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敛容看了汪清荷一眼,随后又看向沈念安。
“不知定安王妃打算怎么比?”
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帮汪清荷答应下来了似的,反倒让汪清荷心里为难到不行。
沈念安心思奸诈,谁知道到了比试时会耍什么手段。
她本不想答应的,可没想到皇上竟然开口了,这下就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沈念安看着汪清荷晦涩的眸子淡淡启唇。
“听说汪小姐乃是京中第一才女,不如就比六艺吧,有文有武,也算公平,免得让旁人说我欺负汪小姐。”
汪清荷微微攥紧手心看了裴寂一眼。
沈念安主动提出比试,她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拒绝,倒不是她技不如人,而是担心沈念安会耍手段害她罢了。
但皇上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她这会儿再反悔,显然是来不及了,再说她也不想让定安王小瞧了她。
不过沈念安也真是作死,居然主动提出跟她比试六艺,谁不知道在皇后娘娘每年举办的百花宴上,她的六艺已经连续三年拔得头筹,沈念安还妄想赢过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等着瞧,她一定会让沈念安输个一败涂地!
到时候,她不但守住了自己的名声,还为一众官夫人们出了气,最重要的是沈念安颜面尽失,连带着定安王面上也无光,若是再受到朝中大臣嘲笑,裴寂一定会在气怒之下休了沈念安!
汪清荷越想越得意,殊不知裴寂早已将她的心思看透了。
“既然汪小姐觉得没有异议,我看这比试就定在半个月之后吧,你和内子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汪清荷扬眉道:“定安王说笑了,我倒是没什么可准备的,倒是定安王妃确实得好好准备准备,琴棋书画这些东西,王妃以前应该连碰都没碰过吧?”
沈念安淡淡启唇,“确实未曾碰过,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学了。”
“好,我便给王妃半个月,免得到时候被人说我胜之不武。”
她在暗讽沈念安昨天的行径,因为沈念安昨日帮裴子推赢了比赛,若不是徐夫人后来闹了一场,那场比赛自然算是裴子推赢了,只是赢得没那么光彩罢了。
老皇帝等她们商定好了,这才笑着出声。
“比试一场终归是好的,只是光你们二人比试,未免显得冷清了些,适逢今年遇到皇后生病,百花宴并未操办,不如借此机会让京中的大臣千金们也一起参加,人多才显得热闹嘛!”
沈念安很怀疑皇上的意思是想让那些贵女们把她衬托得更无能一些,毕竟汪清荷是京中第一才女,她就是输给了汪清荷也没什么,汪清荷名声在外,输给她也正常。
可若是连那些普普通通的千金贵女们都比不上,坊间还不知会怎么笑话她这个定安王妃。
她倒是不怕丢人,毕竟她以前也没少丢人,就是怕裴寂和元宵被她连累。
裴寂瞧着沈念安突然严肃的脸色,眉目温柔地淡笑一声,旋即看向老皇帝。
“如此也好,凡是比试,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否则就没看点了。”
皇上见裴寂毫无异议,倒像是对沈念安充满了信心似的,意味深长地沉笑两声,视线紧接着落在韩云逸身上。
“韩爱卿今日倒是悠闲的很,今年科考的试题已经拟完了?”
韩云逸早在皇上进来的时候便呆住了,期间沈念安和汪清荷都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满脑子都是皇上会不会怪罪于他。
他为官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对翰林院之事也处理得井井有条,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害的自己人头不保。
至于今日与这定安王妃论辩,已经是他平生所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若不是汪小姐告诉他,这样便可以为老师出口恶气,他多半也只会像那些御史大夫一样在背后写几篇小文章指桑骂槐。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皇上今日竟然会来国子监!
皇上和定安王是否已经瞧出了什么,若是察觉出他是在故意诱导定安王妃犯错,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儿,韩云逸更是忍不住打了一记寒颤。
而老皇帝见韩云逸久不开口,面上不免有些不悦。
“韩云逸,朕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韩云逸身子一哆嗦,软着腿直接向老皇帝跪下了。
“皇上,臣、臣……”
他躲闪着眼睛想跟皇上解释,可吞吞吐吐老半天,嘴里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倒让老皇帝更生气了。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往后都不必再说什么了,滚回你的翰林院去,往后若是再让朕在不该看见的地方瞧见你,仔细你头上的乌纱帽!”
“是,臣、臣遵旨……”
韩云逸已然是吓坏了,行过礼后几乎是逃命似的跑出了国子监,直看得汪清荷心里一阵恼火。
她也没想到这韩云逸居然如此没用,没制住沈念安也就罢了,还险些被皇上吓晕过去,难怪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大学士。
因着张祭酒今日不在,皇上在国子监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汪清荷还有一些话要同皇后娘娘说,自然是和皇上一起走了,不过临行之前十分挑衅似的瞥了沈念安一眼。
沈念安只当没看见,这汪清荷的聪明劲儿全用到和别人勾心斗角上了,不愧是汪家养出来的,跟他们汪家人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裴寂见皇上已经走了,带着沈念安也准备离开,岂料裴子推和苏明然执意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反正祭酒今日也不在,罢学一天也没什么的,祭酒都能休息,我们为何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定王叔,你都不知道一连上了两个月的课有多辛苦!”苏明然理直气壮道。
裴寂还没开口,沈念安已经拉住了裴子推的手。
“这韩云逸还是张祭酒的学生呢,却被教成了那么个小肚鸡肠、胆小如鼠的货色,我看这张祭酒的学识也不怎么样,再说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练蹴鞠,元宵也早就累了,今日不学也罢,娘带你们去街上玩儿!”
苏明然眼睛一亮,立时抓住裴子推的袖子。
“元宵,定王婶可真好,我也好久都没上过街了,你带上我一起去吧?”
裴子推却未应他,而是抬眸看向了裴寂,显然是在询问裴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