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说话至其雨有病人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旭恒仍是睡不着,按了床头的铃,叫来雷姨,帮她去书房找来了一本其雨的医书。
雷姨有些不解,将书取了来,又劝他早些睡。
旭恒笑笑打发了雷姨。
他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其雨的工作,也想往后与她多一些话题,对她亦能多一些理解。
次日一早,醉酒二人组,在晨曦中先后醒来。
均是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旭恒因前一晚没睡好,精神有些萎靡,亦与他们一样,头昏脑胀。
智玉芳和雷姨准备了丰富的早餐,又给他们做了醒酒汤。
阎旭豪起的较早,生物钟已习惯。雷姨早给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品。
收拾妥当,至厅房,智玉芳和雷姨还在忙活。
想抽支烟,又出了门来,站在廊檐下,掏出烟正准备抽,见院中一个身影正在比比划划,这么冷的天,定睡一看,原是罗奶奶。
老太太头发花白,弯腰驼背,站在那里,一会敲敲腿,一会双手在空中乱舞。
阎旭豪抽着烟,也不说话,就倚柱看着。
眼前的一幕倒是让他焦躁压抑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宁静,觉得甚有趣味。
罗奶奶舞着,舞着,正好转过身来,见他站在那,笑呵呵的招呼他道:
“小阎,过来,陪奶奶动动。”
阎旭豪掐了烟,走了过去。
“奶奶,这么冷,您还段炼呢。”
“冷才要动动呢,”罗奶奶笑道:“天天窝着,骨头都生锈了。”
“您说的是。”阎旭豪有些放不开,长大以后,他再没有这样跟老人相处过。
每次回老宅见阎怀山,爷孙俩说话也是公事公办,一本正经。这样的天伦时光,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寥寥数笔,鲜少出现。
“昨晚闹那么晚,今儿还起这么早。”罗奶奶见他傻站着不动,又道:“跟着奶奶动动,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嗯,好“阎旭豪说着,在罗奶奶的指点下,随更动了动手脚,寒风呼呼的,张开嘴,雾气往外冒。好在他抗动,又喜欢冷天。一边动一边回罗奶奶道:“生物钟习惯了,到点自然醒。”
“早起好,昨晚喝那么多,身体不舒服吧。”
“嗯,有点。昨晚吵到您了,抱歉。”
“嗨,”罗奶奶笑道:“吵不到我,我习惯了早睡早起,睡眠质量杠杠的。早上起来,其雨妈说要给你们弄醒酒汤,这才知道你们昨晚喝酒呢,应该把奶奶叫起来,陪你们喝。”
“奶奶,您喜欢喝酒呀?”
“那是,”一提到这个,罗奶奶就高兴:“我年轻时可是喝不醉,年纪大了,酒量才差了些。其雨呀,不行,像她妈,没遗传到我。一瓶啤酒的量,喝多了就唱歌,抱着人撒娇呢。看不出来吧。”
一说起其雨,罗奶奶满脸都是爱意,眼睛都亮了起来。
阎旭豪想,难怪罗其雨在单亲家庭长大,还能这么坚强,温暖,正派,原来根源在罗奶奶这呢。
“看不出来,她平时,挺一本正经的。”
“那是在你们面前,”罗奶奶道:“脾气可犟了,私下里,就是个小女孩。
跟你一样,喜欢工作。我就常说,她这牛脾气,幸好找了旭恒。
你这堂弟呀,性子好,心善,也就他,能包容其雨。
看到他们过得好,奶奶高兴,你以后工作不忙了,常来家坐坐。”
“好的,会常来。”突然的,阎旭豪觉得,全家最聪明的大概就是旭恒了。
看着与世无争,无欲无求,实则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最会选择。
拥有的最多,也最幸福。
他们这些人看似地位崇高,有权有势,但失去的更多。
“你们年轻人,工作忙,平时吃喝都不注意,把身体搞坏了,将来年纪大了,后悔都来不及,要多运动。”罗奶奶一边与他说话,一边教他动来动去。
“奶奶,您这动作是自创的吗?”阎旭豪扭起来觉得好怪。
“呵!”罗奶奶笑道:“这是太极呀。”
罗奶奶太极学的不咋地,动作基本记不住,也就是乱比画。
阎旭豪有些懵逼,太极.....这太极,怎么这么怪?
