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被她这话气得不轻,一口血堵在喉咙里险些喷出来。
“好啊,枉你过去常跟我说什么自家姐妹不分彼此,以往你有麻烦的时候,我哪次不是第一时间赶过来帮你的,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我儿子死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你给我记住,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一定会把沈秋珩送到阴曹地府给我儿陪葬!”
狠话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杨氏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爷,我看大姐那神态有些不对劲,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要不咱们还是找人盯着吧?”
沈水北却不以为然道:“盯着她做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汪家手里抢人,你只管放宽心便是。”
杨氏见他如此相信汪家,再想想大姐的本事,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佛祖保佑,今天晚上,一定要让珩儿平安出城啊!
……
韩夫人去沈家大闹的事,徐有成自然是不知道的,派人去沈家通过气儿之后,他就去刑部了。
刑部大牢里有个囚犯,相貌与沈秋珩有几分相像,身上背了五条人命,被判了秋后问斩。
反正早晚都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以什么样的身份死,就更没人会在意了。
临近傍晚时分,徐有成带了几个得力手下前往刑部大牢,一众狱卒皆被迷药弄晕了。
沈秋珩听见动静,嘴角蓦地勾起一抹笑。
总算来了。
对面的柳依依见他神色不对,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你笑什么?”
沈秋珩挥挥身上的稻草从地上站起来。
“你没必要知道。”
“你……”
柳依依刚要说话,扭头就见徐有成带着人走了进来,赶忙求饶。
“尚书大人,求您放了我吧,韩少爷又不是我杀的,您为何要抓我啊!”
徐有成没理会她,直接让手下把她弄晕了。
另有一人上前打开沈秋珩的牢门,随手递给他一套干净衣裳。
徐有成说:“这案子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只能另外想法子,我今晚就送你离开,牢房之内会有人代替你死。”
沈秋珩何其聪明,瞬间猜到徐有成的用意,嘴角笑容更深了。
“这是尚书大人想出来的法子?”
徐有成笑道:“我可没这等手段,办法是大皇子想出来的,他找汪大人帮忙,所以才促成了这件事,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往后还请沈公子多多指教才是。”
这番话说的沈秋珩简直受宠若惊。
“徐尚书言重了,我只是您的晚辈,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指教二字更是不敢当。”
徐有成眯眼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你什么都没做,大皇子便能主动出面救你,这就是你的本事,若是有朝一日换我处在你这样的境地上,汪大人还真不见得会出手。”
沈秋珩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一派老成道:“大皇子重情重义,确实是个难得的主子,至于徐尚书和汪家今日出手相助的恩情,我此生也绝不会忘。”
徐有成见他还算上道,点头笑笑,随后让他迅速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紧接着又有两个狱卒将一个死囚犯拖了进来。
此人蓬头垢面,身上又脏又臭,可是乱发下的一张脸却和沈秋珩有七分相似。
沈秋珩见状微惊,“这人……”
徐有成抿唇淡笑,“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不过世间容貌相似的人本就常见,若不如此,又岂能瞒天过海呢?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出城。”
沈秋珩点点头,跟着他出了牢门。
一扭头,见柳依依毫无知觉地躺在对面的牢房中,他又突然停下了步子。
徐有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是舍不得柳依依,不免有些好笑。
“怎么,还留恋呢,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何必贪恋这么个水性杨花的。”
沈秋珩认真回道:“徐尚书误会了,我由始至终都没喜欢过她,只是她背叛了我,我一向又心高气傲,所以才会做出傻事罢了,尚书大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厌恶她。”
徐有成闻言挑眉,“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她杀了,也好给你出一口恶气?”
沈秋珩摇头拒绝,“不,我想请大人把她放了。”
“放了?这又是为何?”徐有成困惑不解。
沈秋珩眯起眸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来。
“把她扔在韩家大门口,韩少恭因她而死,以韩夫人的性子,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不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韩夫人绝不会轻易放了她。”
丧子之痛何其痛苦,更何况韩少恭还是韩家的独子。
韩夫人一生的心血都在他身上,如今他死了,韩夫人下半辈子彻底没了指望,自然要把柳依依恨入骨髓。
一想起柳依依往后的日子,徐有成不免有些同情。
不过这与他又有何干,办法是沈秋珩想出来的,柳依依就是真要怨也该怨沈秋珩。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也难怪大皇子会器重他。
不过这女人也是咎由自取,不管她和沈秋珩之间有什么恩怨,既然沈家已经决定让他们二人成亲,就该对沈秋珩一心一意才是,还妄想动什么歪心思。
到头来白白害死一条人命不说,自己下半辈子的好日子也算是彻底到头了。
徐有成默叹一声,摆摆手,吩咐一个狱卒把柳依依带去韩家,自己则带着沈秋珩离开了刑部大牢。
坐上马车后,徐有成从车厢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包袱。
“这里面是两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散碎银两,汪太傅说了,离开上京之后,你即刻去岭南,他另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沈秋珩点头接过包袱,“我知道了。”
徐有成看着他憔悴的侧脸,突然又叹了口气。
“照眼下的情形,三五年之内,你怕是不能再回到上京了,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沈家的少爷,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待大皇子登基之日,便是你出头之时。”
沈秋珩闻言淡笑。
“徐尚书不必宽慰我,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我比您更清楚,如今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别的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是京中的一切还多劳徐尚书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