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说在迷雾丛林里见到的人都是与此事相关的人,那为什么我会见到我爸呢?
伊万杰琳说那些是残留和封存在原始洞穴里的能量,那我看见的我“爸”是个什么东西?
安瑟尔说当年是我爸带我来这儿的,从我想起的记忆中应该是我生病了我爸带我来这儿治疗,本来只是存在于梦里的丛林和大树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和梦里曾见过的人我都已和他们进行过交流……除了我爸。
想到最开始的梦里,小时候的我拼命地拉着我远离我爸,难道是有什么原因让那时的我非常害怕他?
我问伊万杰琳:“你知道我父亲么?”
她说:“教会和教堂在策划那件事时我并不在城镇上,传闻都有说‘女巫’被赶出了城镇不是么。”
她说不认识我爸, 那为什么听我提到我爸第一念头就是当年教堂的事情呢?
我站起来走了两步:“那还有谁知道?……卡门?卡门肯定是参与了那件事的,所以他一定知道。”
伊万杰琳歪了下头,说:“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因为得知你不再是合适的容器之后他伤心欲绝之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都找不到他。”
赵围问我:“是之前去的那个房子里的人吗?咱还被他手下抽了一顿的那个?”
还有一个疑点,我那晚在密林中只见到了安瑟尔和小时候的我,并没有看到我爸,所以这又让我非常疑惑,自己到底该相信他是什么,我觉得我肯定不会因为他死了好几年对他思念深切才导致我在这诡异的梦里见到他。
我在联想着各种我爸和这个地方的可能性,直到我想起第二次去教堂找高程南的时候,我和芬恩在坟地里看到的,那个写着我爸名字的墓碑,我突然有了想法。
假如我爸当年带我来这治病,然后得知我其实是中了什么咒了,这些人想杀我,于是他求安瑟尔救我,然后他们可能想了个什么移形换影的办法把我和芬恩掉包了,所以芬恩才会不得已承受了我的命运,而这些西方奇怪的咒术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爸一定和安瑟尔达成了什么协议安瑟尔才肯放我走的,我走之后安瑟尔没有料到恶能无法控制,才导致了教堂被诅咒的局面。
……真是有些佩服我的想象力。
那么那个刻着我爸名字的坟和这件事应该有关系,我是在灵体的情况下看到的,直觉告诉我那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我转过来对高程南说:“我想再回教堂一趟。”
赵围:“快!快给他一捶打晕拖回去。”
高程南走到我身边,说:“咋了?”
我对他说:“我……之前去那里的时候落了点儿重要的东西,我得回去找找。”
赵围:“你是落了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吗你要回那鬼地方?!就那满地的鬼早把你给撕了……不值五百万的东西你就别去了。你不会是出国之前真买了我推你的那个高额保险吧?实话告诉你最多就赔个三十万,多的别想了,你也不是拿命赚钱的人是不是啊魏疼。”
我:“不敢去就别逼逼。”
刚才的想法固然都是我自己想象的,到底事实是怎么样我觉得也是要去教堂看看,或许莉莉和德莱茜她们也知道些什么。
高程南毕竟了解我,他同意和我一起去,赵围嘴上是贱但是真心放不下我俩所以也说要去,我只好让林愈东留下来看着东西。
赵围:“诶,把那大兄弟也叫上。”
高程南:“哪个大兄弟?”
赵围朝我示意了一下,我说:“不了,芬恩受了伤,他需要休息。”
赵围深深地凝望了我一眼,然后指着我说:“你变了。”
高程南也跟着指着我:“你忘了我和老赵差点儿被tank抡成肉饼?……你变了。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我白了他俩一眼。
伊万杰琳跟我说:“回教堂里或许还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
我想了想,说:“记忆什么的,不恢复也罢,我只想纠正因我而起的错误。”
我们四个从车库后门溜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林愈东拉住我,颤抖地说:“又,又要去哪儿啊你们啊,后天我们就要走了啊!出事儿怎么办?!”
我:“老林,你跟李小童说一声,她知道怎么做……也和曹释彬说一声。”
虽然曹释彬跟我讲他之前都跟抢险队在一块儿,但是我心里就是不太相信他说的。
我们跟着伊万杰琳从后门走了出来,赵围说:“咱走过去?这大冷天?去那儿可远了。”
伊万杰琳吹了一声口哨,从远处的雪雾中来了一辆马车,我记得是在法国的时候卡门让我坐的那辆,因为马鞍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她示意我们上车,赵围和高程南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摸不着头脑这马车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四个坐进马车里,马自个儿叫了一声就开始跑起来。
我四周看了看,问她:“之前卡门也让我坐过这辆马车,他说不能随便坐这马车的,这是为什么?”
