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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执宫刑

“双儿。”吴勇忙将她拉回去,低声说:“你不能吃。”

赫连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吴二哥,就一串好不好?”烤架上的香味实在是太诱惑人了,也不知道九爷和微微是怎么想出来用这种办法烤肉的,最关键的似乎是那盒神秘的调料,一撒上去就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闻到这种味道,什么甜食重阳糕都成了毫无特色的陪衬,若是不能亲口吃到肉串儿,她晚上会连觉都睡不好。

吴勇颇为无奈,看向苏晏。

苏晏含笑道:“一串倒是没事,不过公主可得信守承诺,只吃一串。”

赫连双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我保证,就一串。”口水就快收不住了。

苏晏缓缓走过来,递了一串给她。

赫连双忙接过竹签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块,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所有的味觉感官都被刺激出来,恨不能连舌头都给吞下去。

“这…这也太好吃了。”一串已经吃完,赫连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吴勇,好希望他能同意再给吃一串。

“双儿。”吴勇看着她那副小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真的不能再吃了,你看,微妹妹就没吃,九爷说了,这东西对孩子不好。”

赫连双遗憾地扁了扁嘴巴,虽然很想一次性吃个够,可也分得清食欲和孩子孰重孰轻,故而乖巧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不吃了,去找微微玩儿,就不看着你们吃了,否则一会儿我怕控制不住。”

说完,朝着云初微的帐篷走去。

帐篷外的其余几人早就被烤串的香味把馋虫都给勾出来了,等赫连双走后,纷纷过来问苏晏要。

微微又不能吃,苏晏懒得为这几人服务,把萧忌叫出来,让他看在烤架边烤,自己一撇身,拿起一罐牛乳,几块重阳糕也去了帐篷。

云初微正双手托腮坐在小几前,一张小脸写满了郁闷,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还主动提出烤肉,如今才知道根本是给自己找罪受,那种闻得见吃不着的感觉,能让人抓狂。

“微微。”赫连双走进来,笑着说,“我来陪你了。”

云初微嗔她一眼,“吃都吃了还说来陪我,你成心的吧?”

赫连双顿时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这怪不得我啊,要怪,就怪你们家的烤肉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否则我能馋成这样么?”

云初微一听,更郁闷了,“你快打住,我都快后悔死了,要早知道,我就不提出烤肉了,看着你们吃,反倒把我自己给馋得抓心挠肝,我太亏了。”

赫连双“噗嗤”一笑,“好啦微微,你别生气了,我真的只吃了一串,然后他们就不让了,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咱们吃点别的,我去看看都有什么,给你多多的拿来。”

“微微。”

赫连双正准备起身去外面拿吃食,身后就传来苏晏的声音。

赫连双动作一顿,转头,见到苏晏站在门口,她尴尬笑道:“九爷,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苏晏朝她点了下头。

赫连双马上提着裙摆走出帐篷。

苏晏走过来,在云初微身旁坐下,唇边含笑,“还没消气呢?”

打开刚温过的牛乳递给她,“喝点这个。”

云初微接过,用勺子舀起来喝了两口,咂咂嘴巴,“还是想吃烤串,怎么办?”

“不能吃。”苏晏毫不犹豫地说:“等你生下孩子,想吃什么都行,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一串也不行吗?”云初微小心地祈求着。

“不行。”苏晏还是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公主就可以?”

“你们不同。”苏晏道:“你怀的是两个,危险程度比她的高,原本连今天的登高我都不愿意让你来的,可是看你在府上闷得那么无聊,所以勉为其难地应了你,登高就够让我担心的了,如今这烤串,让他们吃去吧,我也没吃,陪你,如何?”

“九爷没吃吗?”云初微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真没吃。”苏晏点头,“妇唱夫随,你都不能吃,我岂有让你一个人受罪的道理?”