“奶奶,您每天早上都打吗?这么冷的天。”
罗奶奶笑道:“生命在于运动,我可得长命百岁,看小天天上大学呢。”
“您说的是,”阎旭豪笑道:“您心态真好。”
“那是,”罗奶奶道:“人生很苦,心态若不好,日子很难熬。”
两人越聊越投机,阎旭豪被罗奶奶撩拨的,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罗奶奶又说了很多自己年轻时的事。
年纪大了,就爱回忆过往,阎旭豪倒也很有耐心,津津有味的听着。
待智玉芳出来,叫罗奶奶吃早饭,看着院中的一老一小,正想开口叫人。
见罗奶奶不知说了什么,阎旭豪哈哈笑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孩子笑的这么开心。
正想走开,不欲打扰,罗奶奶正巧转过身来,看到她,问道:
“饭做好啦。”
“嗯,好了,妈,外面冷,快进来吧。”
罗奶奶腿脚不是很好,打太极的时候,几乎也就动动上半身。
阎旭豪扶着她进门。
陈平仲和旭恒已经坐上餐桌。
见阎旭豪扶着罗奶奶进来,旭恒脸上很是震惊,没想到二哥和奶奶能聊到一起去。
“要不要等等其雨?”阎旭豪问道,貌似旭恒昨晚说了,其雨要早上才下班。
旭恒道:“不用,你们先吃,等会我陪她吃。”
“你不吃?”陈平仲问道:“她每次上夜班,你都等她回来吃?”
“吃一点点,垫垫肚子,等她回来,再陪她吃一点。”
“这多麻烦。”
旭恒心道,这不是不想让丈母娘担心嘛,其雨下班很多时候都不准时,有时候到了交班点,又有病人来,或者有些事绊住。
阎旭豪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
有培根火腿蛋三明治、牛奶、茶叶蛋、包子、油条、脑豆腐、苹果、核桃、杂粮粥等等,量不多,样数不少。卖相极好,又是中西合璧,让人垂涎欲滴。
他已经很多年没正儿八经吃过早餐了,又加上烟酒,家里,办公室里,常年备着胃药。
智玉芳记得叶依说过他胃不好,待他坐下,又单独给他端上一份枸杞红枣小米粥:
“旭豪这个是养胃的,先前小叶说你胃不好,上次还说跟我学来着,结果倒好,好久不上家来了。这个刚熬好,热着,你赶紧喝。”
听到智玉芳提起叶依,阎旭豪心底发酸,接过小米粥,问道:
“阿姨,这些都是您做的吗?”
“我哪有这能耐,跟雷姨一起呢。”
智玉芳笑声爽朗,里面闪耀着母爱的光辉。
“二哥,我妈在长原开饭馆的,做饭很好吃,我跟其雨刚结婚那会,她还经常一早过去给我们做早饭,就怕我俩懒得做,没得吃。”
旭恒是逮着机会,就不遗余力的夸丈母娘。
阎旭豪闻言想起自己的家,打小都是保姆做,他的妈妈还从没正经他做过一顿饭。
更别说给做早饭了。
大多时候,他那位可怜的母亲对着他和阎玫都是歇斯底里的,对着阎耀文更是如此。
他那位多情潇洒的父亲,就更不用说了。
在他的记忆里,家,不过是父亲偶尔回来的旅馆。
看着智玉芳,阎旭豪突然想着,要是自己不是生在这样的豪门大院,而是其雨家这样平凡普通,但充满爱与温暖的家庭该多好。
也许,他的内心,能少些孤独和阴暗吧。
“做这么多不麻烦吗?”阎旭豪停下思索,问道。
智玉芳笑道:“麻烦什么呀,就一样一点,平仲爱吃的,我知道,他常来。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做了几样,看看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来,提前和阿姨说,我给你做。”
智玉芳的热情,让阎旭豪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仿若被温暖包裹。
心道:难怪叶依没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