伊万杰琳指了指顶棚上的一个像星轨一样的标志,说:“这是曾经教会遗落在这里的马车,通常什么人坐过马车他们都可以知晓。虽然已有些年代,教会施下的法咒法力剩下不多,但难免还遗存着法力。”
他们聊到教会我又想起之前莉莉和德莱茜说的,卡门背叛了他们,意思就是卡门和教会勾结在一起了?教会的目的就是得到寄生了恶能的容器,那当年卡门岂不是想要弄死我的人之一?
伊万杰琳看着我的眼睛,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说:“十几年前卡门确实和教会合作过,他想要证明自己,证明他所想的‘运用恶能’是可行的,为此他才和安瑟尔决裂。”
我问:“卡门和安瑟尔……是恋人关系吗?”
伊万杰琳抿了一下嘴,问:“你应该比我清楚。在我眼里他们都只是小孩儿。”
那我们在你眼里岂不是孙子?
这马车跑的是真的快,我们在车里不觉得,但是一会儿就到教堂门前了,我开始相信卡门可能真的是骑着这玩意儿从法国回来的。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伊万杰琳把我们放下来,对我说:“这里的结界让我非常不舒服,你们完事儿之后再喊我。”她甩马鞭就走了,消失在血雾中,却也没告诉我们怎么喊她回来。
高程南拍拍我,说:“魏哥,我怎么觉得你上套了呢?她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让你再到这儿来,你之前从这儿出去可是病的不轻啊,你想好了啊。”
我走到铁门前,铁门已经打开了,我回头对他俩说:“我就是来找点儿东西,速战速决。”
我带着他俩绕开教堂去到后院,那片泥泞的花地让我不住地反胃,所以我伸手挡住视线快速地绕开从左侧的坟地入口走了进去。
赵围:“操!你是怎么把东西掉坟地里的,你在那儿蹦迪了吗?!”
我说:“上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不是分三组找高程南吗,我和芬恩就是来这儿的啊。”
高程南:“不是,虽然我魂被勾走了,但是我人还在房子里呢,你来坟地找我是几个意思?”
我:“难免你的魂被女鬼勾到坟地里的呢?”
赵围在路边捡了两根断裂的铁栏杆防身,他俩跟在我后面,我顺着记忆在一排排墓碑里寻找那个刻着我爸名字的石碑。
我再次看见了那个贴着莉莉照片的墓碑,我在碑前驻足了一会儿,赵围好像也认出来了,说:“这,这是不是上次叫章鱼杀我们的那个鬼?!”
“你说谁是鬼?”
然后莉莉就从半人高的墓碑后面走了出来,赵围当场抱住高程南瘫了下去,不过她现在并不是一身泥泞的状态,而是像照片里一样,身上穿着干净的裙子,头发梳的顺直,别着蝴蝶结。
但是我在看见她的时候居然很疑惑她究竟是不是莉莉,这与我见到的那个小号伊万杰琳真的太像了。
高程南使劲拽着我的手臂,疼的我啊了一声,我看着躲在我后面的两个人,对莉莉说:“莉莉,我找到了能帮助你们的办法。”
她侧了一下脑袋:“什么办法?你找到能解决诅咒的办法了?”
我:“待会儿再说。”
我记得在莉莉后面不久就是那个空碑,我现在不是灵体状态,所以芬恩当时看到的空碑应该就是我现在能看到的,所以我正想跨过莉莉的墓从那边过去,她马上尖叫一声。
她:“你,你干什么?!为什么要从人家头上走过去!”
我呆了一下,说:“对不起。”
我们三个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走着,直到我认出那个空碑,我走到那个碑面前,问飘过来的莉莉:“你知道这里埋着谁吗?”
她摇摇头说:“在我被葬下去之前这儿好像就是这样了。”
我蹲下来,在空碑上摸索了几下,然后把赵围手里的铁杆拿来,开始朝着墓盖砸去,把他俩吓了一跳。
高程南:“你干啥啊这是?!!待会儿把人家惹急了从地里上来了可咋办?!”
赵围:“合着你不是掉了东西啊……魏疼,你难道知道这儿埋着什么宝贝?看着地方这么多鬼,也许还真守着啥好东西,就跟盗墓笔记写的那样。”
我一边砸一边说:“没事,这上面写着我爸的名字,挖出来也是我的。”
……
赵围:“你真他妈是个狼人,挖自己祖坟说的就是你吧?”