云初微突然觉得心下一暖,轻轻抱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九爷最好了。”

“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再烤就是了。”苏晏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如今么,自然是以孩子为重。”

“嗯。”云初微乖巧地点点头,脑袋靠在他肩头。

“晚上你和公主睡这个帐篷。”苏晏道:“我们三个男人轮流守夜。”

“那就辛苦你们啦!”云初微亲昵地道:“我知道为了让我看到日出,九爷准备了好久,也准备了好多,每个细节都做得周全。”

苏晏看她一眼,唇角微勾,笑意柔暖,只要两个人能好好的,为她做再多都是值得的,“我已经吩咐韩大姑姑给你煲了粥,一会儿吃饱就好好睡一觉,从出发到现在都没阖眼,想来早就累了吧?”

因为考虑到云初微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次出游带的东西非常齐全,锅碗瓢盆都有,韩大姑姑没多久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进来,“夫人请趁热吃。”

云初微接过,用勺子轻轻舀起送到嘴边吹了吹,正准备吃,忽然想到苏晏也没吃,“九爷,你要不要来一碗?”

“不了。”苏晏道:“外面还准备了很多东西,一会儿我出去随便吃几口就行,饿不着。”

“真的不吃吗?”云初微调皮地把勺子里的粥送进嘴里,然后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再掀开一丝眼缝儿看苏晏,“这个粥味道真的很不错哦!”

“不错就多吃些。”苏晏道:“许茂和驸马两个还在外面,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晋王也到了,我得尽快出去,大白天的与你单独待在帐篷里不好。”

云初微自然明白这些,又舀了一勺粥吃下,“九爷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公主请进来吧,既然她与我一样都不能吃外面那些勾馋虫的东西,我们俩只好凑一起同病相怜了。”

苏晏颔首,“好。”动作利落地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才刚出去不久的赫连双再度回来。

云初微随意地冲她招手,“咱们这么熟,我就不行大礼了,公主请坐。”

赫连双挨着她坐了下来,“微微你找我有事?”

云初微抬了抬眼,“不是你说了要陪我的吗?”

“嘿嘿……”赫连双尴尬地笑笑,她原本以为九爷会进来一直陪着云初微的,谁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去了,又让她进来,原想着有什么要紧事呢,却原来是自己多心。

“九爷说了,今天晚上我们俩睡这顶帐篷。”云初微指了指隔仗屏风后的宽大床榻,“一会儿咱们午休去,我似乎从来没与公主私下这么相处过呢,难得有机会,其实有好多话想问你,你可别拒绝我,否则我会难过的。”

想说的话都被她给堵死了,自己还怎么拒绝?赫连双哭笑不得,“你这嘴巴,我便是再生十张都说不过你。”

云初微让韩大姑姑盛了一碗粥给赫连双,两人一起喝完以后又坐了一会儿才躺到床上去。

“微微,你有什么话想问我?”云初微说得没错,两人是头一回这么相处,所以赫连双觉得有些紧张,虽然自己是公主,可睡在旁侧的这位不是一般女子,她有着冰雪聪明的头脑和清丽脱俗的容貌,是能让很多女人自惭形秽的尤物。

云初微眨眨眼,“为何我会觉得你有些紧张?”

“有、有吗?”被戳中了心思,赫连双勉强挤出一丝笑。

云初微轻轻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我大嫂的事而已,你干嘛弄得跟我审问犯人似的,这么一来,我哪还敢问啊!”

原来是要说黄妙瑜的事,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呢,赫连双松了口气,“嗯,你说。”

云初微问:“你在出嫁之前,难道没发现我大嫂对我哥哥有意吗?”

“这个…”赫连双有些迟疑,因为这件事不是她发现的,而是黄妙瑜主动说出来的。

“又或者,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微微,你问这些做什么?”赫连双有些纳闷。

“当然是想多了解一下以前的她,然后想法子帮她恢复正常,我哥哥下个月就回来了,如果让他知道他才离开一年不到,正妻就被我们‘照顾’成了疯子,想来他不会好受。”

赫连双皱皱眉,“去年我快出嫁的时候,妙瑜入宫找过我,然后我们俩一聊,就聊到这上头去了,刚开始她羞答答地不肯说,后来我再三追问她才说出来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便是云小侯爷那样的。”

“所以,黄妙瑜是那个时候就心悦我哥哥了吗?”

