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存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帐外有士兵来报,“将军,裴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晏既慢慢地松开了她,“高世如醒了,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你就在帐中等我回来,或是去寻琢石说话,昨夜她受了一点小伤,肯定在自己的营帐里。”
观若有些焦急起来,“伏大人的伤原本就没有好全,既然早知道昨夜凶险,为什么还要她一起过去。”
晏既安抚着她,“琢石不在宴上,又该在哪里呢?在你那里原本以为是最安全的,可是昨夜裴灵献来过。”
“从昨夜营中士兵受伤的情况来看,就算裴灵献的右手受了伤,琢石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她同我一起在宴上,已经算是昨夜最好的结果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再陷在那种紧张和后怕的情绪里。
“你放心,琢石只是因为之前腿上受过伤,行动有些不畅,所以昨夜才会受了点小伤的。”
“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拿着你那支红宝石发钗过去叫她看看,或者下下棋。今日营中会很混乱,旁的地方你不要乱走。”
晏既已经站起来,是准备去高世如那里了。他说今日营中事情很多,他或许已经在她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观若也站起来,送了他出去,而后折返回来,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营帐中呆不住,取了那支红宝石发钗,准备去探望伏珺。
伏珺如晏既所说,是在自己的营帐中呆着的。听说观若过来探望她,很快便让人放了她进来。
伏珺腿上的伤,分明比上一次严重的多。她半靠在床榻上,右腿上缠了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是受了剑伤。
观若很快走到了她身旁,“伏大人,你的伤吴先生是怎么说的?”
伏珺看起来面色苍白,就算是笑着的,她说的话也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只是伤了皮肉,要养一阵,等结了痂,就差不多可以下地了。”
她又来关心观若,“昨夜殷姑娘昏迷不醒,明之很着急,我也就没有问他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在看见你醒过来了,明之也可以放心了。”
“今日营中事情很多,你知不知道他去忙什么了?”
观若有些心虚,她毕竟是早已经醒过来了,在营帐中和晏既消磨了半日的时光,营帐外却有许多人在担心着。
“高世如已经醒过来了,将军去同她谈条件了。他说让我过来探望一下大人,他也担心着您。”
伏珺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打算追问她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总是很能体谅旁人,若是这些事观若有不想提起的可能,她便连问都不会问。
但观若其实并不排斥将这些事告诉她的。
后面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想必也想知道高世如为什么会忽而伤成这样,还没有了孩子。
不过裴俶的事情,便可以暂时不说了。
“昨夜我在营帐中等候将军,先等来了高世如。我先弄伤了她,而后用剑指着她,不许她轻举妄动。”
“结果她便装出腹疼来欺骗我,还呼唤起将军的名字,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实在是没想到她伤了右手,居然还想着要杀我,将军便刺了她一剑,来保护我。”
观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有些怕见血,所以……”
伏珺听完,心中了然,“高世如年少时为了接近明之,曾经和我们一起学过。”
“并没有多少女子会学这些,所以她的剑术,在女子之中当是数一数二的。殷姑娘学过剑术?”
观若摇了摇头,“并没有学过。我听着帐外的声音不对,想着躲一躲,便吹熄了帐中的烛火。”
“而后我见高世如持剑进来,知道她心存恶念,便先下手为强,偷袭了她。”
伏珺望着她,“殷姑娘很有胆识,运气也不错。”
她说着这话,语气很真诚,并无半分调侃之意。更多的还是关怀。
观若心中一动,踌躇了片刻,“伏大人能不能也教我剑术,我觉得总是靠旁人来保护自己是不够的,总要自己也有防身的能力才好。”
“当然可以。”
观若还担心她会拒绝,结果她很快便同意了,“只怕你不愿意学,若是你肯学,我一定会教你。”
“不过其实明之的剑术要比我好的多,你跟着他学,会比跟着我学更快。而且——”
她指了指她的腿,“我的伤还要养一段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而且我对外的身份是男子,和明之一样不方便,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眉姑娘,她的剑术也是很好的。”
眉瑾的剑术很好,观若前生就知道了。她只用一根木棍,也打退了一群想要欺侮她们的地痞流氓。
“那我遇见冯副将的时候问问她,看她是不是方便。”
伏珺点了点头,“若是她很忙碌,你就再回来找我。”
两个小娘子相视一笑,观若又从怀中拿出了那支红宝石发钗。
“这是我从梁宫中带出来的东西,或许和文嘉皇后有些渊源,不知道伏大人能不能认识。”
听说与文嘉皇后有关,伏珺很快将那发钗接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而后十分肯定地道:“这是娘娘的发钗,我在凤藻宫中见过几次。”
她又望向观若,语气半是焦急,半是嘲讽,“殷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是梁帝那个老匹夫,将娘娘的东西赏给了你?”
观若摇头,“并不是这样的,将军攻破梁宫那一日,我原本要去含元殿见梁帝,这是袁姑姑亲手为我簪在发髻中的。”
“那一日原本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所有的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除了这支发钗。”
“袁姑姑做事向来谨慎,几乎不会有临时起意的时候,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不知道袁姑姑的目的是什么。”
“而从梁帝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又并不认得这支发钗。”
也有可能是到了那一日的情境,什么样的旧情,都根本不管用了。
伏珺将这支发钗递还给了观若,“我只知道这是娘娘的东西,承平九年之后,娘娘常常在内殿的铜镜前,望着这支发钗叹息。”
晏既他们都是男子,就算是亲人,年纪渐长,也不再能随意在娘娘的内殿出入了。
而娘娘身边亲近之人都知道她的秘密,有时娘娘心情不好,便会偷偷放她进去陪伴娘娘。
“不过我却也并不知道这支发钗曾经有过什么故事,又为什么会落到袁静训手里。”
她见过这支发钗,可是娘娘从没有告诉过她它的来历,她总是很快便将它收好了。
观若并没有接,“既然已经知道是文嘉皇后的旧物,不如就由伏大人收着吧,就当作是一个念想了。”
既然这是文嘉皇后的东西,或许袁姑姑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像当年的文嘉皇后?她猜不透。
她知道的只是她拥有了晏既,不会再经历一遍前生的事情,她觉得这支发钗应该落到更珍惜它的人手里。
伏珺再次伸出手,郑重地将它放到了观若手中,“娘娘给予我的东西,已经足够我受益一生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无论是因为什么,这支发钗如今属于殷姑娘,便好好珍藏吧。”
“希望娘娘的旧物,亦能给你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