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颜讨厌蒋海鸥。
教学质量差得要命，教出来的班级都是全年级倒数，却因为和副校长沾亲带故，当上了高三生物教学组的组长。
重男轻女，尤其敌视长得漂亮的女生。男同学犯了错，她会很耐心地指出错误教他改正；女同学犯了错，轻则被她丢两记卫生眼嘲讽，重则被当着全班的人毫不留情地怒骂。
强迫学生付费去她家补习，不去的就会被她的课堂上找各种机会侮辱学生，直到学生向她低头，去她家补习为止。嘴上说是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其实不过是为了钱。
如果学生交了钱不去她家，她甚至还会帮着学生一起隐瞒家长……
更恶心的是，这家伙在现实里有原型。
原型就是她姐姐的高中生物老师。
她姐姐从小品学兼优，被各任课老师当成宝贝宠着。唯独这个生物老师，课堂上经常假装听不到她姐姐的提问，只有在考试的时候，指望着她姐姐给全班的平均分做贡献时，才会给她姐姐一点好脸色。
姐姐高中三年都在蒋海鸥的魔掌下求生存，到了高三，生物成绩慢慢下降，原来六科中最好的生物成绩，竟然成了拖她后腿的一门课。
当初姐姐和她提及这件事时，已经是好几年过去了，她姐姐甚至还能用回味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这老师不行”，似乎已经被时间抹去了伤痕。
可是她听了却气得不行，让她姐姐把蒋海鸥写进小说里，狠狠地虐一顿。
后来她姐姐有没有虐蒋海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穿进小说后，遇到了这个蒋海鸥，她也得到了和她姐姐差不多一样的待遇。
不过她不爱读书，蒋海鸥爱怎么阴阳怪气，她都无所谓。本想着只要蒋海鸥不招惹她，她就不把对现实生活中的蒋海鸥的怒气撒在她身上，但是……
蒋海鸥似乎并不这么想。
见林笑颜坐在座位上不肯动，还开口反驳自己，蒋海鸥怒不可遏，拿起黑板擦往讲台桌上重重一砸。
“你这是什么态度？”蒋海鸥大吼道：“丢人都丢到校外去了，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林笑颜抿了抿唇。
见她没说话，蒋海鸥说得更起兴了：“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
林笑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哈！”蒋海鸥做出一脸夸张的样子，“你们学生不是很喜欢九中论坛？论坛上那么高的楼你都没看见？走在路上那些同学对你指指点点你也不知道？”
她说道这里，声音突然放小了很多，但是班级太安静了，林笑颜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我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想你这种不自爱还不要脸的学生，长这么漂亮有什么用？”
“蒋老师，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个帖子就断定你的学生‘做了不知廉耻的事’。不站在学生的角度遏制谣言，反而成了谣言的传播者——”林笑颜说着，慢慢站了起来。
看着蒋海鸥，一字一句地问：“就你这样的，你配当一个老师吗？”
“你说什么？”蒋海鸥似乎没想到竟然会有学生敢指责自己。
她走下讲台，一步一步走到林笑颜面前：“你再说一遍。”
林笑颜：“你的师德在哪里？”
蒋海鸥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似乎在极力忍耐。
“你根本就不配做老师。”
林笑颜话还没说完，蒋海鸥突然扬起手，不少学生都憋着一口气，一些胆子小一点的女生更是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不过意料之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
林笑颜轻而易举地钳住了蒋海鸥的手，另一只手绕后抓着蒋海鸥的马尾往后扯。
“老师你想做什么？你要打我吗？”
蒋海鸥：“放手！”
“老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扇我耳光吗？”林笑颜继续问：“对我进行人格侮辱之后，自觉没有师德，恼羞成怒，所以想动手打人？”
“就你这样不尊重师长的哪里配当学生？”蒋海鸥怒骂道：“我要让学校开除你，开除你！”
“谁开除谁还不一定呢。”林笑颜说完，把她往后退了几步，“上课了，老师。”
蒋海鸥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发现自己打不过林笑颜，她就不敢再乱骂人了，怕真的被打。被打还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会在学生面前丢面子。
但是让她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她做不到。留下一句“这节课自习”，她出了班级，没有再回来。
班上有男生凑过来问林笑颜，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造谣，还能是怎么回事？”林笑颜说着，看了一眼在讲悄悄话的方艺萍和吴雅丽，“最好别让我抓到造谣的人，不然，我让我哥哥弄死她。”
“你哥很厉害？”
林笑颜：“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段子？”
“什么？”
“有钱人沈家连着生了五个儿子，最后邻居家终于得了个小公主，沈爷爷大手一挥，下令：宠！给我狠狠地宠！”林笑颜说完这话的时候，其实悄悄地大喘了一口气。
她这话刚说完，就见前排一个女生笑喷了。
那女生笑完，转过头来问她：“林笑颜，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经过这么一打岔，林笑颜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她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道：“这几天来接我的都是我哥，你们信就信，不信也随意。”
