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就别取笑属下了，您方才若是喊得再晚一些，怕是京兆府的人都要被引来了。”
沈念安却不甚在意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就算京兆府的人来了，郑立也一定会选择息事宁人。”
“为什么？”十一不解。
沈念安扬眉反问：“你想啊，如果你是一个暗探，你会跟官府的人打上交道吗？”
十一果断摇头，转念一想，郑立那处境和王妃说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
“王妃果然睿智！”
沈念安笑道：“你也不赖啊，刚刚那一套剑法耍得行云流水，看来这些日子武功又长进不少。”
彼时，坐在沈念安对面的一个粉衣女子突然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小声开口。
“王妃，那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没让您失望吧？”
沈念安转眸看向她，只见她眉眼轻抬，一脸的期待之色，肤如凝脂，皓腕雪白，不是楚水音还能是谁？
从郑立走出兴客来的那一刻，之后的所有行动，都已经进入沈念安的计划之中了。
见楚水音询问，沈念安赞赏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很棒，水音，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天赋呢！”
楚水音闻言，心里由衷松了一口气。
“哪有什么天赋啊，您不知道，我刚刚说话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那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就好像一匹饿狼似的，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神，就怕会被他瞧出什么不对劲！”
十一站在一旁附和似的说道：“那确实是个很谨慎的人，别的不说，就说他身边的护卫，反应敏捷，出招狠决，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
沈念安凝神听着，启唇问：“那他的武功跟你比起来如何？”
十一颔首道：“不相上下。”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沈念安愉悦笑道。
那个护卫的武功与十一不相上下，但是她的武功却在十一之上，也就是说，那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而郑立的反应还远远没有他的手下迅速，就说明郑立的武功还要再低一些，如此就更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十一却不放心道：“王妃，属下对您的武功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那个郑立诡计多端，连贺尚书都惨死在他手里，属下实在是担心您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如还是同王爷商议一下再行动吧？”
“没这个必要，论起对郑立的了解，你家王爷怕是还没有我深，再说了，我想用的手段，他也未必能想到。”
沈念安拒绝了他的提议。
倒不是她妄自尊大，只是不想让裴寂冒险罢了。
沈玥说郑立是个好色之人，一个男人精虫上脑时，哪里还想得了别的。
总而言之，郑立的命，她要定了！
……
按照约定的时间，三天后，郑立准时出现在一座普普通通的民居前。
这三天来，火凤一直在这附近盯着，也把该打听的信息都打听得差不多了。
那天撞到主子的女人姓楚，名叫楚水音，原先在飞仙楼卖艺，不过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身，后来攒够了银子，就从飞仙楼赎身出来了。
如今自己一个人住，每日以卖花为生，偶尔也会自己做一些胭脂水粉拿到街上卖，因为容貌出众，还被几个市井流氓调戏过。
郑立闻言挑眉，“如此甚好，独自居住，反倒方便我行事，又是个没背景的，就算真受了委屈，谅她也不敢去官府报案。”
火凤却不放心道：“但她毕竟是平民百姓，若还是飞仙楼的姑娘，自然会忍气吞声，可她现在都从良了，怕就怕她是个性子烈的……”
话还没说完，郑立一记眼刀便飞了过来，吓得火凤立马噤声。
“就是再烈的性子，本官也能把她驯服了！如今定安王无心政事，整个朝堂都是汪家做主，即便她真去报了官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哪个官员敢接她的案子！”
郑立冷哼一声，旋即向外走去。
火凤怕他怪罪，不敢再说什么，见他上了马车，只得顺从地驾着马车朝楚水音的住处驶去。
彼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楚水音正忐忑不安地在院子里坐着。
院中熏了一些艾草，驱蚊虫用的，味道不算浓烈。
过了一会儿，门外渐渐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楚水音心神一震，下意识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手，咬着薄唇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
下一瞬，院子里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楚水音深吸一气，尽量保持平静。
“谁啊？”
“小娘子，是我，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约定，我来取钱了。”郑立在门外答道。
楚水音拧着眉没说话，脚步缓缓朝门后走去。
郑立半天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以为楚水音反悔了，便有些不悦地抬起手，正打算再敲下门，院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水音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她身上穿着一条极素净的白裙子，虽然未施粉黛，但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郑立瞬间就看直了眼。
楚水音却佯装一副责怪之色，启唇问他。
“爷怎么这会儿来了，奴家今日等了您整整一天都不见您的身影，没想到您来的这么晚，奴家都打算睡了。”
郑立好脾气地笑道：“原本是打算早上就来的，只是临出门时被一件急事儿绊住了脚，这才耽搁了一整天，小娘子莫怪。”
“您是奴家的债主，奴家哪敢怪您啊！”楚水音轻笑一声，随后又道：“爷在此稍等片刻，奴家这就把银子给您拿来。”
郑立闻言点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楚水音刚转身走进院子里，他紧接着就跟了上去。
火凤站在马车前一动不动，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主子哪儿都好，唯独这好色的性子改不了。
东离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倒也不假，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毁在了女人手里。
可是他劝不了主子，他只是个护卫罢了，哪有资格评判主子的言行。
火凤默默想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瞬，耳边突然拂来一阵幽风，紧接着又有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火凤迅速拔剑，“什么人！”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空气，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他的一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