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见她一脸幽怨,又见左右无人,忙握了握她的手,道:“那剩下路,爷慢点走。”
于是继续往南,经过崇楼、中右门、右翼门,又经过弘义阁,永瑆指着西侧的殿宇道:“看见了没,那边的那座殿宇。”
盈玥一喜:“那就是武英殿了?”
“额,不,那是敬思殿,敬思殿前头才是武英殿。”
盈玥:卧了个槽。
按照往常,永瑆都是要从南面的武英殿正大门入内,不过今儿瞧着自己小福晋实在是累坏了样子,便索性直接从敬思殿旁边侧门而入,然后走后门进入了武英殿。
武英殿内倒是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但一个个官员见了十一阿哥,都纷纷放下手里差事,打千的打千儿,跪安跪安的。
永瑆抬手虚扶,“都起了,你们且去忙着吧。”
众人应了,然后便各忙各忙的了。
永瑆笑着指着武英殿两侧殿宇,道:“西配殿是焕章殿,是存放新书的地方,东配殿是凝道殿,哪里才是刊印校对的地方。爷带你去瞧瞧?”
盈玥拨浪鼓似的摇头,恹恹道:“我先歇会儿。”穿着不爽不合脚的鞋子,徒步行走穿过了五分之四的紫禁城,她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几步走出殿外,找了个不显眼的花坛处,一屁股坐下歇着了。
永瑆笑着摇了摇头,便吩咐刘昶去给她沏了一盏茶。
盈玥喝着茶,歇了一刻钟,这才觉得恢复了几分力气,“诶对了,我瞧着武英门外,好像有座桥。”
永瑆点头:“是啊,因为下面是护城河嘛。”
盈玥一愣,“原来护城河是从紫禁城里穿过的?”她还一直以为是绕着紫禁城的城墙呢!
永瑆哈哈笑了,“走,爷带你去瞧瞧护城河!”
在紫禁城里就能看见护城河,盈玥再度兴致勃**来,于是滴溜溜像个小太监似的跟在十一爷屁股后头出了武英门。
出了大门,便能听见流水的声音,护城河上跨三道石桥,尤以中间的桥最大最宽敞,汉白玉栏杆围护,姣净得无一丝灰尘,端的是气势恢宏。
寻常人自只能走两侧小桥,中间那座桥,需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走。
因此盈玥此刻作为“小月子”原本是没资格走中间的,但是谁叫她狐假虎威了呢?跟着十一阿哥永瑆,便能走了。
站在桥上,趴在汉白玉栏杆上,看着底下清澈的河水,清可见底,还有小鱼游过呢。
永瑆指着这河水道:“这条护城河,因从紫禁城西门而入,而西方属金,因此此河唤作内金水河。”
盈玥托腮看着他:“这么说,应该还有外金水河喽?”
永瑆含笑点头:“不错,午门外,绕着皇城的护城河,便是外金水河。”
盈玥点了点头,她从前满皇城溜达,多次经过皇城根下,所看到的河水,便是外金水河了。
第二二七章、傅公公出宫啦!
站在桥上,正西面不远处便是西华门了,当初盈玥嫁入宫中,走的便是这道门。而出了这道门,便是宫外了,一时间,盈玥怔怔看着,有些失神了。
永瑆如何看不出自己小福晋的小心思?不由笑了,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想出去吗?”
盈玥本能地小鸡啄米般点头。
看她这小模样,永瑆忍俊不禁,“反正今儿已经应了卯了,你若想出去,爷可以带你出宫溜一圈。”
盈玥瞬间眼睛锃亮,不由自主地扑到了永瑆身上,“你说真的?!”
永瑆没想到盈玥反应竟然会这么大,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顺势揽着盈玥的腰肢,笑眯眯道:“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便吩咐刘昶:“准备一辆马车,侯在西华门外!”
“嗻!”
盈玥兴奋地都要嗷嗷叫了,忍不住垫脚抬手抚摸着永瑆的脸颊,“我一次发现,你居然挺可爱的!嘿嘿!”
永瑆俊脸一黑,可爱是形容小娃娃的词儿吧?
盈玥欢喜之下,忍不住捏了捏永瑆的脸,手感还蛮不错的哟!
永瑆抓住她那双不老实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了下来,然后比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挑起了盈玥白皙的下巴,“可爱这个词儿应该用在你自己身上,你若想拍爷的马屁,可以夸爷英俊潇洒。”
盈玥险些翻白眼,永瑆的脸皮厚度真是与日俱增啊!
正在这时候,一对侍卫正好进过武英门外,便看到金水桥上,十一阿哥挑起了一个白嫩脸小太监的下巴……这实在是——众侍卫无不惊讶失色,然后急忙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永瑆和盈玥看见这队侍卫了啊!
永瑆触电般松了手,忍不住捂脸,爷这是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外之地,居然……
盈玥忍不住笑了,低声道:“我现在可是个太监,你说过几日,宫里会不会流传十一阿哥跟某个小太监不得不说的故事?”盈玥嘿嘿笑了。
永瑆黑了一张脸,他咬牙切齿冷冷扫过那队侍卫,冷冷道:“都站住!!”
侍卫们浑身紧绷,忙止步,齐刷刷打千儿跪下:“给十一爷请安!”