“我想,兴许会更早。”赫连双道:“因为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沦陷了。”

云初微迟疑了一下,“那么,我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赫连双藏在被子里的双手攥紧。

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是云安曜的亲妹妹,可她还是迟疑,云安曜找过她的那件事不能说,否则出口就成祸。

“公主有难言之隐吗?”云初微很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微微,我只是觉得很多话不能说,否则知道的人越多,无形中酿下的祸端就越大,所以…”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初微还有哪里不明白的,点点头,“嗯,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你不必说了。”

如此看来,云安曜是真的私底下去找过赫连双,更有可能对赫连双表明过自己的心迹,那个时候的云安曜虽然不讨喜,却也不是什么蠢货,不可能让这种事往外泄,那么,到底是谁把真相告诉黄妙瑜的?

因为这件事才是真正导致黄妙瑜发疯的源头,如果不弄清楚,黄妙瑜永远都好不了。

心里想着事情,云初微便怎么都睡不着。

赫连双却好似困极,一边有意识没意识地应着她的话,双眼却已经慢慢阖上,呼吸均匀而清浅,睡熟了。

此时的帐篷外,云绮兰,云惜蓉几人正在吃烤串,许菡以前在东阳侯府待过,与云惜蓉和云绮兰虽然算不上太熟,但也不至于太陌生,一般的话题还是聊得开。

萧忌到底是跟过苏晏的,烤东西的技术也不在话下,除了一开始放调料不均匀齁到了吴勇之外,后面慢慢改进,烤出来的香味同样让人垂涎三尺。

苏晏走过去,笑问:“味道如何?”

许茂道:“九爷怎么不吃?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平日里在府上都见不着的。”

苏晏淡淡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吃就行了,我吃不惯。”

说完,他从包裹里拿出早上备的鸭油酥烧饼。

吴勇目瞪口呆,“九爷难道不喜欢烤串喜欢吃饼?”

苏晏挑眉,“可以这么说。”

鸭油酥烧饼的味道,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绝对是饼中一绝。

苏晏喜欢吃,是因为云初微也喜欢吃。

“错过如此美味,那太遗憾了。”许茂道:“既然九爷不吃,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不用顾及我。”苏晏说完后拿出了一本线装书,一边吃烧饼一边看书。

“什么味儿?”

山口传来赫连缙满带疑惑的声音,紧跟着,一袭绛纱紫色锦袍的他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苏晏双目依旧盯着线装书,头也没抬,“王爷可真会挑时间来。”

眼见着云惜蓉几位和吴勇他们这边要站起来行礼,赫连缙忙摆手,“荒郊野外的,又不是皇宫,无需如此多礼。”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烤架前,瞧了瞧正在冒着热汗烤肉串的萧忌,再探出鼻尖嗅了嗅,看向苏晏,“又是青鸾夫人弄出来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这话倒是问得新鲜,苏晏忍不住回了一句。

赫连缙腹诽,但凡前所未见的东西,他都能与云初微挂上钩,从前世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云初微很神秘,总能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但她似乎很少往外露。

不过这些么,他自然不会拿来和苏晏说,他重生这件事,会永远成为他和云初微之间不能说的秘密。

“直觉。”赫连缙道:“就凭你苏九爷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你的创意。”

“坐。”苏晏随手指了指地上的席子。

赫连缙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与他方向相对而坐的许菡,对方早就因为他的到来羞红了脸,哪里还敢看他,悄悄偏开了脑袋望向别处。

赫连缙看她片刻,收回视线往四周瞅了瞅,“我说你们大费周章只差没把国公府搬过来,就是为了在这破地儿看日出?”

苏晏道:“王爷是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优雅心境的。”

赫连缙就不是那样人,他能体会到么?翻了翻白眼,脸上写着“无聊”二字。

“王爷要不要来一串儿?”萧忌拿着肉串过来,在他跟前晃了晃。

赫连缙本想说不要的,但这种香味实在是抗拒不了,他伸手接过一串吃了起来。

萧忌满怀希冀地等着他吃完才问:“味道如何?”

