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灵璧叫到身边,容贵妃试探着问,“听说你近来和陆大人走得很近。”
灵璧道,“嗯哼。”
容贵妃又试探着说,“听说陆大人……欢喜你?”
灵璧微笑,“是我欢喜陆大人。”
听灵璧这样说,容贵妃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开始思想教育,“陆家从前前前朝开始,世代从军,不知多少男儿战死沙场。京中这样多的王孙公子,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陆大人?”
灵璧沉目想了想,笑,“陆大人长得帅,允文允武。”
知道灵璧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容贵妃忍不住打断她,“灵璧,公主将军,绝非良配。”
灵璧笑,“我偏不信。”
容贵妃见灵璧冥顽不化,只能叹了口气。
天色昏黑,圣上已多日没来甘棠宫。
还未秋风扇冷,便已长门孤寂。
母凭子贵,何尝又不是子凭母贵呢。
这种没盼头的深宫生活,终究是来了。
翌日容贵妃还睡的半梦半醒,秋桑急匆匆摇醒她,“娘娘,娘娘!”
容贵妃睁开眼,迷瞪着问,“何事?”
看了眼更漏,才早上五点多。
秋桑满脸惶恐,“陆修毅和太子在朝堂上分辩起来了!”
容贵妃惊醒,忙起身,“怎么回事?”
秋桑摇摇头,“小满子说今天朝议张昌北余党百余人如何处置,圣上问陆修毅如何处置,陆修毅道夷三族,以儆效尤,众人都没说话,圣上正在沉吟,太子站出来反对……后来越说越偏,竟然上升到南昭国策,圣上脸色就变了……”
太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求情?
容贵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晕眩,不禁又惊又怒。
前朝正说的热闹,萧越微微揉了揉眉心,近几日重新安排部署兵力和将帅让他心力交瘁,不想今天简简单单议个案子,因为太子一句话,让众人开始唇枪舌剑。
萧越看香已经燃尽,这次他没有宣布散朝,冷眼看着阶下众人,他屈起手指,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椅背。
众人虽正讨论的热闹,前面听见瞥见两下敲击声,立刻安静,手持笏板站好,秉神凝息,准备洗耳恭听。
这敲击声,意味着圣上要讲话了。
后面的前排重臣站好,立刻闭嘴,各归各位。
不出几秒钟,承天殿安静地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萧越沉吟了下,脸上依旧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朕也听了个大概。问题就是矛盾,要认识认清问题,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解决矛盾。今天不如说个明白。”
众人讨论的这个问题,不分辩个所以然,若干年之后,足够拖垮太子一朝。
“陆部长,你先说。”
陆修毅正敛目沉思,听圣上点名要他发言,只得开口。
微微侧过身子,面对太子,陆修毅拱了拱手,“得罪,太子。臣有问,何为法?”
见陆修毅如此倨傲,竟然敢当众质问太子,年已花甲的太子太傅张政和脸色阴沉,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质疑他的教学水平啊。
张政和正要开口,前面太子不以为忤,依礼对陆修毅微微拜了拜,以示尊重,“灋,刑也。平之如水,故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法者,天下之程式,万事之仪表。书之于图籍,设之于官府,布之于百姓。”
(注:灋为繁体字法)
陆修毅点了点头。太子说的很到位,从字、义都给了充分解释和阐述。
法,就是由官府明文公布,让赏罚制度深入民心,对于谨慎守法的人给予奖赏,对于触犯法令的人进行惩罚的工具。
太子理论知识扎实,然而,很不善于运用这个工具。
陆修毅道,“太子所言极是。刑、法、律、令、典、式、格、诏、诰、科、比、例,都是法。说白了,法就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太子一片仁心,不提倡严刑峻法,臣能理解。”
臣能理解,臣誓死捍卫太子发言的权利,但是臣绝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