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当时在房中,她又哭又喊,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不到呢?
这里面究竟是她在说谎,还是那些太监、侍卫们在说谎?
“算了,这件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把这里的人统统抓进牢里交给刑部的人来审问!”靳长恭冰雪般嗓音落在四周,众人有些回不过来神。
陛下竟然要审?这种事情对于皇室,还是对于永乐帝来说都并不光彩,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交给刑部插手!
“不行!小毓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再被关进牢里!”莫流莹跟秦舞阳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靳长恭真的觉得好笑,而实际上她也的确笑了,只是笑得很寒碜!
“你们两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寡人!?敢干涉寡人,连你们也一起抓进牢里!动手!”
瞬间禁卫军都出手了,雪无色失神委顿坐在雪上,没有反抗,而那些雪宫的太监跟侍卫也吓得不轻,自然也不敢反抗,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这一次靳帝没有当场大开杀戒,他们已经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莫流莹那边的人却是不肯坐以待毙了。
秦舞毓看到来抓她的禁卫军,突然紧紧地抓住莫流莹,不住的摇头,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害怕,很无助。
“莹姐姐,救我,救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救我,救救我啊~~”
莫流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是看到秦舞毓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她一惊,再看秦舞阳那祈求痛苦的表情,明白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靳帝,希望您能给我一个面子,小毓的确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你就惘开一面,让我将她暂时带回去调养一段时间,如果事情真的有进展需要她协助调查,我们绝不会阻止你提审的。”莫流莹毅然挡在秦舞毓身前,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禁卫军一愣,一时之间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女人是太上皇的人,他们有些顾及。
“你们聋了吗?动手!”
靳长恭连哼都懒得对她哼一声,她的面子,呵呵~她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莹姐姐,我不要被关进牢里,我不要~~~我刚才得到自由,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的,莹姐姐~”秦舞毓看靳长恭根本无视莫流莹,立即尖声叫道。
“小毓……”秦舞阳看到小毓渐渐疯狂的表情,心中已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莫流莹吃痛,同时心底对靳长恭的恨意更深一层,她深吸一口气。
“阿遥,求求你救救小毓吧!”莫流莹用力掰开秦舞毓的手,突然当前所有人的面就直挺挺跪在靳微遥面前。
靳微遥蹙眉盯着莫流莹的眉目,他不明白为什么莫流莹会为秦舞毓做到如此地步,就像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可是,莫流莹事情,既然她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并且事情就在他面前发生,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似浮云掠过,已伸手拉起她,并淡淡对靳长恭,以一种矜贵而冷漠的声音,道:“将她交给吾,吾会替你查清真相。”
靳长恭却不领情,眉宇顿显煞气,冷声道:“太上皇,你现在干涉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超出你该关心的范围了?”
“难道你男宠犯错,你却是非不分,想牵连别的无辜之人?”他视线冷冷地落在雪无色身上,威压尽现。
雪无色无法抵抗这种威压,只觉自己浑身骨骼都在咯吱脆响,痛得撑不起身子。
“无辜?在事情没有查明前,没有谁是无辜的,太上皇,寡人现在不想跟你起冲突,将人还回来!”靳长恭一挥袖,将撤退了他的威压,挡在雪无色面前,她面目沉寂如冰。
靳微遥身着一袭白色宫袍,云袖微卷,不知道何时飘雪已消褪,他似雪却比雪似莹白的肌肤璀璨压目。
“你有这等时间纠缠还不如去查明真相。”明显,他不会放人。
靳长恭彻底被他激怒了,他是不是太高看她的耐性了?
“靳微遥,寡人看你今天就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靳微遥闻言,眼眸微闪,并没有吭声。
无可否认。
看到靳长恭对于他的无动于衷,他接受莫流莹的请求,的确有些故意的成份存在。
“呵呵哈~寡人懂了。”靳长恭莫名地笑了起来,她看着靳微遥,那笑容有似毒蛇,发出阴冷的腥气:“你是不是觉得寡人还会像以前一样让着你,捧着你,会像以前一样当个傻瓜一样讨好着你。我告诉你,靳微遥,你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宝,人人都想要你,以前只当寡人是有眼无珠,脑子抽了,才会看上你,现在你在寡人眼中什么都不是,以后我们就如你曾经说过的,你们相决绝,相见亦再不相识!”