“还行。”赫连缙将竹签一扔,喝了口茶。

混世魔王的眼光一向高于顶,能得他说“还行”,那其实就是非常美味了。

萧忌心里喜滋滋的,再次回到烤架旁,在梅子和白檀的帮助下继续给主子们烤串。

眼下这么多人,赫连缙没办法与许菡独处,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手指无规则地在案几上敲了敲,赫连缙压低声音道:“我们家老头子这两日似乎在召集几个宠臣商榷南境三十万兵权落谁家的事儿。”

苏晏没什么反应,淡淡“嗯”了一声,交给谁都不关他的事。

赫连缙眉头深锁,“我说,你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兵权这么没了?”

苏晏扔给他一记“你说呢”的眼神。

“你要知道,如果兵权落入有心人之手,三年之后,你可不一定能官复原职的。”

“三年呢,变数太多。”苏晏把线装书翻了一页,目光依旧是落在上面,一点都不关心兵权的样子。

“你不觉得惋惜?”

“我有什么好惋惜的?”苏晏不冷不淡地道:“左不过从今往后少操点心罢了,对我来说,这是好事。”

赫连缙怒其不争地瞪着他,“你手底下不是有个安定将军么?本王已经考虑过了,与其把兵权让到赫连钰的人手里,倒不如咱们自己留着,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朝臣提出把兵权交给安定将军的建议,安定将军是你的人,如果兵权到了他手里,凭他对你的效忠程度,三年后,一定会将兵权完璧归赵的。你觉得如何?”

“今天是来玩的,不谈公事。”苏晏以一句话打发了他。

赫连缙咬牙切齿,他就不明白了,凭自己两人这么要紧的关系,苏晏为何每次都拒绝帮他,等自己当了皇帝,苏晏的好处还能少么?他想封爵升位,自己应就是了,他要是嫌弃后院太空想纳几个妾,自己赐给他就是了,又或者,他想功成身退,自己也会酌情考虑的。难道说,苏晏觉得他根本不可能实现他任何心愿,所以才会不帮?

这一个个的都不会转弯,榆木脑袋不成?

翻了翻白眼,赫连缙站起身,去了许茂和吴勇那边。

“王爷。”那二人拱了拱手。

赫连缙坐下,轻轻睨了许茂一眼,“行啊状元郎,数日不见,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娶九爷的外甥女,上赶着给苏晏当儿子呢你?”

赫连缙与许菡的事,许茂压根不晓得,只当赫连缙是在调侃他,忙笑着解释,“之前是我不察,闹了笑话,好在还没正式定亲,等回去以后,我亲自去右相府说明白就好了。”

“说明白那还是其次,你这年纪,早该大婚了吧?哥哥迟迟不娶岂不是耽误妹妹?”

许茂面露难色,“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怎么,瞧中了人家姑娘,却不敢娶?”赫连缙不着痕迹地往云惜蓉处瞟了一眼。

吴勇笑道,“许公子这是想考虑清楚再说,免得这回险些叫了九爷一声舅舅,下回,说不准还会叫出祖父来。”

苏晏辈分高,大一点的侄孙都有三四岁了,吴勇这么开玩笑,倒也不算太扯。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许茂还是没动静,赫连缙心里也着急呀,“瞧中了哪位,你明天就找媒人上门说亲,别叽叽歪歪的,等你想明白,黄花菜都凉完了。”

拍拍许茂的肩,赫连缙道:“不管你看中哪一位,只管娶,谁敢因此在背后算计你,本王替你算计回去。”

“这…”赫连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许茂受宠若惊,继而不知所措。

“是不是对面那位云家二姑娘?”赫连缙这急性子,恨不能找块木头来狠狠撬开许茂的榆木脑袋让他长点心,“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你要是不让人上门说亲,本王就替你安排人去。”

