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言用内里化了一刀,右手出剑,对玉倾云道:“四殿下,带他们后退。”
玉倾云立刻摆手,随行的官兵和瑾王府亲卫全都后退,只将玉忘言和何惧留在前面。
萧瑟瑟在高处都看的一清二楚,见玉倾云他们退后,心中不禁慌张,一时间竟害怕是玉倾云想害玉忘言。
但很快她便看见,豹爷的人都不敢上前了,而何惧和玉忘言的周围,渐渐聚拢一些密密麻麻的东西,那是何惧召来的毒虫。
与何欢一样,何惧也修炼了何家的蛊术,萧瑟瑟不禁想到初识何欢何惧的那个夜里,她便是被何欢弄得一群蜈蚣逼出秋瑟院,循着巴乌声对上他们。
塔下,何惧用毒虫恐吓豹爷他们。玉忘言持剑在旁,与他二人一步步走入别庄。豹爷等人碍于这些虫子,不敢近身攻击。
萧瑟瑟也在看着,看着玉忘言越来越靠近五层塔。然而她心里清楚,即使是召来毒虫,却仍有一样东西会将玉忘言和何惧害死。
弓箭!
“放箭!还不放箭!”豹爷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萧瑟瑟倒抽一口凉气,嘶声大喊:“忘言!何惧!当心箭!”
说时迟那时快,萧瑟瑟声音刚刚出口,两人便纵身一跃,掠过树枝,腾飞的身影如冲天之鹤,赶在敌人拉弓放箭之前,破门冲进了五层塔。
何惧将塔门一关,继续吹奏巴乌。玉忘言朝着塔顶赶去,受何惧指挥的毒虫们,密密麻麻的守在门内。
几支箭矢破窗射入,何惧脚下变了几个步法,箭矢擦着他的身子飞过,射在了陈设家具上。
“可恶!”豹爷没想到,区区两个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冲进塔里。
他怒而拍腿,但很快又意识到,那两个人进去了,难道就不出来吗?
他只要守株待兔,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定射得他们脑袋开花。
而且……
豹爷看向别庄外的玉倾云。虽然不知他是谁,但肯定不是水匪和侯府的朋友,他带的人又不多,正好趁此机会把他们全灭掉。
想到这里,豹爷得意的大笑:“你们守好五层塔,剩下的人跟老子上,灭了他们!”
☆、救得爱妻
一队人马这便杀出别庄,庞大的队伍,杀向玉倾云那寥寥几十人。
邓伦后退一步,“四殿下,这……”
“刺史大人无需惊慌。”玉倾云笑着说:“我们等得就是这个时候,瑾王已经安排好了,有备无患。”他取出一支烟筒,以火折子点燃,朝空中射出一朵烟花。
对方众人一愣,见那烟花白日里分外明亮,定是信号弹。不等他们深思,两翼突然传来喊杀声,不想附近竟埋伏着数百军力,此刻杀了上来。
原来方才玉忘言在出城时所做的安排,就是让玉倾云带来的人马从两翼迂回。湖阳这里树木茂密,想藏起大批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这下子,冲出别庄的敌人被包围。豹爷见此,不禁在心中骂了各式粗话,知道拼不过,想逃又不甘心就这么弃了五层塔。最后眼看着是肯定敌不过了,只得咬牙切齿道:“走!从后门撤!”
“追!”玉倾云道:“不能让他们跑了!”
官兵们听令,呼喊着杀入别庄。
五层塔里,何惧仍守在门内,发现射进来的箭矢减少了,知道是玉倾云在反杀敌人。
何惧继续吹着巴乌,仰头朝着楼梯上望去,阴沉的眼底隐现些许黯然。
萧瑟瑟仍站在窗前,望着下面的情景,手中飞速的敲着碗沿,忽然间,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这瞬间,她的手一抖,簪子差点掉地。心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激动的无以言表。
是忘言吗?
是吗?
是的。
是他。
她看见他了,他推开门,就在那里。颀长的身影逆着光,一袭烟灰冷色也被镀上一层暖橙色的薄屑。
他的眼睛,在逆光下显得很亮,瞳心的光晕像是湖心月,微微颤抖。
“瑟瑟。”他压抑着激动唤道,熟悉的声音,让萧瑟瑟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忘言……”
房中的几个婢女见玉忘言进来,想要阻拦,却在接触到他冷酷的目光后,吓得不敢动作。
她们怎也想不到,这个人在前一刻还在激动温柔的望着他的王妃,后一刻便让她们感觉到可怕的杀气。
再下一刻,婢女们集体感觉到颈后的重击,陆续晕倒在地。
玉忘言轻而易举打晕了她们,连忙朝着萧瑟瑟而来。
“忘言……”手中发簪已经掉了,毒虫们暂时停下动作。萧瑟瑟有些踉跄的,提着裙子跑向玉忘言。
“忘言!”