高程南还是很正常的,他问:“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啊?你怎么看到的?”
我就砸了一会儿累的直喘气,为了使唤这两个人就说:“我当时得了怪病,我爸被忽悠带我来到这里,幸好清醒的快要赶紧带我跑路,但是毕竟钱都带来了,带着那么多钱跑路肯定跑不掉,情急之下只好找个空坟堆给埋了。后来我爸死了,我妈有次跟我提起这事儿,但是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现在我来这儿就刚好把钱都取回去……”
听见“钱”字的时候赵围眼睛都亮了,于是我又说:“咱几个也是难兄难弟了,出生入死好几回,二位大哥平时也帮我很多,我就想这钱呢也能全算我的,不如哥仨分了吧……”
听到“分”的时候赵围已经像充满了电站好开始跟着我砸了,一边砸一边讲:“嗨,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要帮忙就说,给啥钱啊……是四六啊还是三七啊?”
这石板不算很厚,三个人一顿砸终于砸开了,我把碎石块拿走,长方形的墓盖下面还有一层完整的大理石板,我把板取出来,接着我们三个人瞪大了眼睛,这墓里居然真的放着点儿东西——一个中号快递箱大小的木箱。
赵围:“哇塞,发了呀!”
高程南给他一拳:“你真想分呀啊?那是魏疼他爸留给他的东西,你清醒一点!”
操,我也不知道这儿真有东西啊,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爸留给我的,或许我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只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引起我的注意?
我用铁杆敲了敲木箱,就和高程南两个人把它搬了上来,把表面的泥土扫掉观察了一下,箱子是光面漆面,没有什么符号,也没有上锁,只有两个合扣,我正要打开的时候高程南抓住我的手说:“魏哥,这里面……真的是钱?”
他最了解我,肯定知道刚才我是瞎编的糊弄赵围的,如果贸然打开里面又钻出个什么怪或者有毒什么的,我们仨就可以直接埋一个地里了。
于是我想了想,说:“走,把它带回去。”
这箱子不是很沉,我和高程南俩人捞着从坟地出来,赵围暗戳戳地说:“诶,那个鬼还跟着我们呢。”
我想了想,让他俩拿着箱子先到后院等我,我回头跟莉莉说:“莉莉,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虽然觉得很不好,但是还是想问你,你记得当年你们是怎么死的吗?”
她好像并没有因为我这么冒昧的提问而感到愤怒,只是很平静地像是在说着日常发生的事情一样说:“我们和往常一样在学校里上课,接着教会的人冲进来,喊着失败了什么的,安瑟尔神父让我们都躲到地窖里去,之后我们在那里待了一天一夜,直到有人找到了我们把我们都抓了出来,我看见后院里有大量烧焦东西的痕迹,他们把烧焦的尸体都埋在了地里,修女们说那是得了怪病暴毙的病人,为了防止疫病传播只好把尸体烧了掩埋。那一天我们都待在教堂里,安瑟尔神父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在楼上玩耍的时候看见他们在坟地里挖了许多新的墓坑,你猜我做了什么,我爬上钟阁数了一下,墓坑数量是三十七个,而我们剩下的孩子正好也是三十七个。”
她顿了一下说:“联系到之前教会拿我们作仪式小孩子都能猜出他们一定是觉得我们没有用处了,想要让我们消失,那一天的晚饭特别丰盛,平日连鸡都不愿意煮给我们吃的修女居然还烤了牛肉,但是德莱茜让我们一口也不要吃,然而还是有孩子吃了,所以在入睡之后他们便中毒死了。”
她:“修女们发现我们没有吃掉有毒的食物,她们非常生气,教会的人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他们把我们全部抓到之前进行仪式的地下,想要把我们全部杀死在那里,因为怕村民检查尸首,所以他们给我们灌下了巫毒,那是没有办法验出来的毒。兴许是因为我们死的太惨而让还未被完全转移干净的恶能察觉,它借助我们的怨气恶化诅咒了在场的所有人,它们就变成了你们之前见到的怪物。”
她缕了缕头发,说:“然而诅咒是双向的,所以德莱茜她们也被困在诅咒之境中。你说有办法解除教堂的诅咒,你知道诅咒解除之后我们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么?”
我愣住了,还真没想过这点。
我:“……就算不上天堂,也比待在这个地狱好的多吧。”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也可能就这样魂飞魄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