这两位上一世的结局倒是好,就是中间的过程太磨人了,对方是庶女的缘故,又被嫡母黄氏压着,而许茂这边则是因为他祖母的缘故,所以迟迟没法娶云惜蓉。这一世,赫连缙懒得陪着他们折腾了,直接一步到位,省掉中间的过程多好,没感情?慢慢培养去,反正他不操心这个,他操心的是许茂要是再不大婚,自己与菡儿就迟迟没进展。夜长梦多,不管暗地里如何与赫连钰较量,先把菡儿娶过来才是正事。

在许茂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赫连缙挑眉,“若是你祖母问起,你就说是本王做的媒,我看谁敢不同意。”

赫连双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外面韩大姑姑正带着丫头们给众位主子做晚饭,赫连双坐起身,看到一旁的云初微还在睡,她没敢打扰,索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今天天气不错,这个时辰夕阳还没下去,碎金般的光芒和着微风拂面而来,再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让人有一种超脱凡世的错觉。

“聂嬷嬷。”赫连双对不远处正在帮着忙活晚饭的人招了招手。

聂嬷嬷马上走过来,“公主,怎么了?”

赫连双压低声音道:“我…我有些内急。”

聂嬷嬷了然,“公主请随老奴来。”

在荒郊野外出恭,赫连双还是头一回,因此有些心虚,四处扫了一眼,见云惜蓉他们回了各自的帐篷,许茂、吴勇、赫连缙与苏晏都在同一间帐篷里说话,仆人们又都忙着手头上的事,她这才稍稍放了心,跟着聂嬷嬷往林子深处走。

黄妙瑜的帐篷就在云初微的旁边,她一直都没睡,竖直耳朵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赫连双出去的时候,黄妙瑜听到了动静,她忙遣了翠芙到门口偷看。

翠芙道:“永淳公主跟着聂嬷嬷进林子里了,兴许…是有事吧?”

当然有事,没事的人,谁会鬼鬼祟祟进林子?

黄妙瑜冷笑一声,站起来,“咱们也去。”

“姑娘,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黄妙瑜声音渐渐尖锐起来,“林子那么大,只许她一个人去不成?”

翠芙默默垂下脑袋,搀着黄妙瑜走出去。

两人进了林子不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嬷嬷,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吧?”

“公主请放心,这时辰其他人都在帐篷里休息,下人们又在忙,不会有人过来的。”

“可是…我还是怕有人看到。”

“公主若是不放心,那咱们再走远些?”

“嗯。”

丛林后,黄妙瑜面上一派死气沉沉,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办法用理智来思考问题了,满脑子都是赫连珠说的赫连双今天来凤凰山幽会云安曜。

所有的戾气冲上头顶,黄妙瑜再也站不住脚,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翠芙,带我过去。”

“姑娘,咱们……”回吧!

话没说完,就听到黄妙瑜一声厉喝,“连我说的话你也敢不听了是吗?”

说完,扬起手一巴掌打下来,却因为看不见,打偏了,直接把翠芙撞倒在地上。

“奴婢不敢。”翠芙马上跪爬起来,哭声道:“这就带姑娘去。”

黄妙瑜大口喘着气,一边默默吞下眼泪,一边跟着翠芙往林子深处走。

赫连双其实没出恭,原先的确肚子痛,但后来走了一路就好了,见到林子里有不少野花,她很喜欢,就央着聂嬷嬷再等一会儿,两人蹲下来采野花。

黄妙瑜主仆两个跟上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对话。

“竟然有野蔷薇,我记得她最喜欢野蔷薇了,嬷嬷,咱们多采些,一会儿给她个惊喜。”

“公主,让老奴来吧!这蔷薇花上有刺,仔细扎到您的手。”

“没关系的,毕竟是我的心意,若是不自己动手,岂不显得心不诚?”

野蔷薇……

黄妙瑜掐着掌心的手指加重力道。

云安曜曾说过,野蔷薇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他很喜欢。

看来,赫连珠没说谎,赫连双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来林子里,就是私会某人的。

“贱人!”气得狠了,黄妙瑜完全忘了当下处境,直接咒骂一句。

林子里寂静,所以这声音很轻易就传到了赫连双的耳朵里。

“嬷嬷,有人。”赫连双警惕起来。

聂嬷嬷将她护在身后,双目盯着对面灌木丛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谁?谁在那里?”

