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微微绷紧,能清楚得看清淡青色的血管。
不过陈洛川并未被他的态度吓退,“从那天晚上起,她的状态就不对。”
“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陈洛川微微蹙着眉,脸上惯常带有的笑意隐没下来。
这让陈洛川一双黝黑的双眼,此刻也显得微冷。
“和你有关吗?”过了好一会儿,池声才丢下这一句,嗓音敲冰击玉般地冷。
这一天,二班全班都隐约觉察出了环绕在池声跟陈洛川之间的低气压。
“不是我说。”
课间,沈萌萌趴在桌子上,悄悄跟张城阳咬耳朵,“我觉得这两人恨不能下一秒就咬死对方。”
“你刚刚不一直跟着池声么?他们两个又吵架了?”
张城阳:“不知道,刚刚江雪萤来了一趟之后,这两人就这样了。”
突然之间,“哐当”一声桌椅拉动的巨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沈萌萌跟张城阳都不约而同的看去。
陈洛川跟池声的座位离得近,只隔着一条过道。
冲突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下一刻,陈洛川跟池声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狭小的过道已经很难容得下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少年。
池声跟陈洛川互瞥了一眼。
两人俱都一言不发,
谁也不肯相让。
青春期少年薄而坚硬的肩胛骨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力道重得像两辆火车。
装着纸袋的风衣被陈洛川放在桌边。
两人相撞的时候,倒在地上,袋子里的风衣散落下来。
陈洛川想都没想,直接一把摁住了池声的肩膀。
“松手。”池声没回头,音量不变。
但言语之间淡淡的警告之意几乎喷薄欲出。
抵在少年肩胛骨上的手,微微用力。陈洛川不动声色,恍若未觉般地追问:“你之前跟她说了什么。”
池声这才转过身来。
少年微微扬起下巴,眼皮窄而深,眼下一颗小痣,长睫凌厉秀美如蝉翼薄刃,
浅色的双眸冷得像经年未化的雪。
“我说。”
言辞散淡轻缓,掷地有声
戾气却不加遮掩,淋漓尽显。
“要么就跟你‘女朋友’分手,
要么离她远点。”
……
四目相对间,两人几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冷淡的挑衅之意。
陈洛川眼神肉眼可见地淡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谈恋爱也没什么女朋友。”
“不过正巧,”他语气尚算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这句话也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微微紧绷的下颌,有种不驯的孤傲。
直到某个过路的男生,发觉前路被挡,下意识地道了声,“让让。”
陈洛川这才紧抿着唇角,一点点松开手,重新拉开座椅,回到座位上。
“哐当——”一声巨响,吓了那男生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却看到陈洛川已经垂下眼皮,在整理下节课要用的书。
周身的冷淡如有实质。
手指骨节微微曲起。
肌腱筋脉有力,像是呼之欲出的尖刺。
-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江雪萤是在下课的时候收到池声的信息的。
直截了当地,毫不拖泥带水的五个字。
非常符合池声的个性。
“你的心乱了”。
这什么意思?她怔了一下,一声不吭,翻来覆去地把这条信息看了好几遍。
……这是在指她被他的话触动了吗?
可能是不久之前刚被池声戳中心事,
江雪萤抿了抿嘴角,一股不忿陡然而生。
“不。”
她几乎是立刻就给了回复,言辞生硬。
“我没有。”
略顿了顿,江雪萤垂下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酝酿着反击:
“怎么说都是你的心乱了比较对吧。”
……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池声捞过手机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针锋相对的一句话。
心口好像也伴随着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乱了一拍。
好半晌,才垂眸,
唇瓣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笨蛋。”
“什么??”身边的张城阳耳朵敏锐地一动,“你骂我!”
“?”
少年淡露出个费解的表情,手肘一撑,漫不经心道:“别自作多情。”
“我只是在跟一个笨比聊天。”
张城阳自动对号入座:“???你还说你没骂我?”
池声懒得再理他,
目光仍落在手机屏幕上,淡垂下眼皮。
还是个敏锐又虚池声势的笨蛋。
看起来软得像一团棉花糖,内心却住着一只小刺猬,或者说油盐不进的小狮子。
温软又坚硬,贸然上手一不留神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
其实在跟人聊天的时候,江雪萤很少会有这么“尖锐”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她说几句话基本都要带一个表情包,好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没那么冷淡。
而这次,
她一个表情包都没带,
甚至还刻意地把标点符号都打齐全了。
她想,池声一定看出来了,因为他没再回复她。
江雪萤:“……”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儿过于幼稚。
她有点儿耻于再看,抿了抿唇,迅速摁灭了手机。
转眼到了中午。
江雪萤跟着陶昕然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要了碗麻辣烫,江雪萤一边小心翼翼地咬着蟹柳,一边还在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
餐点本来就是个适合放松身心,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几个女生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突然转到了她身上。
“萤萤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二班了?”陶昕然转过脸问她。
“去拿了点儿东西。”没想到陶昕然会问这个,江雪萤想了想,答。
结果下一秒,她就知道陶昕然是什么意思了。
陶昕然闻言,眼睛都亮了,饭也不吃了,兴致勃勃地搁了筷子问,“那你见到池声了没?”
原来是问这个……
“见是见到了。”她也没多瞒,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