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志甚是不屑地嗤了一声,转眸看向裴寂,正欲问话,岂料裴寂却突然拂袖将自己手里的匕首扔向竹林那边,锋利的刀尖径直插穿韩锡面前的一根细长毛竹,只差一寸便戳瞎他的右眼了。
韩锡被这架势吓得僵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阿志挑眉看见他,心里颇有些得意。
“我说我们裴哥怎么突然间发这么大火呢,原谅是这儿藏了一只偷听墙角的臭狗啊!”
韩锡瞬间火起,“胡说什么,你骂谁是狗!”
阿志抱起双臂不客气道:“谁在这儿偷听,我就骂谁呗!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韩护卫,都这么晚了,你来我们院子做什么?正门不走走偏门,这不是摆明了没安好心吗?若不是我们裴哥手下留情,你刚刚早就瞎了知不知道?”
韩锡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从竹林内出来,没好气地阔步走到裴寂面前。
“我问你,你和沈念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寂颇为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国师派你来的?”
韩锡本能摇头,“不是。”
确实是他自己心存怪异才擅自闯进来的,只是没想到会看到方才那一幕罢了。
裴寂冷眼看着他的脸嗤笑。
韩锡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坦,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知道我方才行事确实不够坦荡,但你裴慎之又光明磊落到哪儿去了,靠严刑逼供的手段逼着那人说实话,你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一旁的阿志闻言,横眉一竖,险些挥拳揍他。
“我说你这个人,你偷听墙角还有理了,居然还有脸说我们裴哥不是正人君子,你们国师殿的人私下里做的腌臜事一点都不比我们少,真当我们都不知道国师殿的地牢死过多少人是吧?”
韩锡闻言,自知自己理亏,冷哼着转过了头。
恰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记通传声。
“裴大人,外面有人找!”
裴寂闻言皱眉,冲阿志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出去了。
韩锡见状,咬着牙意图跟上去,谁知刚迈出两步就被阿志拦住了。
“韩护卫,我这儿还有好些话没跟你说呢,来来来,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干嘛来了,故意打探我们裴哥的私隐之事?”
韩锡拧着眉推了他一把。
“走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闹!”
阿志却嬉皮笑脸地拽住他的胳膊。
“你没心情,但我有啊!我跟你说,我这会儿心情好得很,你想打听我们裴哥的私隐,干嘛非要问他啊,问我不就成了吗,我跟他一起共事这么久了,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韩锡闻言,眉峰微微一挑,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那你说,裴慎之和沈念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说他们两个啊,那能有什么关系,多半是我们裴哥看上沈姑娘了呗!你想啊,沈姑娘人美心善,又会武功,还聪明,比王庭其他婢女有趣多了,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啊?
不瞒你说,我也挺喜欢沈姑娘的,我们护卫营的兄弟们都喜欢她,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们裴哥啊,他若是知道了,铁定要动手打死我们!
不过我们也知道我们肯定是争不过裴哥的,他武功那么高,长得又俊朗,但凡人家沈姑娘的眼睛不瞎,那肯定也会选择我们裴哥对吧?”
韩锡见他眉开眼笑的在这儿胡言乱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蹭一下冒出来了。
“一个个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什么美梦!沈念安是国师大人身边的婢女,她要嫁什么样的人,需得国师大人说了算,裴慎之又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有王上撑腰便可任性胡来了,国师大人连王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裴慎之!”
阿志见他如此编排裴寂,心里也有些恼了。
“韩护卫,你这么说就太丧良心了,我们裴哥怎么就不行了,你可别忘了,今日那些地痞带着镇上的百姓跑到国师大人的院子里闹事儿时,还是我们裴哥出手帮国师大人解了围呢!
结果倒好,你不感谢我们裴哥也就罢了,居然还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过河拆桥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韩锡没想到阿志看着蠢笨,骂起人来却是个口齿伶俐的,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反驳他,一张脸倒是涨得通红。
而此时的别院正门口,裴寂出去之后,见外面站着一个白衣青衫的中年男子,眉眼端正,颇有儒者风范,与这小镇上的气质倒是格格不入。
裴寂凝眉打量着那人,缓缓踱步上前。
“你是?”
那男人并未直接回话,而是看着裴寂的脸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见过定安王。”
裴寂闻言,面色微变。
“你到底是谁!”
男人颔首笑笑,语气依旧和善。
“王爷不必如此紧张,老夫姓杜,小堂主私下唤我一声杜叔。”
裴寂听见“小堂主”三字,恍然明白了什么,面容这才平静下来。
“你是明理堂的人?若水镇上也有明理堂的产业?”
杜叔点头笑道:“明理堂是大堂主一生的心血,虽说近两年的境况是大不如从前了,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扳倒的。”
裴寂却凝声道:“那你怎知我的身份?”
“自然是小堂主告诉老夫的,早在你们来若水镇当日,小堂主便偷偷来找过老夫,她说您是东离定安王,是可信任的人,如若日后出了什么差错,让老夫务必来找您。”杜叔颔首回道。
裴寂被那句“可信任的人”温暖到了,平日里不管他和念安怎么小吵小闹,可是在她心里,她早就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而今明理堂的人找上门,那就说明他们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一定和念安的失踪有关!
思及此,裴寂的眼神瞬间不淡定了。
“你们发现念安的行踪了?”
杜叔沉稳点头。
“方才有个小少年拿着一支玉簪去当铺当钱,那簪子是明理堂的师傅做的,我们明理堂的人都认识,虽说不贵重,但却是小堂主的贴身之物,见到此簪就形同见到小堂主本人。
所以看见那簪子之后,老夫当时便觉出不对劲,心中猜测小堂主多半是遇上麻烦了,又想起小堂主先前说过有事就来找王爷您帮忙,所以老夫就赶紧让人备车过来了。”
裴寂凝声问:“那你们可有把那少年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