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武点点头,道:“我明白的额娘,此时我自有安排,你只瞧着就是了。”
太阳已然升起,刚起床的宋大军还未洗漱完毕,就有人急匆匆地跑来传话道:“二公子,将军有事找您,请您速速过去。”
宋大军并不知道是何事,但是心里充满了警惕,将军府刚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最近一段时间必然不安宁。不过他也是内心平静异常,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就是了,不做亏心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他稍稍梳理,尽量大方朴素,清爽干净,他知道,父亲会喜欢他这一身得体装扮的。而且他今天的装束,本就是别有一番用意的。
走到大堂,宋天鹤跟姚婉婉已经端然坐立,宋大军不急不缓,慢慢上前行过礼,然后坐在了一边的软凳上,目光温和顺从,不卑不亢地看着两人,等候着宋天鹤发话。正如宋大军所料,宋天鹤的目光有些呆滞地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出现了幻觉一般。
宋天鹤的神情微微有些萎靡,他本就年纪大了,一心希望家庭和睦,自己也能够安度晚年,可最近出现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既是失望又是觉得力不从心,一时间苍老了好多。
宋天鹤的萎靡,更是衬得一边本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姚婉婉意气风发,本就妩媚多姿的姚婉婉,经过悉心打扮更是独具风韵。
此时姚婉婉也是注意到了宋大军今日有些别具心思的装束,忽然之间表情不自然了一下,这一切自然都被宋大军收在了眼底。
姚婉婉瞬间就恢复了过来,接着换上得体的笑容,道:“宋大军来了啊,那好,今天这么早就让你来,是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他忽然就不再是满脸堆笑,在宋大军看来已经换上了得意的冷笑,缓缓道:“是这样的,今天有个侍女在清扫庭院的时候,见到了一样东西,便是这只耳环,这耳环是在礼堂跟前捡到的,而且确定了是你的贴身侍婢蓝齐儿的东西。你也知道,大武受伤就是跟礼堂的走水有关,蓝齐儿的东西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我有些不明白,所以让你来解释一下。”
马上,姚婉婉旁边的侍婢已经将那耳环拿了过来,金属的耳环此时已经有些发黑,的确走水被焦烤过的痕迹。
宋大军只是冷冷一瞥,便抬头看宋天鹤,他的眼神里也满满的都是疑惑的神色,看来也在等待着自己的解释。
宋大军便直接到:“哦,这样啊,大额娘不就是想说,那日的走水,全是我刻意安排的么?”
姚婉婉不确认亦不否认,而是缓缓道:“大额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铁证如山在眼前,很多事情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若是你没有做,那自然别人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宋大军只是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一丝紧张慌乱,哂笑道:“这么大一个将军府,耳环这等物品何其多,并且,这耳环已经被焦烤得变了形,即便是上边刻了名字都看不出了,你居然知道是蓝齐儿所有,真是本事通天了!”
姚婉婉却也是不慌不忙,一个招手,便有个侍女过来,伏地拜倒,诚惶诚恐道:“这耳环确实是蓝齐儿的,我曾是喜欢这样式,想要借来看着造一对的,无奈蓝齐儿视为珍宝不肯轻易给人,说是从外边带进来的,这个样子的耳环,恐怕将军府上都是没有第二只的,所以此物非蓝齐儿莫属……”
宋大军自然晓得,今天姚婉婉能叫他来这里对质,那么事情不会简单就能了结,想必他也是精打细算了良久,自己必须得小心。
姚婉婉则是继续道:“将军,妾身觉得这件事情也是蹊跷,不过还好,解决起来也容易,既然有人指认这东西是那侍婢的,那把她叫来询问一下可不就知道了?”
宋天鹤的眼睛则是看向了宋大军,里面全是询问的意味,毕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大军则忙道:“父亲,不可,并非孩儿偏袒,只是那日的走水也伤及了蓝齐儿,他现在病得不轻,正在休息,实在是不能来此!”
