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抿唇道:“本宫暂时还猜不到她的目的,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你即刻派人将此事告诉父亲,只要盯紧了皇上和荣贵妃的一举一动,本宫自会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是!”
莲心颔首应下,神色匆忙地出了大殿。
彼时的大街上,荣贵妃与皇上共乘一辆马车,二人皆穿着便服,连随行的羽林军都换了装扮,看上去就像一群普普通通的护卫,丝毫不打眼。
马车内,荣贵妃望着老皇帝说:“皇上,臣妾先前听凌儿说,城中最大的酒楼兴客来里的菜品乃京中一绝,有些菜式可是连宫里都没有的,不仅如此,那掌柜的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说书人,这说书人讲的故事极是有趣,单单每日去听书的人都能挤满酒楼的大堂,咱们既然都出宫了,不如就去看看?”
皇上笑道:“前些日子还说最爱听宫里的戏班子唱戏,这会儿又爱上说书了,爱妃的喜好变得未免太快。”
荣贵妃笑言,“百花再美,也总有看厌的时候,偶尔瞧个别的趣事儿,也是情趣,皇上难道就不想听听那说书人能说出什么离奇古怪的故事来?”
老皇帝盯着她精致的眉眼看了片刻,随后撩起车帘,眼见兴客来已经近了,便吩咐曹德玉停车。
荣贵妃生怕被老皇帝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一路上强装镇定,入宫这些年,她对皇上虽不说十分了解,但四五分还是有的。
皇上方才盯着她看的时候,一定是瞧出了什么猫腻,只是他什么都不说,难不成心里是默认了她帮助定安王的意图?
荣贵妃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猜测圣意,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想反悔就难了。
更何况对皇上而言,一个活着的定安王显然比死了更有用吧,毕竟这可是皇上好不容易才扶起来的人啊!
凝神间,两人已经进了兴客来的大堂。
掌柜的见二人衣着不菲,眼神微微闪烁一下,觍着一张笑脸直接将他们引到了楼上的一间雅室内。
“这位老爷瞧着有些陌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兴客来吧,不知想吃些什么?”
老皇帝没说话,而是敛容看向了荣贵妃。
荣贵妃笑着点了几道招牌菜,全是清淡口味的,大清早的,她和皇上都不喜欢吃得太油腻。
掌柜的记下菜名,又叫来一个小二进来招呼着,自己则颔首退出去了。
甫一下楼,抬头却见门外又走进一个人,这倒是位常客,正是堂堂吏部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徐夫人。
掌柜的见徐夫人进来,赶忙迎上去。
“徐夫人有些日子没来了,那楼上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不知徐夫人今儿个想吃点什么,我们兴客来的大厨最近新研究出几道菜,不如端上去给您尝尝?”
徐夫人拧着眉摆手,神色看起来有些不郁。
“不用了,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做两道糕点即刻。”
话落,她便拔腿上了二楼,也不让掌柜的跟着,身边更是连丫鬟都没带。
掌柜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随后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徐夫人是兴客来的常客,所以在这儿直接包下了一间雅室,免得每回来的时候还要和别的客人抢房间。
但徐夫人今天可不是来吃饭的,而是见人,至于要见的是什么人,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徐夫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行至雅室门前,她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怯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扇门推开之后,呈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亮堂堂的房间,而是地狱。
想到这儿,她顿时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府里的下人今早送到她手里的,前来送信的是个小乞丐,将信扔到大门口就跑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岂料展信看过之后,里面的内容却吓得她脸上血色尽失。
“我知道你陷害定安王的所有事,若想保守秘密,就带够一千两银子到兴客来人字一号房见我。”
人字一号房就是她包下来的房间,对方连这个都知道,可见信上所言非虚。
未免对方将事情闹大,她也没有声张,而是带着一千两银票只身前来了,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害怕了。
万一对方贪心不足,拿到一千两银子之后就想要更多呢?
万一对方是在骗她呢?
万一这是谁故意跟她玩弄的一场把戏呢?
徐夫人设想过种种可能,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可是对方既然敢写下那样的信,就证明对方手里确实有她诬陷定安王的证据,若是来而不见,只怕会因此激怒对方。
万一对方在一气之下将她做过的事公之于众,那她就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思及此,徐夫人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抬手扣响了房门……
与此同时,与兴客来相隔不远的沈家后院内,沈秋珩已经从手下口中得知了昨晚被阿昭带进定安王府的“年轻男人”的身份。
“属下经过一整夜的跟踪,查知定安王妃找到了当初绣制那件龙袍的绣娘,这绣娘本已被徐夫人送出京,但徐夫人怕埋下隐患,所以就想杀人灭口,没想到这绣娘命大没死成,还被定安王妃找了出来,定安王妃这会儿已经打算带她去皇上面前说明一切了!”
沈秋珩闻言怒起,“我就知道这两个女人一定会坏事!汪清荷口口声声说裴寂这次必死无疑,结果呢,还不是让沈念安找到了证据!”
那黑衣人瞧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继续说道:“属下还查到,定安王妃设计将徐夫人约了出来,意图让那绣娘诱导徐夫人说出真相,毕竟单凭绣娘一人的口供,并不足以让皇上信服,只有徐夫人自爆,才能彻底证明定安王是清白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以那徐夫人的性子,到时候一定会供出汪小姐,而汪小姐为了自保,又必然会将您推出来顶罪,到时候就……”
沈秋珩眯眼冷笑,“想供出我,没那么容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沈念安不是约了徐夫人吗,我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浪来!”
话音落罢,他便拔腿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