她被揽入温暖的怀抱中。他的衣袍上明明沾着很多的血,可她却觉得,他的怀抱是世上最舒服的所在。所有的安心、甜蜜,都是来自他的好、他的疼爱。
“瑟瑟,委屈你了。”玉忘言搂紧了她,这熟悉的发香,同样平静了他一直悬着的心。
真的不想放开她,即便是在这样危及的情况下,也那么的不想。
但心里始终考虑着她的安全,玉忘言拍着萧瑟瑟道:“先离开这里,等回去了,你有多少想说的话,都说给我听。”
萧瑟瑟没有回答,她微微抬头,看着玉忘言这一身的血迹,一颗心跟着抖动着,越是看,越是心有余悸。
他昨晚定是经历了场苦战吧。
他能活下来,她真的好庆幸。
“瑟瑟,我们先离开。”玉忘言抚过萧瑟瑟的脸颊,继续耐心的哄着。
这次萧瑟瑟点头了,小手抚过他衣裳的血痕。
玉忘言放开了她,迅速捡起了她适才掉落的发簪,小心插回萧瑟瑟的髻中。
两个人牵着手,离开房间,一路下楼。
在一楼,他们看见何惧仍守在这里,而外面噪声很大。
何惧见了萧瑟瑟,脸上升起笑容,拿开了巴乌,“表小姐。”
“何惧,我没事,劳你担心了。”萧瑟瑟浅笑,“外面是四殿下的人在和他们打呢?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别担心。”玉忘言柔声说:“暂时不要出去,先等等。瑟瑟,来,坐这儿。”
他扶着萧瑟瑟,将她送到一张椅子上,扶着她坐好。失而复得的心情是复杂的,玉忘言甚至有点患得患失,仍紧紧拉着萧瑟瑟的手,生怕再让她孤身一人。
外面的激战声,渐渐的在变小。
渐渐的,又没有了厮杀的声音,反倒传来绿意的喊声。
“小姐!王爷!何惧大哥!小姐你在哪儿啊!”
萧瑟瑟无奈。绿意这丫头,还真是冷静不下来。
“绿意姑娘。”玉倾云叫住了她,“绿意姑娘不要惊慌,瑾王和瑾王妃都会没事的。”
“可是他们在哪儿呢,不是进塔里了吗,怎么还没有出来?”
萧瑟瑟也不忍让绿意这样着急,玉忘言明白她的想法,牵着她起来。
何惧也察觉到房外已经没有杀气了,于是握着巴乌,率先为两人打开塔门。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了,同时照来的,还有官兵们的盔甲兵刃所反射的银光。
影影绰绰中,身穿水蓝锦衣的玉倾云和打扮俏丽的绿意,一眼就被看见。
萧瑟瑟笑着说:“绿意,我没事。”
“小姐!”绿意撒腿就跑过来,“呜呜呜,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绿意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就怕小姐出事!还好小姐你没事,呜呜呜……”抱着萧瑟瑟哭了起来。
玉倾云摇头叹笑:“绿意姑娘这性子,我瞅着怎么这样鲜活。”
萧瑟瑟揶揄,“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绿意鲜活,那我是死人吗?”
“瑟瑟,别乱说。”玉忘言微皱眉。
“我知道了王爷。”萧瑟瑟莞尔一笑,“王爷教训的是。”
“瑟瑟,本王不是要责怪你……”
萧瑟瑟忍俊不禁。在她面前,他真是小心的紧,生怕让她有一点不开心。
玉倾云也笑道:“二位这样伉俪情深,倒让在下羡慕。”
萧瑟瑟说:“四殿下别酸溜溜的,又不是没人想跟你伉俪情深。顺京就有位好姑娘,一直挂念你呢。”
玉倾云仍是笑,眼底像是盛开着朵朵榴花,眉梢眼角的柔和,无懈可击。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萧瑟瑟清楚,她帮着赵访烟说两句话,也无非有些同情赵访烟的处境。
眼下,南林侯府的那些亲兵,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豹爷也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杀死了,别庄这里的势力被彻底消灭,玉忘言和玉倾云都暂时松了口气。
萧瑟瑟推开绿意,拍了拍她,对玉忘言道:“南林侯府和水匪勾结在一起,要置我们于死地,多半是因为他儿子的事。但既然他们有勾结,我想,盐案的事情也和南林侯府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南林侯爷就是赵家放在这里敛财的。
最后一句萧瑟瑟没说,怕人多口杂。但玉忘言和玉倾云自然听得明白,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绿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拉了拉萧瑟瑟的袖子。
“小姐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啊?看着神秘兮兮的,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你就别好奇了。”萧瑟瑟浅笑,目光在玉倾云的身后梭巡了一遍,瞅到了邓伦。
邓伦正弯着腰,一言不发。
“邓大人。”萧瑟瑟喊了他,“事到如今,邓大人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邓伦心下一凛,回道:“下官很高兴瑾王妃没事。能铲除水匪的第二把交椅,也是对他们的沉重打击……四殿下和瑾王殿下,英明神武。”
玉忘言冷然不语。
玉倾云说:“接下来彻底拔除水匪的事,还需要刺史大人多多费心了。”
“这是本官该做了,四殿下尽管吩咐。”邓伦行礼。
萧瑟瑟也看够邓伦这滑头了,总是扮演着被高官侯爵胁迫的无助地方官形象,与玉倾云那个和蔼却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和事老,还真能互相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