姚婉婉则是马上接话道:“呵呵,还说不偏袒,你若是真的问心无愧,叫他来就是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有怎样严重的伤,她一个丫鬟又有多娇贵,来这里一趟都为难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的,宋大军,不是大额娘说你,你跟你大哥之间有什么不痛快,终归是孩儿家之间的小事,好歹是亲兄弟,你竟忍心去……他要不是命大,这会还能活着么……”
他说话间,已经是带着哭腔,极惨的样子,似乎是宋大军逼得他们母子难以存活。接着便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激动过头了。
一边的侍婢秀云急忙上前在姚婉婉的背上抚摩,替他顺气,一边带着心疼惋惜的口气道:“夫人,你这是何苦呢,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太伤心了,你看你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也不肯休息,整个人都要病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啊……”
明显,那秀云所说的,不过是在宋天鹤跟前突出姚婉婉有多惨,也突出这件事情造成的严重后果,若是不查明,这母子俩注定都不会安生。
而他们也吃定了宋天鹤绝对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毕竟受伤的是他的功名书生,而眼前跟自己几十年情分的妻子又如此难过……
果真,就见宋天鹤一脸为难的神色,但是终究还是说话了:“宋大军,大武受伤那样重,这事还是查清楚的好,还是叫蓝齐儿来吧……”
宋大军本来十分平静的脸,忽而转向了宋天鹤,眸子里满是寒气,凌厉道:“父亲,你终究还是怀疑我了,是不是?”
宋大军是真的难过了,他这种人,是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个人必须努力很久,才能换得他一丝丝的信任。自从在将军府,他发现自己即便是苟且生存都被人容不下以后,便开始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充满敌意,只是宋天鹤满满的父爱,让他觉得如春日的暖阳一般,在夹缝中看到了意思希望。
只是眼前的一切,又很打脸地证实了,在宋天鹤的眼里,他这个孩儿不是不可能做那种恶毒之事的,他怎会不失望?
宋天鹤话一出口,得到宋大军如此回应,他瞬间有一种后悔的感觉,看着宋大军的眸子,他已是有些语塞,道:“这……宋大军,父亲没有那样想……”
姚婉婉亦是有些没想到,宋天鹤已经对他这般在乎,堂堂大将军,被一句话问出了愧疚之色,瞬间让他有愤恨,又看宋天鹤很可能要改变主意,于是忙接过话道:“将军,咱们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证据就在眼前,旁人会怎么想啊?咱们叫人来对质,也不过是想还宋大军一个清白,堵住悠悠之口罢了。”
宋天鹤刚要答话,这时突然从外面闯进一个人来,很是失礼却又一副顾不上的样子,面孔之上满满的都是害怕跟焦急,抱住姚婉婉的腿便喊道:“夫人夫人,大公子想自尽……”
宋天鹤跟姚婉婉瞬间就怔住了,道:“此话当真?”
来不及等回答,宋天鹤抢先一步出了门,急匆匆地走向宋大武的房间,姚婉婉则是惊慌失措地跟上。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宋大军,他的脸上十分平静没有波澜,听着这消息,他只觉得有一丝可笑。
宋大武那种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的人,会去自尽?
恐怕是为了保住性命,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还差不多。
那么很明显,这恐怕都是母子俩设计的阴谋,谋害的对象便是自己了。既然如此,他这个主角又怎么能不到呢?
宋大军便起身去了宋大武的房间,们敞开着,里面已经是鸡犬不宁。宋天鹤站在一边作训斥状,姚婉婉抱着哭哭啼啼的宋大武坐在一边,母子俩的样子一般可怜。
宋大军仔细看了看,地上确实是有一只倒着的椅子,不晓得是被踩翻还是故意推翻的。房顶的木椽上则是挂着一根绳子,宋大军一看便发出一阵冷笑,那扣子明明就是一拉即开的那种,看来这宋大武做戏都不肯认认真真地做,若是真的想死,自己安安静静地了结了就是了,怎的还在大清早来惊动将军夫人。
姚婉婉则是抱着宋大武,一副哭天抢地的样子,好似自己的宝贝孩儿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大哭道:“大武,你怎的这般傻,即便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作践自己啊,你要是真的有个好歹,你让额娘我怎么活啊!”
宋天鹤再一边也是十分痛心的样子,呵斥道:“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做出这样的傻事,你光顾着你自己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出了事,你可考虑过我们老两口?”
而宋大武则是一个劲地失声哭着,好似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一般,并不回应二老的责问。
姚婉婉见他不吭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叫过一边的罗云,凶神恶煞地道:“你们这废物,是不是不想活了,好端端地叫你们侍奉大公子,你们就是这样尽心尽力的,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好好说来,大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是否有什么不太正常的举动?”
那罗云也是唯唯诺诺,一脸被吓坏了的样子,听夫人这样问,他的脸上则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恐惧,似乎是忌惮什么一样,只是朝着空荡处看了看,接着一脸为难,战战兢兢道:“夫人……小的,小的真不能讲出来,小的……”
话还未说完,姚婉婉瞬间发难,十分恼怒的样子喝道:“混账东西,我跟来也都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此事关乎大公子性命,你居然还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