永瑆大步下了桥,走到侍卫们跟前,冷冷撇着跪在地上的这一串低品级侍卫,目光之冷冽,简直要将人冰冻。
为首的侍卫急忙磕头道:“回十一爷的话,奴才们什么都没瞧见!!”
永瑆不禁咬牙恨恨,恶狠狠威胁道:“若是宫中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爷就记在你们几个头上!!”
为首侍卫连忙道:“奴才们一定守口如瓶!”
永瑆哼了一声,算你识趣。
“诶?”盈玥眨了眨眼,她突然觉得这些侍卫最后面那个有点眼熟啊!便滴溜溜快步走了过去,弯下腰,瞅着那人的侧脸,不由的,她瞪圆了眼珠子。
“善保?!”盈玥发出惊呼。
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抬了起来,钮祜禄善保心中苦涩无比,他忙朝着眼前这位活泼的小公公拱了拱手:“福……傅公公,有礼了。”
盈玥哈哈笑了:“有礼有礼!我说善保啊,你什么时候当了侍卫了?”
善保忙回话道:“自成婚后,便补了西华门守卫一职,偶尔巡守武英殿、南薰殿一带。”只是偶尔,没想到却碰见了这位本应呆在内宫的主儿。
盈玥忙问:“是你那个太岳父给你补的差事?”
善保汗然点了点头,“傅公公见笑了。”
盈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儿还要出宫的,就不跟你絮叨了,再见了!”
善保松了一口气。
盈玥滴溜溜跑回永瑆身边,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吧。”
永瑆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吩咐眼前这对侍卫:“没你们的事儿了,滚吧!”爷居然差点忘了,钮祜禄善保如今是西华门侍卫了!不行,得把他调到别处!
侍卫们走后,盈玥忙伸手扯了扯永瑆的袖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宫吧!”
永瑆满嘴都是火药味:“爷现在改变主意了,现在就回乾东五所!”说罢,他一甩袖,便要原路返回!
盈玥呆滞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永瑆已经走出一丈开外了!
盈玥急了,一跺脚,急忙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生生把给人拽停下来,“别介啊!不是说好了出宫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盈玥越说越委屈,鼻子都瘪了,眼圈都红了。
永瑆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的盈玥抱得太紧,一对软软的小包子已经贴在了他后背上,那软软的带着弹性的触感,直叫永瑆灵魂都要飘出来了!
“哦~”永瑆荡漾地吐出一个字,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好好,这就带你出宫去。”
见永瑆居然这么快就允了,盈玥大喜,急忙松了手,小包子也离开了永瑆的后背。
永瑆不禁有些失落,他心中有点热热的,小福晋长大了些啊……晚上再细细探究吧,永瑆心中荡漾无比。
有永瑆带路,盈玥这位小公公轻而易举便出了西华门。
登上马车之后,盈玥才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坏了,我没带钱!”
荡漾的永瑆笑脸眯眯:“放心吧,爷带了。想吃什么,爷带你去。”
难得永瑆大方一回,盈玥想了了一会儿便道:“去翠竹楼吃面吧。”她盼着永瑆以后能时常待她出宫呢,所以就吃点便宜的东西吧。
永瑆蹙眉摇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还是去如意楼吧。”
盈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呃……好吧。”——你不心疼银子就好。
如意楼不但点心一绝,各色菜肴也不逊色,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快晌午了,正好在这里用顿午膳。
永瑆竟出奇地大方了起来,一口气点了十几道精品菜,估摸着少说也得三十四两银子,也就是永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盈玥瞅了一眼,便只管开吃,大快朵颐。
吃得正欢实的时候,雅间的门的被敲响了,刘昶忙去瞅了一眼,便忙禀报道:“是豫王府的世子和世子福晋!”
第二二八章、老爹傅恒
“是豫王府的世子和世子福晋!”
盈玥大喜,连忙放下筷子:“修龄和宝容?!我都大半年没见宝容了!”
门外的宝容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瞬时喜出望外,再也等不得,二话不说便闯进了雅间中,“月娘,是你……呃!”宝容一双妙目瞪了个滴流圆,眼前这个一身太监服的……可不正是月娘么!
“噗嗤!”宝容笑喷了,“月娘怎么成太监了?”
好不容易见到宝容,原本她还激动得紧呢,没想到这厮当面就开了嘲讽!盈玥气不打一处,哼哼道:“你以为我出宫一趟容易么!”
宝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了一眼修龄,夫妻俩会心之下,忙齐刷刷给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一福晋盈玥见了个常礼。
虽说修龄已然是铁帽子府世子、等同郡王,但见了永瑆这个光头阿哥,照样得请安行礼。
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永瑆笑着道了声免礼,打趣道:“你小子是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挺悠哉的嘛!”
修龄苦笑:“十一爷就别打趣我了,一直赋闲在家,都要长毛了。”
永瑆“唔”了一声,“去年冬天豫王不是病得不轻么,汗阿玛还以为……咳咳!”永瑆忙打住了话,“最近你阿玛似乎又硬朗起来了。”
修龄道:“多谢十一爷挂念,已经无碍了。”
永瑆点了点头:“得嘞,回头我跟汗阿玛提个醒。”好歹是****府的世子,整天没个差事也不像样。
听了这话,修龄大喜:“那就多谢十一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