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喇那拉常在娇憨的憨笑着,竹篮子入手,她感到分量不对。
太沉了,像是放了一篮子水果和糕点一样。
乌喇那拉常在猛的提起竹篮子,把鲜花分开一道缝隙,凑近一看,里面果然是打包好的点心和水果。
她感动不已:“德妃娘娘怎么知道嫔妾心里所想的?”
“常在合了主子的眼缘。主子说,这些花儿不是金贵的东西,常在喜欢,是它们的福气。等这些花枯了,常在还想要新的花时,只管来永和宫取。”雅兰道。
永和宫的花养的是好,还没走的几位嫔妃,看到竹篮子里满满的鲜花,也眼中透着喜欢。
不过,德妃娘娘已经去南府了。主人不在,她们不好意思提出,她们也想要鲜花。
“几位常在、答应若是喜欢,奴才也给您们剪几支花儿带回去观赏。”雅兰走向另几位嫔妃,转移她们的注意力道。
“可以吗?德妃娘娘不在,我等剪了娘娘种的花,会不会不大合适。”
雅兰道:“主子说过,过了时节,鲜花不剪也会在枝头枯萎。若是有欣赏它们的人,不如将这一份美,传递让更多人看到。”
“那我等就偏了娘娘的花儿。劳烦雅兰姑娘帮忙剪几支,让我们带回去。”
趁着几位嫔妃和雅兰说话的空隙,乌喇那拉常在拉着自己的宫女,飞快的离开。
回到自己宫里,乌喇那拉常在拎着竹篮子,敲着安嫔的屋门。
“安嫔娘娘,我回来啦。我给您带了些鲜花,您插到花瓶里,摆在屋里解解闷。”乌喇那拉道。
屋里是平静无波的念经声,听久了让人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乌喇那拉常在习惯了安嫔的不回应:“我把花儿就放在门口,您一会儿让人来拿啊。德妃娘娘还请我们去看戏,我得快些换身衣服,要不赶不及了。”
乌喇那拉常在身上的衣服,当然是干干净净的。
但是,接了这个理由,做戏肯定要做全套。换身衣服而已,耽搁不了多久。就算是耽搁了,也值得。
“主子,乌喇那拉常在回她自己屋里去了。”
“去把门口的花拿进来吧。宫中的人都避我如蛇蝎,能记挂我的,除了永和宫的那位,也只有她了。”安嫔放下手里的佛珠道。
大宫女走到门前,打开门,入眼的就是色彩缤纷的花儿。
花开的那样灿烂,真好看。
她和主子闭门不出,首饰不能戴,衣服都改成灰扑扑的料子。
门窗一关,她们好久都没看到鲜艳的色彩了。
大宫女感激的看向乌喇那拉常在住的屋子,弯腰拎起竹篮子,忽而她脸色一变。
“怎么了?是东西有问题?”安嫔看到大宫女的脸色不对,疑惑问道。
大宫女提着篮子,仔细看了看窗户和门,是不是都关好了。
她麻利的把铺在表面的鲜花,收拢起来,放在一边。
果不其然,一排排码好的点心和水果,才是竹篮子真正要装的东西。
安嫔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再看看竹篮里的糕点,丝毫没有两样,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在乌喇那拉常在外出赴宴的时候,永和宫的宫女送来一盒点心给安嫔。
安嫔哪里敢要,她一个罪嫔,收了德妃的东西,只怕会连累德妃。
送点心的宫女却道:“我家娘娘说了,她身为后妃之首,理当兼爱嫔妃,一视同仁。只要安嫔娘娘一日是皇上的嫔妃,她就会照顾您一日。这是身居妃位,应当做的事情。”
阮酒酒挑的是最能说会道的宫女,安嫔争辩不过,只能收下。
“今日是德妃娘娘的生辰,嫔妾祝娘娘一生无忧永乐。”安嫔接下最上方摆着寿桃的点心盒子道。
“自从德妃娘娘掌了宫权以后,主子您的日子好过多了。也许,今年夏天咱们的冰块,不会全是夹了稻草树枝的脏冰。”大宫女把竹篮子里的糕点,一一拿出。
“德妃娘娘真是好人。”大宫女道。
“后宫容不得好人,我倒宁愿她自私些。”安嫔道。
乌喇那拉常在换好衣服出门时,路过安嫔的屋子,看到台阶上的竹篮子不见了,她笑的开心。
一路疾走到南府,台上戏已经开演。
乌喇那拉常在从侧面,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阮酒酒看到她来了,但没有跟她打招呼。
乌喇那拉常在乖乖的在后头坐好,戏台上演齐天大圣的角儿,连翻十个跟头,看台上一片喝彩声。
乌喇那拉常在夹杂在其中,手掌都拍红了。
德妃娘娘真厉害,连戏文都会编。
齐天大圣的戏,她百看不厌。虽然,至今还没看完。
她的位份太低,不是每回看戏,都能被带上的。
乌雅夫人和乌雅·玛颜珠也看的聚精会神,都说宫里的戏唱的无聊,不如民间什么样的戏都敢演。今日一看,并非如此。
宫中的戏班子,一身功夫可比民间的俊俏多了。
太后还问过阮酒酒,《齐天大圣》之后,她打算再写什么话本子。
阮酒酒直摇头拒绝,她江郎才尽,写不出了。
太后为此可惜了许久,但也知道强求不得。
对阮酒酒不能强求,可对写戏本子的人,太后可以强求。
