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最后却把大哥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宇文真咬牙切齿地接过宇文修的话，两只手早已用力握成拳。
“起初大哥服下药之后，确实是好了，当我看见他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心里不知道多激动！
可是没过两天，大哥突然又躺下了，我去找国师讨要说法，国师说是大哥残废太久的缘故，等过几日就好了。
我和大哥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于是找了吴院判来，只是吴院判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我当时还想着那个人只要没对大哥下毒，不妨耐心再等几日看看情况也行。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大哥竟在月圆之夜突然变成了今晚这副样子！
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也没学过武功，可当时他却打伤了紫宸宫好几个护卫！我怕宫人知道他这副样子之后会吓到，到时候整个燕北传的沸沸扬扬，大哥就彻底与皇位无缘了，所以我便将他引到了观海阁，那儿没有人住，也足够僻静，我就打算暂时让大哥在那里面关一夜。
只不过我功力太浅了，根本治不住大哥，而紫宸宫里可用的护卫也都被大哥打伤了，最终还是让大哥跑了出去，结果偏偏还遇上了护卫营里的一个护卫。”
这里就和裴寂之前从阿志口中听到的传闻对上了。
只是宇文修发作时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怪物，那护卫是怎么把他看成狐妖的？
“那狐妖一说又从何而来？”
宇文真咬牙道：“是国师策划的！大哥发病当晚，他早就料到了，所以赶在大哥杀死那个护卫之前，国师突然出现制住了大哥，之后又不知使了什么幻术，让那个护卫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狐妖，所以观海阁闹狐妖的事儿就这样传开了。”
“之后呢？”沈念安拧眉问。
“之后，我们自然是对国师屈服了。”
宇文真闭上眼面容惨淡地笑了一声。
“他制住大哥之后，我质问他到底对大哥做了什么，他告诉我，他让大哥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药，而是一种南疆奇毒，此毒可医死人肉白骨，对于我大哥这样生来有疾的人，效果自然是更加显著的。
只是此毒服下之后，中毒者便将付出比死更痛苦的代价，他们想获得什么，就得有所牺牲，大哥会慢慢变成一个怪人，就像今天这样谁都不认识。
我当时气疯了，拿着刀逼他救大哥，可他却说，路是大哥自己选的，没有人逼大哥，这种南疆奇毒一旦服下之后，便无药可解，而这也意味着，我大哥将彻底与皇位无缘了！”
沈念安闻言骤惊，“国师志在皇位？！”
“不奇怪，我们听了这么多事，就该知道这个人进宫之后的所有动作都是奔着皇位去的，那个时候的王上异常信任他，必然也是被他蛊惑了。”裴寂淡声说道。
宇文修点头道：“不错，我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父皇极有可能像我一样被他算计了，只是那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可是我不甘心宇文家的江山就这样拱手送给他那样的奸佞小人，于是与他做了交易，恳请他让父皇恢复神志。”
沈念安好奇道：“你做了什么交易？”
宇文修抿唇摇摇头，显然不打算说，而是云淡风轻的转了话锋。
“其实这个南疆奇毒也并没有他说的那般凶险，只是每月到了十五才会发作而已，但那时候宫里已经开始流传狐妖一说了，所以我就让他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裴寂扬眉道：“如此说来，每月十五从观海阁内传出来的叫声就是你了？”
宇文修抿唇点头，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眼下也不在乎这点儿秘密了。
裴寂闻言，凝声问：“那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这得问你了，你不正是为了这件事才回来的吗？”
宇文修抬眸看向他，眸中露出一抹深意。
“你当年刚进王庭时，父皇教导我和阿真一定要敬重你，我以为是你救了他的缘故，但后来想想，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沈念安在一旁看着，心里只觉奇怪。
裴寂来燕北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她，这一点她很清楚，只是宇文修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裴寂瞧见她的神色，淡笑一声，捂着心口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
“我的计划没必要让你们知道，从一开始，我的计划里就没有你们，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去南疆找这奇毒的解药。”
宇文修神色淡淡的，并没有表示。
宇文真心里过意不去，只得代他向裴寂道了声谢。
“多谢！”
裴寂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客气，随后又看向沈念安。
“走吧。”
“这就走了？”
沈念安眨眼看他，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搞清楚呢！
但裴寂的态度摆在那儿，不走还真不行，反正该说的宇文修都说了，至于别的事，恐怕问了也是白问。
她默默上前扶住裴寂一只胳膊，他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快压到她身上了，伤势明显比刚刚更重了。
宇文修凝目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看出一丝十分契合的亲密感。
宇文真忍不住在他耳边感慨道：“看来小堂主和裴慎之才是志趣契合之人，两人明明只见过几面，可我却觉得他们的关系比咱们兄弟俩还亲密呢！
大哥，你说他们两个该不会偷偷拜了把子没让咱们知道吧？反正我觉得他们两个就是有些不寻常，不过这裴慎之也是有本事，轻而易举就和明理堂扯上了关系。”
宇文修心不在焉地听着，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他的本事，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宇文真瞧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如今对裴慎之的印象还和多年前一样。
只是当年裴慎之进宫的时候，他年纪太小，并不知道大哥和裴慎之之间发生过什么恩怨。
但眼下裴慎之都愿意出手帮他们了，再加上小堂主，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将国师那个奸佞小人碎尸万段的！
紫宸宫外，沈念安扶着裴寂慢慢往护卫营的方向走。
他实在是太重了，没走几步路，她就感觉到累了。
若是以前，她倒是能再坚持坚持，但方才救宇文修时损耗了太多真气，她现在真有点儿撑不住了。
裴寂听见她粗重的喘气声，心疼道：“坐下歇歇吧，不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