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含着冷意响起。
夏昕怡循声抬起头。
挡在她身前的身影纤细婀娜,带着女性独有的柔美。
但是她却没有半分怯懦,腰杆笔直,优雅而坚定。
是最让人向往的那种姿态。
阮寒星的目光中含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锐意,逼视着那群八卦的女人,冷笑道:“真的这么好奇,要不要跟着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
在贫民窟住了这么久,她早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八卦、庸俗,并且信奉着一套固有的观念。
女孩子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她穿的太少,打扮得花枝招展。
被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打,一定是不够懂事,办的事情不好。
永远都劝和不劝分,痛苦没有降临在她们的身上,她们就永远都感受不到痛苦。
只会摆着为你好的姿态,把人推入更深的深渊。
“哎呀,小姑娘这么凶干什么?”之前倒水的那个阿姨撇撇嘴。
看着她的眼神,阿姨有些瑟缩,继而又挺起胸口,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昕怡跟小李都睡了这么久了,最后不还是要嫁给他?”
“就是啊,哪有把自己男人送进监狱的?”
其他大妈也不觉得这份言论有什么错,纷纷应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小夫妻磕磕碰碰多正常啊,怎么就忍不了了?”
“人都会犯错的,这次改了就行了。闹这么大干嘛?”
“小李还是个大学生呢,送到监狱里哪儿行啊?”
一个个理直气壮,仿佛她们说的都是真理。
“李文洲真这么好,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夏昕怡浑身都在发抖,眼眶通红。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哭。
上前一步,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看着这群窥探着她的生活、肆无忌惮把她的伤疤拿出来作为谈资的中年妇女。
她的嗓音都沙哑了,撸起袖子露出干瘦胳膊上纵横的伤疤:“李文洲那个畜生,心情不好了动辄打我,作为邻居你们真的不知道吗?那些时候,你们在哪里?”
“哎呀,你们这都是两口子的事情。”
场面微微寂静片刻。
有个大妈吐了口瓜子皮,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别人家的家事,我们怎么好胡乱掺和?”
“那你们现在又在放什么屁呢?”阮寒星忍不住爆了粗口,冷笑道:“对着别人的凄惨经历,指指点点,你们是不是觉得很优越,很开心?”
“既然你们觉得这都不算事,那我祝你们的女儿、孙女,都跟我找到一样的男人。”
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夏昕怡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看着她们:“既然李文洲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嫁个这样的男人?刀子没割在你们身上,你们不知道疼是不是?!”
她受够了这些所谓的为你好。
她也受够了这些说法。
长久以来,她被困囿在这样的观念里。
被李文洲一次次毒打,一次次看不起,她又不是傻子,真的猜不到点什么吗?
是她自己把自己的耳朵眼睛蒙了起来,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只有这样,她才能欺骗自己,给自己构建一个虚幻的美梦,才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现在,她受够了!
夏昕怡的眼神像是狼,恨不能扑上去把这些嚼舌根的人撕碎。
想到被押上警车的李文洲的惨状,那些大妈打了个哆嗦,一时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哟,这个畏畏缩缩的丫头,也发疯了。
“不爱听我们就不说了呗……”
有个大妈喃喃了一句,道:“这还不是看在邻居的份上。用得着说这么难听吗?”
到底知道自己理亏,拍了拍衣摆:“回家给老头子做饭了,走了走了。”
“等等!”
阮寒星抬高了声音,清喝一声。
这些就算是面对片警,也能随时躺在地上打滚耍赖,混不吝也不要面子的大妈们,看着她莫名有些打怵。
她跟这里格格不入。
不单单是长了一张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脸,也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大牌子,价格不低。
她周身有种特别的气场,说不出的优雅凌厉,让人不自觉地顺从她。
仿佛她合该高高在上。
“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李文洲之所以被带走,不是因为夏昕怡怎么样。”
阮寒星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是冰冷:“而是因为他是个无耻小人,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触犯法律,这是他应得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