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空闭眼,好像早知是这个结果:“你走吧。”
林韶九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一句话,起身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不含一丝留恋。
身后,圆空捻佛珠的声音,在静室内空空余响。
林韶九出门后,谢祉瑜上前,面露紧张:“韶韶,你还好吗?”
看不出什么,她淡淡道:“我没事。”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低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出来,好吗?”
她点头:“好。”
谢祉瑜一步步再次踏进屋内,捻佛珠的声音渐渐不可闻,却没有停下。
“大师,她那颗痣,为何是红色?”
“那要问你自己。”
谢祉瑜紧了紧手,这些个大师,说着他听不懂,又听得懂的话。
问不出结果,那就换个问题:“这一世,她还会有危难吗?”
“我不是佛,自然不会未卜先知。”
谢祉瑜这一刻竟生出了些无力,他突然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圆空开口:“谢施主,你如今,可还有十年前的想法?”
谢祉瑜看向他,眼里有了一瞬间的迷茫,什么想法?
哦,凡尘。
“有了她,我自然要陪着她。”
“那你今日又为何来此?”
为何来此…
“执念太深,是你,也是她,可凡事都有定数,你现在,还不能说。”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亲自同她说我们上一世的事?”
“是。”
“为什么?”
“时候到了,她自会知晓。”
谢祉瑜有些心急:“她怎么会知道?她…”
她又不像自己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
圆空不语,他总是这样,能说的点到为止,不该说的,只字不提。
看他这样,谢祉瑜反倒冷静了:“我知道了,愿大师安好。”
说完转身,握紧了双手。
圆空的声音突然由身后传来,徐徐渐轻:“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他顿了下,又提步离开。
圆空睁眼,又闭上。
捻佛珠的声音渐起。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避不了,逃不掉。
“祉瑜?”
谢祉瑜伸手拉住她:“韶韶,我们走吧。”
林韶九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身后的景象渐行渐远,两人握着的手却越来越紧。
她没有问他,关于昨夜要说的故事,也许是不好奇了,谁知道呢…
祉瑜既然没提,那她便不问了。
两人回程的路上,难得的沉默。
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两人的心却好似更近了。
谢祉瑜看着前方,心思越飘越远,她没有问他,她总是这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明只有两天而已,可这一趟出门,却好似经历了一次轮回。
对他来说是,对她来说亦是。
日色正好,明媚耀人。
到家后,谢祉瑜牵着她的手进门,刚进门,他不发一言,便抱住了她,低头凑近。
她微抬头,自然回应。
她想,她甘愿陪他坠落,即使是地狱。
谢祉瑜拖着她的腰把人带到了卧室内,屋内窗帘拉的很紧,漆黑一片。
他没开灯。
“韶韶…”
“嗯。”
…
稀稀松松地声音传来,他堪堪停下,一手捂住她的眼,突然伸手打开了灯。
垂眸看去,眸光生色。
面色酡红,唇瓣娇艳。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玉彻晶透冰雪间却开出一朵朵妖媚红艳的花,衬着眼角那抹朱砂,勾魂摄魄。
他把手拿来,露出的是一双清透柔亮的双眸,却多出了一丝玫瑰色,落入清泉,盈盈水光。
一汪秋水,如烟似雾。
火焰渐起,从心,到眼,却又蒙了一层薄纱。
太灼热的光,怕融化了白洁冰雪。
“祉瑜,怎么了?”
他低头埋进她的脖子上,抱着她越收越紧,声音是哑的:“没事,韶韶…”
再等等。
再等等…
他起身,林韶九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还是抬头轻轻开了口:“我帮你。”
…
“什么?”
他呆了很久。
那层雾却渐渐,散了开。
她偏了下头,用了些许劲把他拽了回来,声音虽低,却清晰:“你把灯关了。”
灯关了。
他想,他入魔了。
房间内很静。
只有他的声音。
…
沙漠遇清泉。
她想,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烫过,像她的手一样。
光影透过窗户缝隙穿了一丝进来,她把头埋得很低,却能窥见那抹倾城绝色。
同他一样的。
夜晚十一点,两人已沉沉睡去。
谢祉瑜接了一个紧急电话,并不愉快的电话——
Z国出了些事,他需要亲自去一趟,去多久,还不确定。
林韶九睁开惺忪的双眼,正好对上他灿若星魄的眼睛。
“吵醒你了吗?”
她摇摇头,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伸手抱紧了她,声音在她头顶徐徐传来:“韶韶,我去Z国一趟,你在家等我好吗?”
“嗯。”
“很快的。”
是他给他们的安稳日子太久了,让那些人渐渐忘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凑近了点,闭眼轻“嗯”了声,像是梦呓。
晨光熹微。
她伸了下手臂,触手之处有些凉,顿了下,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着身边空白的位置,眸光一瞬黯淡。
她任性了,自和他在一起后,她便离不开他了,才一天而已,睁眼看不到他就难受了。
转眸时看到床头贴的便利贴:
——锅里有饭,你自己热一热,不要吃太凉的。
走之前还要做饭给她。
她低头轻笑了下,又自喃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剧组的人没有变化,一些场景却变了。
比如——
苏榭昭日渐维持不住地形象,星圻日渐稳定不住的脾气,宁锦和日渐控制不住的想法,以及,陈茵日渐深埋不住的心思。
除开拍戏的时间,三人渐渐窝到了一起。
宁锦和的影后形象快绷不住了,坐姿逐渐放肆,每次丁雯按住她让她注意自己时,她的回答永远都是:“没事!反正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
她指的是星圻还是苏榭昭?
丁雯偷偷附在她耳边,警告她:“你没发现,陈茵盯你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