有《齐天大圣》珠玉在前,以写戏本子、话本子为生的穷书生们,因此被激发出无限灵感。相信不久以后,宫里会有更多精彩的戏可以点。
宫里演的戏要求高,这不能写,那不能写的。但是,一旦有好的故事,买戏本子的钱也给的多。
整个大清那么多书生,总有几个人,能写出既迎合当权者心态,又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不显枯燥说教的剧情。
看戏的时光,过的比别的时候都快。尤其是沉浸在戏里,心情随着戏词浮动时。
等又一场演完后,今日的戏不可再点了。
阮酒酒挽着乌雅夫人的手,走出戏园外,太阳已经往下在落。
“时间过的怎么这般快,我还没和额娘在一起呆够呢。”阮酒酒道。
乌雅夫人慈爱的拍着阮酒酒的手:“今日能入宫陪娘娘过生辰,已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了。”
阮酒酒舍不得的看着乌雅夫人,乌雅夫人何尝舍得她。
“等下个月,奴才再递入宫的牌子,进宫给娘娘请安。”乌雅夫人道。
只能如此了。好在还有个盼头。
阮酒酒把打包好的茶叶盒,亲手送到乌雅夫人手里。
“知道额娘爱喝碧螺春,这几罐茶叶,是皇上特意赏的。味道比上回给您的,还要好!”阮酒酒道。
乌雅夫人笑的开怀:“那额娘一定要用最好的茶具和山泉水冲泡,细细品尝。”
“额娘,皇上今日赏了我这么多银子,够用许久了。我还剩些您上回带进宫的银票,额娘拿着替我捐去慈幼院吧。去年京城地动,宫中有些年久失修的宫殿都震塌了,遑论是民间的屋宅。天灾之下,许多苦命人流离失所,其中丧父丧母的孤儿最是可怜。我想着能帮到些,就多帮一帮。”阮酒酒道。
乌雅夫人照例推辞,说法还是和上回一样:“额娘有钱,额娘替你出。你在宫里,银子没有够用这一说。体己钱越多越好。”
阮酒酒这回却不听她的,坚持把银票塞到她手里。
“额娘,您的钱是您的钱。您愿意出钱捐赠,是您的心意。女儿也有自己的心意。只愿能多积福积德,回报给胤禛和胤祚。”阮酒酒道。
“好。你都如此说了,额娘还能拒绝不成?”乌雅夫人没有再推拒。
阮酒酒笑吟吟的把银票,装进乌雅夫人腰前的荷包里。
出了宫门就上马车,下车的时候就到府门前,不用担心遇上扒手。
“财帛动人心,慈幼院的又都是些年幼的孤儿。额娘去捐赠时,让博启带上家丁,去巡视检查一番。若是他们将钱财贪婪,挪为己用。找好证据,直接报官。若是背后有人,那就找皇上告状。”阮酒酒考虑周到道。
第84章
从天刚亮就起, 连轴转到临近傍晚。
看起来很轻松的一天。
换换衣服,打扮打扮,拉着小姐妹的手说说话,再吃着零食听听戏。来一起玩儿的人, 还都是美人儿, 吐气如兰, 声如仙乐。
实际上, 作为办宴席的主人,说一句话要先在脑子里过三遍。招待这边宾客时,也不能冷落了另一边的人,一碗水端平,人人都要照顾到。
偶尔有几个突发事件, 得迅速处理好。
该严厉时严厉,就如戴佳庶妃语出不善,阮酒酒立马将她赶离永和宫, 绝不容情。
该宽仁时宽仁,也如卫庶妃和乌喇那拉常在的小插曲, 她能帮就帮, 体恤下位嫔妃。
而有些时候,则要睁一只眼一只眼,等待时间,以观后效,再行决定。
其中的分寸,太难拿捏精准。
阮酒酒自忖不是精通人际关系的高手,她一下子被康熙推的太高,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等着她掌管后宫的手段。
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去学习, 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掌事妃子。
而这次生辰宴,是康熙送阮酒酒的礼物,也是康熙给予的考验。
初次独立办宴席,其间弯弯绕绕,可不简单。
“跟个大管家似的。”阮酒酒暗自吐槽道。
“玛琭。”康熙道。
阮酒酒立马闭嘴,转身回头:“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从背后突然一声,把我给吓的。还好不是七月,否则魂都少了一半。”
“倒打一耙。朕从你进门以后,就跟在你后头,可没有刻意隐藏走路的声音。倒是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连朕来了,也没有发现。”康熙道。
阮酒酒娇气的伸出手,康熙立马牵住她的手,还给她捏了捏手指,按摩按摩。
“我是说,今儿这生辰过的体面,特别好!尤其是皇上您送来的赏赐,更是宴席上的点睛之笔,让我被万众瞩目。”阮酒酒道。
康熙笑道:“又胡言乱语了。看来今日乌雅夫人进宫,朕是请对了。”
“皇上,不会还有惊喜吧?”阮酒酒停住脚步,踮起脚,认真观察着康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