“靳长恭,你太口不择言了!”双眸微红,全身气息凛冽似冰,只觉得心中有股愤怒无处发泄,不由得举起了右掌。
这一刻,靳微遥真的怒了。
“呵呵,靳长恭!好一个靳长恭!你机关算尽不就是想要这个皇位吗?好!寡人成全你!明日便禅位给你,但是从此寡人与你相决绝,相见亦再不相识!”
她的话,将他曾经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翻腾起来,脑中再次清晰地忆起,他当初愤然离去甩下的誓言,此刻他双眸中盛炽凌厉的光。
“怎么?生气了,想再次杀了寡人吗?”靳长恭亦不遑多让地用一种更为残酷的眼神回视着他。
不怕他生气,就怕他冷静!
靳微遥,就让寡人来试一试你究竟有几分手段吧!
靳微遥与靳长恭都是自尊心极强,他们习惯了身居高位,不容任何人挑衅他们的尊严。
一时之间,一龙一虎势均力敌,众人惊诧地发现,两人这彻底杠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总之等众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斗得昏天黑地,细雪疯卷,狂风大作,眼前一片寒烟迷人眼,那飒飒似利刃凛冽,绿林纷纷碎碎地刮得人脸颊生痛,连连退身躲避。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你这头蠢猪!
“咦~太上皇跟陛下真打起来了?!”有人掩面惊呼。
“快,快退开!”
一阵人慌马乱,他们纷纷退避三舍,然后各分两派观望,而靳宫禁卫军则暗中派了人前去召集人手过来。
他们虽然自信,却不盲目自大,自然看出太上皇带来的那些侍卫都不是普通人,凭他们这点人马恐怕制治不住。
院中渐渐似地震一样,一些内力低微的几乎快站不稳,他们两人激斗的中央就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漩涡,天地一刹那间变色,席卷着周围一切活物死物陷入。
莫流莹与秦舞毓她们都吓呆了,黑发飞舞,残雪卷云,怔怔地站在台阶上。
而秦舞阳则赶紧挡在她们两人面前,明明不会武功,明明被那凛冽的飓风缠得皮肤生痛,仍旧偏着头,张开双臂。
而雪无色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要不是福公公他们手忙脚快地将他拖走,恐怕现在的下场绝对很惨。
风舞狂龙,院内残存的树枝躯干发出吱呀响声,风雪寒冽刺骨,刮起沙砾飞舞,禁卫军们即使尽力戒备躲闪,他们长发飞扬于风中,乃旧被那漩涡中心披露出被石子划伤的脸庞。
怎么会这样?
莫流莹慌乱地垂下宝珠般的双瞳,双拳握得紧紧的。
为什么靳长恭跟她预期的模样不同,为什么她要做的事情不是杀了雪无色,而是跟他们这方起冲突?!
