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是她8岁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十分暴躁,情绪无法受到控制,所有的画面几乎都是她在发疯、摔东西、咬人、厮打……
然后,她被丢掉了,丢在一座陌生的城市。
她记不清父母的长相,只记得那天她没有发疯,心情很好,跟爸爸妈妈坐了好久的车,他们一直给她买东西,要什么买什么。
然后,他们到了游乐场,她玩了一整天,高兴到起飞。
爸爸妈妈问她要不要棉花糖,她点头,笑得灿烂,之后她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一滴眼泪,再抬头,父母已经不见踪影。
从太阳西沉到天色渐黑,她一直在旋转木马下面等着爸爸妈妈来接她,可是,终没有等到人。
再后来,好像有一个什么人,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走,她想努力看清对方的长相,可惜,入眼的却总是一片模糊。
画面转到手术台,她躺在那里,看着头顶星星点点的灯,炫目到睁不开眼。
“手术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也许会伤到部分支配情绪的神经,导致以后无法感知心情。”
戴口罩的医生这么说。
“没关系,活着就好。”另一个声音,好熟悉,却不知道是谁。
再再后来,她到了孤儿院,果然从此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骤然间,画面里疾风暴雨,她被谁捂着嘴,拖到一处暗室,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觉得好舒服,一觉到天亮。
再醒来,她已经是警察学院心理系的学生,穿上警服似乎是她毕生的愿望……
“兰杉,兰杉。”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回响,她摇着头,想要抹掉它。
这个声音太过蛊惑,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大脑里有一个声音不停跟他说“接近他,接近他。”
然而心里却有一股冲动,让她想逃离。
“兰杉。”
傅天胤看着兰杉痛苦的睡颜,不敢大声,只能轻轻唤她,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
可他越是喊,她的表情越是痛,他眉头紧锁,干脆将人直接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搂在怀里。
“傅天胤!”
兰杉在他怀里挣扎一番,陡然大睁双眼,用傅天胤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大声和情绪喊了一声。
“我在,我在。”
傅天胤将她搂得更紧,声音小心翼翼,像是怕吵到她或者吓坏她。
兰杉怔愣了几秒,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待反应过来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却不是医院,她苍白着脸问傅天胤:
“这是哪儿?”
傅天胤用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我家。”
兰杉闭眼,喘息一声,“傅天胤。”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傅天胤不禁紧张一下,“嗯?”
兰杉睁眼,目光灼灼看着他,说出让他惊讶的话:
“我恐怕,被人催眠了。”
……
*
那年在夏小天公司楼下,虽然穿着羽绒服,但依旧不影响他的笔挺帅气。
眼前的劳斯莱斯太过抢眼,倚在车门上的他更是不容忽视。
夜晚已经降临,天色黯得不见星星,可b市的霓虹灯依旧将好看的人照得更加亮眼。
头条上,那年在夏小天楼下“望妻”的一幕被刷爆,可是当事人却浑然不知,当然,即便知道,也无所谓。
乔大大和夏小天走出来的时候,他正揉着脖子抱怨:
“夏女神,我严重怀疑我上辈子欠你两包辣条没还,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了!”
夏小天面上也透着疲惫,可是眉梢却轻扬,“上辈子辣条是稀缺物品,相当于两座金山,这辈子我给你打个折,少还点儿,谢恩吧。”
今天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想不到乔大大平时总是一副娘里娘气的样子,在他自己的领域里原来也是这么游刃有余。
夏小天仿佛听到人民币掉落的声音,坐在家里数钱什么的,果然不再是梦。
“你……”乔大大想再怼她两句,谁知一眼就扫到劳斯莱斯前的那年,话锋一转,“哟!够高调的!”
夏小天不明所以顺着他眼神方向看去,路灯下、豪车旁,穿着带帽乳白色羽绒服,雅美得如仙人一般的画面便撞入眼帘。
妖孽!
她忍不住捧着心口抽气一声,惹来乔大大的嫌弃,“啧啧,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把你给迷的!”
夏小天根本不理他的奚落,凤眼笑意绵绵,径自朝那年的方向走去,嘴角随着离他越来越近挑起高高的弧度,直至走到已经伸出双臂的他身前投入怀中,洁白的牙齿再也藏不住,露出更大的笑。
“怎么跑来了?”
靠在他肩上,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宛若琴音。
“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