黄妙瑜大方走出来,见不得人的又不是她,她是来捉奸的,还能怕了谁去?

“妙,妙瑜?”赫连双很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黄妙瑜冷着一张脸,“怎么,公主见到我很吃惊?”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赫连双斟酌着词句,生恐一个词用不恰当惹得黄妙瑜不高兴。

“坏了你的好事,你当然会觉得惊讶。”对方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赫连双根本不知道黄妙瑜指的什么,以为是采花这事儿,“也没有啦,我们才刚来,哦对了,我和嬷嬷在采野蔷薇,很漂亮的,你要不要,喜欢的话,我给你多采一些带回去。”

“赫连双,到了现在你还装什么?”黄妙瑜冷绷着脸,“不觉得自己很恶心么?我们不是普通朋友,是密友,无话不谈的密友啊!你这么做,对得起我?”

聂嬷嬷眉头一皱,“小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臣妇也敢如此和公主说话?放肆!”

黄妙瑜仰起下巴,“怎么,公主殿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如今被我拆穿,心虚得连话都不敢讲,却让一个狗奴才来接话?”

聂嬷嬷脸色一下子变了,刚想开口,就被赫连双拦住,“嬷嬷你别说话,我单独和她聊聊。”

聂嬷嬷哪里放心,“公主不可!”

“没关系的。”赫连双冲她点点头,捧着手里的蔷薇走到黄妙瑜跟前,“妙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是么?”黄妙瑜冷笑,“从来没有?”

“我敢发誓。”赫连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肯信,“如果我没把你当朋友,早就因为前几次的事不理你了,怎么可能还……”

“你手里的野蔷薇,给谁摘的?”黄妙瑜突然打断她的话。

“你说啊!”不给赫连双反应的机会,黄妙瑜胡乱在空中抓了一把,刚好抓住赫连双的胳膊死死攥紧,“说不出来了是吧,你想送给小侯爷,可是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我撞破了,所以你没话说了对吧?赫连双,亏我那么信任你,一次次与你分享自己的心事,你明明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云小侯爷了,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去招惹他?”

赫连双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痛,惊恐地瞪大眼,“妙瑜,我没有!你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和云小侯爷之间清清白白,你为什么总是认为我和他有私情,我早就出嫁了啊,况且,我已经怀了驸马的孩子,跟驸马在一起,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呵呵呵——你心甘情愿,是因为看中了驸马老实憨厚,你便可以趁机瞒着他三天两头与小侯爷私会,你肚子里的,怕是个孽种吧?”

赫连双脸色惨白,“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黄妙瑜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发狂的母狮,浑身毛都竖起来,谁敢接近,谁就得遭殃。

“去年的那个雪天,小侯爷去找你真的只是为了解决他和微微之间的矛盾么?你出嫁当晚,他为什么喝得酩酊大醉?跟我成婚这么久,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全都只是为了弥补我失去双眼的痛,可他心里的那个人,却是我的好密友赫连双你,为什么你要做得如此绝?你明知道失去了双眼的我除了小侯爷之外一无所有,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是你愿意拿出来同情一下我的吗?你在嫉妒对不对,你嫉妒我嫁入了高门大户,而你原本金枝玉叶,却不得不奉旨嫁给一贫如洗的吴勇,所以你恨我,怨我,暗地里抢走我的夫君,还怀上他的孩子,你想借机报复我。你说啊!你说啊!为什么不敢说了!”