而秦舞毓现在的表情亦完全不是刚才那苦情悲泣的模样,她湿辘辘的双眸异常冷静而黑凝。
她瞥了一眼莫流莹沉吟的表情,再看了看几乎要催毁整个院子的打斗两人,一白一黑,整个广阔的院落竟感到骤然在他们掌握中变得狭小,那弥漫在满院的杀气,令人心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意外,也跟莫流莹一样大惑不解。
如今情况跟一开始预设的不一样,那么……
“莹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在众人所有注意力都关注在靳长恭与靳微遥身上,呼声大作之时,秦舞毓状似害怕地挨在莫流莹脖间,低声问道。
莫流莹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抱着她压下嗓音,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不会忘记的。”
她们两人秘密的谈话,无人知晓,就连前面的秦舞阳都不曾察觉。
很快,这边的打斗引来了宫中禁卫军与侍卫们的大批进驻,禁卫军踏步带着武器,重兵压压将整个诺大的雪宫重重包围起来,连一只苍蝇都不肯放过,从大军中,满面冷霜,气势震惧的震南与震北两位大宗师也相继而来。
但是花公公与契却一直没有出现,有人猜测他们或许不在宫中。
“陛下!”震南与震北感觉到有高手对招,心下一惊,留意到陛下的身影,下意识准备出手。
这时靳微遥身边的那位黑袍老者看到他们,精烁的双瞳精光一闪,甩袍一纵身便挡在他们面前,双方对视,寸步不让,估衡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莫流莹瞳孔微缩,情况越来越遭了,她咬紧粉唇,粉颊僵硬。
靳长恭虽然打斗正酣,却亦将一切看得真切,她手中掌势若琉璃生光,带着一种气怪的红色雾霭,她切身跃到靳微遥身后,既不是突袭也不是躲避,大声喝道:“你们统统不许插手!”。
而靳微遥不断劈开靳长恭手上的掌势,亦神识锁定那位杀意蓄气的黑袍老者,略带制止与警告。
“陛下?”震南震北抬起疑惑的脸,似是不甚明了眼前境况。
“你当真以为凭你的浴血魔功能够胜吾?”靳微遥知道她是想拿自己喂招,亦半推半就地应下,此刻他双瞳清亮冷冽,似一泓秋水削开了柔和静美的天地。
靳长恭在他手下走过一百招后,或许别人感觉他们现在是旗鼓相当,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靳微遥比起她猜测,更愈发深不可测,她甚至怀疑他与她对决连一半实力都不曾用上。
他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
为什么?!他练的什么功法,竟然如此神速!
靳长恭压下心中的震惊,嗤笑一声:“打就打,能不能胜要等结果出来了才算!”
即可出手,她不再保留全力出击,而靳微遥也觉察到,正色冰寂,多了几分认真。
忽闻一阵急速呼啸的破空之声,在这冷冽的空气中里,盖过了浓浓掠过的风声。
靳微遥心里微紧,亦不再以掌相当,他主修的并不是掌力,而是剑。
他右手当即以指为剑,以一指“破空落月”从上至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剑影,破了这飞火流星般的一掌。
还未待他提起反击,靳长恭第二式“剜心掌”已来势汹汹,他一拧眉一侧身,只觉那被气滑过的半边身边都有些麻弊,可见其力道足以破金断石,他当即划过夜空急速扯开距离……
她果然是一个武学奇才,靳微遥脸上微微变色,这部浴血魔功当今世上能够有人练到她这种境界的人,除了当初创就这部魔功的魔主——天游神之外,她可谓是第一人了!
靳微遥知道要练成这种魔功,要承受的东西痛苦绝对要忍人所不忍,那充满血腥与荆棘的道路他亦有所闻。
她能练成如今这种巅峰,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这种事情,以前他是绝对不曾想过的,她练这种魔功过程究竟需要经历些什么磨砺,她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地练这种邪功?
她明明已经成功在他手中夺得了靳国的统治权,她已经拥有了一个国家的势力,也有花公公与震南震北这种高手护在身边,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是吗?
可她却还这样拼命地练这种魔功,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诡异地令他感觉奇惑不解。
莫流莹看着两人交手许久都不分胜负,略有些疑惑与紧张,明明刚刚一开始他们招式都还算杀气腾腾,可是打到越来越后面,却有变异的协和感觉。
“竹伯伯,阿遥会不会有事啊?”她避开真气扫荡的范围,悄然走到那名黑袍老者身边,担忧地问道。
那名黑袍老者对莫流莹淡淡地看了一眼,不冷不热,他此刻望向打斗的两人,表情有些怪异,他道:“莫小姐放心,主子不会有事的,并且……少主并没有使出全力。”
莫流莹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莹莹似玉珠般闪亮的双眸望向场中,牙关咬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