“信啊，为什么不信？我们同班这么久，要是真的光凭几张照片就怀疑你的人品，那我们岂不是太次了点？”同学乙说：“我还在那个帖子里帮你说话了，不过最后撕不过那些群键盘侠，妈的。”
同学丙：“而且你平常都那么低调，在学校也基本不搭理我们，那么高冷，看起来就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笑颜：“……”怎么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但是她没想到，在她和同学这么少有交集的情况下，同学们还能在这关键时刻站在她这边，她就觉得心暖暖的，好像被治愈到了。
“校花，听说你连林碧盛的示好都无视了，反而和校霸林乐乐混在了一起。看在我们帮你说话了的份上，你实话告诉我们……”同学丁说到一半，停顿了片刻，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同性恋？”
林笑颜：“找死啊？”
“我们真的很好奇。”
“你就说说看嘛。”
“到底是不是啊？”
林笑颜一头黑线：“不是。”
“那我们就还有机会咯？”
“没有。”林笑颜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心里只有学习，不想谈恋爱，你们没有机会，都死心吧。”
“太伤人了。”
“长这么好看不早恋，你这不是浪费吗？”
“何止浪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谴责。”
“谴责+1”
又和同学们聊了会儿，林笑颜拿了手机出去给沈二哥打电话。
这件事她一个人解决不了，必须借助几个哥哥的力量。谣言越早澄清越好，她虽然不会轻易被别人的目光影响，可是各种奇怪的目光多了，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高二高三的教学楼和新实验楼是连在一起的，通过中间的廊道走到实验楼，找了个少有人至的楼梯拐角，林笑颜拨通了沈二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沈二哥的声音。
“小幺幺，这个时候给你二哥我打电话，想我了？”
林笑颜刚才在班级里看起来很生猛，连老师都敢违抗，其实也都是强装出来的。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帮她出头，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不然就会被蒋海鸥扇耳光，还会被她用更恶毒的话嘲讽挤兑。
没有人知道，她在放开蒋海鸥的时候，她自己也踉跄了一下，手脚还有点发软，毕竟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老师硬刚，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在同班同学面前表现得很平淡，其实也是装的。
一直到听到沈二哥的声音之前，她都在自己心上筑了一道厚厚的墙，不让自己露怯。
直到听到沈二哥的声音，那堵墙就分崩离析了。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让她甚至有点哽咽。
以前在现实生活中，她偶尔一两次在外面受了委屈，也都是强忍着装没事人，回到家再扑到她姐姐怀里哭，跟姐姐告状。
她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压下心中的委屈，却又卡在了措辞上。
难道要直接跟沈二哥说，学校里的人说她是援交妹？
那沈二哥估计得被气死，而且她也有点说不出口。
电话那边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应，沈二哥又叫了她一声，问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二哥……”林笑颜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找了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说辞：“那个……学校里的人说我被好几个人包养了……”
“我马上来。”
——我马上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那么能给人安全感。
林笑颜心里甜甜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马上想到沈二哥看不见，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她坐在楼梯上，靠着墙角思考人生，打算在沈二哥来之前都不回去了，不然又要被人当动物园的猴看。
拿出手机刷了会儿视频，不知不觉中一节课就过去了。林笑颜没等来沈二哥，倒是先等来了跟在林乐乐身边的黑眼镜。
“校花，造谣的人找出来了，林姐在天台等着你。”
第19章
林笑颜起身，跟在黑镜框身后上楼。
不过她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们抓到造谣的人的时候，本来想叫你一起上天台的，但是没看到你人。听你们班的人说你上课和老师硬刚，之后拿着手机出了教室，一直没回去。”黑镜框说着，回头给林笑颜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了啊校花，有胆量，那个蒋海鸥我们都听说过，不是什么好鸟。”
他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林笑颜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然后呢？”
黑镜框：“林姐让我来实验楼的楼梯这边找找，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林乐乐让他来找的？
林笑颜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