看着她越来越狰狞的脸,赫连双害怕极了,“妙瑜,你冷静点,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大了,需要安静下来好好谈一谈。”

“谁要跟你谈?”黄妙瑜怒火上头,也顾不得聂嬷嬷和翠芙还在旁边,抓住赫连双胳膊的手力道加重,将她往后大力一推。

赫连双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小腹就开始疼了起来,她说不出话,只是因为疼而呜咽着,目光往下身一瞟,瞧见大片殷红的血色。

“孩子,我的孩子。”赫连双一下子哭出声。

“黄妙瑜!”聂嬷嬷红着眼飞奔过来,狠狠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你这贱妇,竟然敢对公主动手,活腻了你!”转过身,声音带着哭腔,“公主,公主你怎么样?”

赫连双疼得脸色都变了,双手抓着聂嬷嬷的胳膊,“嬷…嬷嬷,我的孩子,孩子没了。”

“不会的,九爷还在那边,只要有他在,一定能保住公主的孩子,老奴这就带你过去。”

“嬷嬷,你别碰我,我好痛……”赫连双有气无力地看了翠芙一眼。

早就吓得面无血色的翠芙不敢去扶黄妙瑜,转过身撒丫子往扎帐篷的方向跑。

“不好了,公主大出血了!”

原本忙活着给所有人准备晚饭的下人们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

守在云初微帐篷外的韩大姑姑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快请九爷,公主大出血了!”

韩大姑姑三两下跑到苏晏的帐篷,也顾不得给众人行礼,急吼吼道:“九爷,公主大出血了,还请您尽快去看看。”

赫连缙的脸色狠狠一变,“你说什么!”

双儿怎么可能大出血?

吴勇早在听到韩大姑姑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飞奔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树林里赶。

云初微还在熟睡,韩大姑姑不敢吵醒她,但又不敢将她一个人撇下,索性继续守着。

最后提着药箱走出帐篷的苏晏嘱咐她,“一会儿微微要是醒来,先别让她晓得此事。”

孕妇是忌讳血光的,他了解微微的性格,要是知道赫连双出了事儿,一准会不管不顾去看。

树林里,赫连双已经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豆大的泪珠不断往下滚。

这是她和吴二哥的第一个孩子,平日里都精心养护着,就怕出了意外,没想到竟然还是流了。

“哈哈哈哈——”黄妙瑜坐在地上一个劲抚掌狂笑,“没了?没了好啊,我看你们还敢背着我偷情,这就是报应,报应哈哈哈。”

聂嬷嬷急得大哭,“公主你再坚持一下,九爷马上就来了。”

一面说,一面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汗湿的鬓角。

赫连双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痛,太痛了,好似千万根针一起扎向她的小腹,在里面不断翻搅。

“双儿。”吴勇第一个赶到,看见半躺在聂嬷嬷怀里的赫连双,眼圈一下子就湿润了,脱下外袍盖住她下半身,“双儿别怕,我在这里。”

“吴二哥…我…对、对不起…”

“你别说话。”吴勇硬生生将眼泪吞回去,“你什么都别说,先保存体力,九爷马上就到。”

“你们让开,我给她看看。”苏晏第二个到,冷沉的声音让所有人浮躁的心绪都压下去一截。

吴勇忙让开位置。

苏晏蹲下来,先给赫连双探了探脉,然后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来不及用火烤了,直接给赫连双扎止血针。

“驸马爷,你马上将公主抱回去,小心些,尽量别磕着碰着。”

吴勇二话不说,拦腰将赫连双抱起,不要命地往帐篷那边跑。

“怎么回事?”赫连缙含着滔天之怒的声音传过来。

聂嬷嬷一边哭一边指着黄妙瑜,“王爷,就是这毒妇,是她亲手推倒了公主,公主才会大出血的。”

黄妙瑜坐在地上,她看不见任何人,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她已经神志不清,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桀桀笑着,“流产了?孩子没了?好耶,真好,没有人敢背叛我了,小侯爷还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抢,别抢。”

赫连缙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踢翻黄妙瑜,在她的痛呼声里,又往她小腹上大力踹了几脚,吩咐后面跟过来的白述,“把这毒妇绑起来,给本王施宫刑,别弄死了,回城后,本王对她还有重赏。”

对女人执行的宫刑又叫“幽闭”,即用木槌重重打击妇人腹部使宫体脱落永远绝育的一种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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