨花脸上含笑,就如同说出这些话,将谢渊踩到泥地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渊身子在发抖,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怎么一一反驳回去。
谢老太比谢渊抖得更厉害,她现在简直要抓狂,谢老太都快将林菀恨死了。
对,就是林菀。
要不是林菀,事情根本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谢老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手指向林菀,就是破口大骂。
“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从前勾走我儿子不算,现在还要出来祸害我儿子,扰的我谢家不得安宁,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谢老太说着,竟真的举起手中的拐杖,往林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