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琨很平静地告诉我他准备出国旅游,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他在观察我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我微微一笑:“这是好事,古人说过人不出门身不贵,出门看看,开阔一下眼界,长长见识是很有必要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李永琨回答道:“正在办护照呢,估计还得等几天。”
我点点头:“正好趁这几天准备一下,不过你到国外去语言不通是个问题。”
李永琨却说他早在半年前就报了一个英语速成班,简单的口语对话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问题。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也让我感觉到他早就已经为这次的出国做了充分的准备,莫非学习英语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很有这样的可能,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计划自然得周详一些。
我想或许他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犯罪预备,他精心策划了这场杀人夺宝的计划,连退路都已经想好了。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一定在憧憬着不久之后他便带着一笔钱投奔到自由世界去了吧?
“我听说你想卖房子?”我突然问了一句。
他显然有一些吃惊:“没有啊,你是听谁说的?我卖房子干嘛?”
我耸耸肩膀:“也许是我弄错了,之前像是听谁提起过来着。”
李永琨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去旅游,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回来了,卖了房子回来我住哪儿?”他说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说:“这菜怎么还不上来,服务员!”
我感觉到他的心虚,难道他真的把房子给卖了?
我之所以想到房子的问题是因为既然他要逃走,那么不可能再回来了,他怎么可能留把家里的房子给留下来呢?我听傅华说过,东山村拆迁安置的时候他好像是赔了两套还是三套房子,变了现怎么着一有一、二百万呢!就算他拿到了那一千万,可也不会嫌钱多吧?一、二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再说了,穷家富路,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吧?
“喝两杯吗?”他微笑着问我。
这是干什么,提前庆祝吗?
我开了句玩笑:“茅台?”他先是一愣,接着说道:“行,我再不济一瓶茅台还是请得起的。”
我忙说道:“说笑的,随便来一点吧,茅台我还真不敢喝,喝惯了嘴以后没有人请了不得把我馋死!”
李永琨跟着笑了两声:“朱医生,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那成,我们就喝青酒吧,那电视上怎么说来着,喝杯青酒,交个朋友,您这个朋友我李永琨是交定了。”
我也不再客气,再客气就不自然了。
我也不想再试探他,只要顺着房子的事情查一查应该就能够查出些端倪来的。
酒菜上了上来,他让服务员退下,自己亲自给我倒了杯酒,然后举起杯:“朱医生,这杯酒我敬你,因为你,我才想要做回正行,重新做人,你对我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啊!”
我皱起了眉头,虽然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语言却是乱七八糟的。
他见我这样,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这才恢复了常态:“没有,只是你突然这样文皱皱地说话我有些不太习惯。”
他嘿嘿一笑:“也是,其实我原本就是个粗俗,想学人文雅一点却弄得个四不像。好了,话就不多说了,我先干了这杯,你随意!”
他仰头脖子一口气把酒给喝了下去。
虽然他说我随意,但我若真的随意他恐怕心里就会有想法了。在我们这儿人家敬酒你就得喝的,有句老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我们这儿的酒规矩。
我也一口气把酒喝了,李永琨一脸的笑意:“好,爽快!”
他再把酒满了,我说道:“老弟,这杯酒就慢慢喝了,我不胜酒力。”
他却非得把头三杯都干了,我只能由着他,我酒量不好,好在杯子不大,三杯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杯过后,他果然不再劝酒了,只是一边吃着一边和我聊着一些奇闻轶事,一顿饭倒也吃得不算太闷,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其间他几次绕着弯向我打听王靖原案的进展,我便虚与委蛇,我当然不会把我们对他的怀疑告诉他,不过以他的聪明一旦他的出境被限制以后应该很快就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吃过饭我便告辞离开了,我没有开车来,我知道今晚是肯定会喝酒的。
李永琨主动替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还要帮我把车钱付了,但却被我拒绝了,我让他别太客气了,这样下次我可不敢再赴他的约。
他没再坚持,一直目送着我坐的出租离开。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我知道待再也看不到我的车子之后他或许会换上另一副嘴脸。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为什么非得在他的面前提房子的事情呢?既然我怀疑他会把房子卖了让傅华他们偷偷查一下不就结了?我在他面前这么一说不是等于告诉他我们已经对他有所怀疑,接下来如果在出境的问题上他被阻挠的话肯定就会想到这是我们干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应对。
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电话给傅华,把晚饭的事情和他说了,他听我提到房子的事情时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意思,他说他在知道李永琨要出国的事情时为什么就没想到这茬呢?现在房管局那边已经下班了,只能明天再去打听。
以我之见,李永琨如果真要跑路的话那房子应该早就已经转手了,说不定还是“关门卖”,也就是说屋里的那些家私他什么都不带走,买家可以直接拧包入住。
“没事,你别想太多了,就算你不问他,只要他的护照和旅行签证办不下来办不下来的话他一定会猜到是我们做的,那个时候他也一样会想到房子可能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今晚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从你这儿套话,他的心里没底。”
傅华安慰我,我苦笑了一下:“华子,我还是觉得那笔钱应该转账回来了,你是不是再花心思查一查。”
傅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哥,我真的仔细查过了,能够帮他接收那笔钱的社会关系我们都查过,真没有!行了,你喝酒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那边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