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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节

这天一早,岳青阳匆匆的提了药箱从院子里出来,本来是要去宋府的,匆匆忙忙的走在花园里,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前面一个熟悉的人影刚好从前面小路的尽头拐了过去。

那个人是——

端木棠?

岳青阳愣了一愣,这才恍然发现他确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端木棠了。

端木棠这人从来就高调,不仅没什么正经,还喜欢到处乱晃,以前有事没事的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但是这一次,好像是足足有几个月没见过他了。

岳青阳本来也没多想,只将这归咎于自己最近嫌少出门的缘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还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样想着,他就不免微微失神,脚下步子有些缓慢的继续往前走,等他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端木棠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

“青阳公子,您这是要出门吗?”门房的小厮赶紧迎上来。

“是啊,去给我准备马车吧。”岳青阳颔首。

那小厮应声去了,他想到了端木棠的事情还是觉得奇怪,就转而招呼了那门房的管事婆子过来问道:“八公子最近还是经常出门吗?”

“啊?”那婆子似是有些意外,“不啊,也就最近这十来天才又开始出门的,青阳公子您不知道吗?前面有段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八公子好像是把少主给得罪了吧,被少主勒令禁足,给关起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算一算——好像有半年了吧。”

端木棠被端木岐勒令关起来了?这也就难怪他会觉得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可是这话不说还好,岳青阳听就越是觉得蹊跷。

端木岐和端木棠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很清楚,无缘无故的,端木岐定然不会随便就将端木棠给关了,一定是端木棠做了什么事而惹怒了他了。

可是,纵观这阖府上下,端木棠难道还能翻出个风浪来不成?

岳青阳的心中起疑,待要继续思索的时候,那小厮已经带人把马车从旁边的小门里赶了出来。

“公子,马车给您备好了。”

“嗯!”岳青阳回过神来,先上了车。

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不间断的拜访,宋家的人也早就习以为常,门房那边只象征性的和二夫人打过招呼就可以放了他进来。

岳青阳去到秋水榭的时候,这段时间院子里无景可赏,宋楚兮穷极无聊,索性就躲到书房里练习书法去了。

岳青阳先到花厅里等了会儿,宋楚兮才被院里的丫鬟叫了回来。

她和岳青阳之间比较随意,进门就直接笑道:“你真不用这样经常的过来看我,我又不会闷出毛病来。”

岳青阳从敞开的大门往外看去,但见那荷塘里一片萧条的精致,心里就莫名的添了几分躁意。

他勉强的将这种情绪先消化掉大半,然后才开口道:“横竖我也没事,就当是出门散步了。”他取出脉枕,给宋楚兮试了脉。

宋楚兮很配合的让他诊了脉,一面无所谓的笑道:“最近我都足不出户了,一直安养着,不诊也没什么事的。”

对于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她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

她是豁达,可是每每岳青阳看在眼里,心里却总会莫名的恼怒烦躁,尤其是日子拖得越久,他的心情越是难以维持平静,突然就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吗?”

宋楚兮被他吼的一愣,笑容不由的僵在脸上。

岳青阳骤然对上她的视线,这才猛地察觉自己失态,脸上神色瞬间就尴尬了起来,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最近有点事情,所以——心情不大好。”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就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实宋楚兮知道,这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一直都在绞尽脑汁的研习药方,想要试着根治她的病,大约是收效甚微的缘故,所以才会让他生出这么巨大的挫败感。

“不妨事的。”宋楚兮笑笑,也不揭穿他。

岳青阳还在为了自己的失态而尴尬,沉默了一阵才道:“再有两个月就又要到年底了,今年的话——”

一转眼,这一年就又要过去了。

“阿岐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足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端木岐了,现在再提起他的名字的时候宋楚兮居然会觉得有些生疏,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笑道:“进京朝贺要带的礼物是不是这会儿就已经要着手准备了。”

今年的这个境况,她是肯定别想进京了,当然了,就算只冲着她在天京的那个破烂人缘——

她也还是不要老实在南塘这里窝着的好。

岳青阳其实是一直都不知道她和端木岐之间断了来往,听了这话不禁奇怪,“怎么?他没跟你说?”

见不见面的,到底也只是她跟端木岐之间的私事,宋楚兮笑了笑,就含糊着岔开了话题,遗憾叹道:“我也不想问啊,随便他要带什么去吧,反正今年我是哪里也去不成了,只能老实在这院子里呆着了。”

她道不是抱怨什么,可岳青阳听了,心里还是堵得慌。

他四下里看了眼这偌大冷清的一个屋子,问道:“就目前这个状况来看,计算是除夕夜,他们也未必会放你一起出去守岁的吧?”

“是啊!她又不会进京去,铁定就只能密不透风的看着我来寻乐子了。”宋楚兮调侃道。

这件事她已经确认了,那冒牌的宋楚琪果然是怕在宋太后面前露出破绽,所以一早就推了年关进京的行程了。

只是这转眼已经有半年多了,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和宋承泽那边达成所谓的共识。

宋楚兮的心思重,所以什么样的环境都能适应,但岳青阳却明显的心事重重,时不时就不自觉的走神了。

和往常一样,这天他也没在秋水榭呆的太久,只喝了杯茶就起身告辞了。

宋楚兮送他到院子里,看他出了远门方才转身回屋。

岳青阳步履匆匆的走走在花园里,从一个院子前面经过的时候,恰是听到里面管家正在给新进府的几个侍卫训话,“半年前咱们府里曾经晚上闹过一回贼,惹得大小姐十分的不痛快,你们这些新来的,罩子都放亮点,有点眼力劲,尤其这下半年年关前的两三个月,盗匪都最是猖獗,千万不能再有疏失,知道吗?”

半年前这宋府里面闹过贼?这事儿他怎么从来没听秦菁提起过?

岳青阳的脚步忍不住的顿住,不多时管家交代完了事情就从那院子里出来,见到他,不禁差异,“岳大夫?您又是来给四小姐请脉的吗?”

“是啊!刚刚看完诊,这就要走了。”岳青阳定了定神,聊作不经意道:“不过我刚才好像听说前段时间府上招了贼?损失大吗?”

“发现的及时,倒是没丢什么东西,让您见笑了。”管家道。

“那就好。”岳青阳颔首,进一步确认道:“那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很久了,我记得那会儿也才三月吧。”管家思忖着,想起那天被杀的几个护院还有点心有余悸。

岳青阳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对,脑中突然如电石火光般闪过一个念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已经脱口道:“那些盗贼该不会是冲着秋水榭去的吧?”

两人本来就只是在闲聊,那管家没有戒备,下意识的就“咦”了一声,“您怎么知道?是四小姐说的吗?”

居然真是冲着宋楚兮的?

“是啊。”岳青阳脑中那个不安的揣测在飞快的凝结出一个越来越鲜明的轮廓,他压抑的屏住呼吸,面上只不动声色的继续套话道:“说是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恐怖呢。”

“可不是么,门口的守卫都被杀了,还好发现的早,如果真叫那些盗匪闯进了屋子里,可不定要把四小姐吓坏了呢。”管家更是长吁短叹。

三月的时候,宋楚兮的院子里那里有歹人闯入,甚至闹出了人命,端木棠被莫名其妙的关了有大半年之久,甚至在三月的有一段时间里,他还偶然瞧见端木岐露出病容来,这些事情的时间赶得那么巧,难道会只是个巧合吗?

岳青阳的心中有一种愤怒又痛恨的情绪煎熬,让他只在那一瞬间就几乎完全的无法忍受。

那些人简直丧心病狂!不,那些简直就是疯子!

他带着满腔的怒气匆匆回府,进门之后就忍无可忍的直接奔了老夫人的院子。

☆、第007章 她不该是我的吗?

岳青阳素来都是个性情温和又平顺的人,虽然有时候言语不多,但是对任何人差不多都是彬彬有礼的。

可是这一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那脸上表情,几乎可以称之为是狰狞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青阳公子——”雪竹正坐在门廊底下做绣活,见他直冲进来,不由的大惊失色,迎上前来阻拦,“您要见老夫人吗?等奴婢先——”

“不用!”岳青阳一把挡开她的手,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彼时老夫人正闭目坐在暖阁里捻佛珠,程妈妈陪在旁边。

他这一下开门的动作弄的很大,程妈妈几乎是吓了一跳,沉着脸看过来,才要斥责哪个奴才不懂事,见到是岳青阳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倒是狠狠得愣了下。

老夫人也睁开了眼睛,不过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这也是最平常的事情一样。

岳青阳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程妈妈直觉的就心里紧张,试探着侧目去看老夫人,“老夫人,是青阳公主来了。”

岳青阳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先静止了片刻,然后就一步跨进门来,直接对程妈妈道:“程妈妈你先出去。”

程妈妈还是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老夫人的反应。

岳青阳这么闯进来是为了什么,老夫人的心里已经隐隐有数,只是她却面不改色,也坐着没动,只就平静如初的给程妈妈使了个眼色,“你带丫头们到院子外面等着吧。”

不是到院子里,而是直接赶出去?

程妈妈的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过老夫人的命令她不能违逆,只就顺从的应了,“是!”

程妈妈快走出来,反手合上房门,再一招手,把院子里的所有丫头婆子都带着先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岳青阳和老夫人两个人。

岳青阳脸上表情丝毫不见缓和,直接走过去,径自走到那暖阁里,然后就二话不说的跪了下去。

老夫人知道,这些年里他对自己怨怼很深,经常的顶撞和不敬,让他这样稳稳的一跪,已经是十分反常了。

“有话就直接说。”老夫人心里不悦。

她能猜测到岳青阳这样做的原因,心里这就已经开始堵得慌。

“我喜欢那个丫头,你让我娶她吧。”岳青阳开口,直白的完全根本就不带一个字的曲折。

他的语句简短且干脆。

老夫人听在耳朵里,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

她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是出于本能的就脱口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家的那个丫头,”岳青阳道,语气依旧冷静且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我要娶她为妻。”

这一次,语气甚至比前面还要强硬。

老夫人原还以为他会闯进来,至多就是和自己大闹求情的,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就突发奇想,说要娶宋楚兮。

她心里的愤怒,只在一瞬间就已经充斥到了顶点,好像是用什么方式也发泄不出去了。

她的面目开始变得扭曲,腮边肌肉因为愤怒而抽搐抖动,目光找不到落点的四下里飘荡一圈,最后便是忍无可忍一把甩出了手中紫檀木的佛珠。

她是内功深厚之人,这一下又是盛怒之下由心而发,佛珠刚好砸在岳青阳束发的玉冠上,将那玉冠砸裂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老夫人的面色通红,胸口起伏,再就不想多听他一个字的说法,霍的抬手一指门口,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给我出去。”

岳青阳跪在那里,脊背笔直,一动不动。

他的面容冷静,却自有那么一种无坚不摧的刚毅和坚定,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夫人怒极了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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