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橙大骇,赶紧跳下车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摇着叶衍的肩膀呼喊,“叶衍?叶衍!你醒醒?叶衍?!”
叶衍终于醒过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他试图下车,但头晕得厉害,明显感觉到额头上有湿润的液体缓缓流下来,一片血红挡住了视线。
“你流血了!”秦思橙惊呼,伸手要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挡住。
他,“快走,车子很可能会爆炸。”
叶衍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撞上的车头,万一漏油,发动机失火,很可能造成爆炸,那样一来两人都危险了。
叶衍的脑袋剧痛无比,每挪动一步都倒吸口冷气,模样显得很狼狈。秦思橙顾不了那么多,忙扶着他下车,两人刚走出来不远,前面引擎盖就开始燃起火苗了。
秦思橙这时候想起自己的手机和包包都还没拿下车,想要回去拿,却被叶衍拽住手腕,他痛得不出话来,只能微微摇摇头。
秦思橙知道他是在担心危险,,“不行,如果没有手机,我们怎么联系救援?”
她着就要朝车子冲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路虎引擎盖上的火苗越燃越烈,半秒后突然一声巨响。
轰——
车子应声爆炸,一阵火光冲天而上,秦思橙目瞪口呆地瞪着那束火光,惊魂未定。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这里离姥姥姥爷的果园至少还有一个时的车程,又是山路,若是用走的,起码要好几个时吧?
当然最重要的的一点,是叶衍受伤了,他额头上流了好多血,得先帮他治伤,要不然是会危急生命的。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上哪里找救援去?
秦思橙眼里藏不住慌乱,牙关都咬紧了,四处张望着,“这么大的火光,怎么会没人发现这里?赶紧来人啊……”
叶衍拉了拉她的手腕,反倒安慰起她来,“你坐下等着,迟早会有人发现的,这片邴菊花田地势原本就高,很容易看到。”
他着,动了动身子,给秦思橙让出一块空地来,却因为这样的挪动,全身痛得呲牙咧嘴的。
“你别动,当心血流得更快了。”
叶衍自嘲地笑了笑,“死不了,时候生那么大一场病都死不了我,这点儿伤算什么。”
“……”秦思橙抿了抿唇,盯着叶衍那张俊美的脸,还有他额头上有些可怖的血痕。
叶衍嘴角带着笑容,双目轻抬看向她,却发现望向远处的视线模糊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血的缘故,我有点儿看不清了。”
“别去揉!”秦思橙忙阻止他,怕他伤到自己,并帮他将额头上的碎发移到鬓边,又在身上摩挲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到一包纸巾,忙拿出来替他擦拭额头上的血痕。
“怎么样?这样好些了吗?”
叶衍眨了眨眼,又闭上,又再睁开,却发现没什么效果,他摇摇头,“还是看不清楚。”
秦思橙心里有股不安的预感划过,心里更慌了,却不敢在叶衍面前表现出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道,“那你再等会儿,别着急。”
“我不着急,好像着急的是你。”叶衍笑着,顿了顿,他又,“你不是最讨厌我吗?其实你大可以丢下我,去附近找村民帮忙。”
秦思橙摇头,“不行!既然我跟你是一起来的,我就不能丢下你不管。”
叶衍嘴角轻勾,心里暗自感叹,她了这么多,就这句话才是真正最有效的安慰药。
虽然秦思橙表现得很坚强,内心却是害怕的,因为时候那场车祸,她从被家里保护着,鲜少经历多少风雨,今天这一遭,大概是她二十四年来最可怕的经历了。
偏偏天色起了变化,方才还是一片艳阳高照的蓝天,这会儿竟然刮起风来,吹得两旁的老槐树叶沙沙作响。
秦思橙想,也许老天爷也是一个爱落井下石的人,不会雪中送炭,反而时常雪上加霜,瞧瞧那黑沉沉的乌云,就像是老天爷变了的脸,扭曲着,撞击着,拼命地将一滴滴似眼泪的雨水挤出来,掉落人间。
不单如此,天空还开始打起了雷,闪起了电。
秦思橙有常识,倘若继续呆在树下,若是闪电刚好劈中身后的这颗老槐树,那她跟叶衍将是必死无疑。
不行!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秦思橙看见不远处有个直径一两米的大石块,她心翼翼地扶正叶衍的身体,然后冒着危险站到那块石头上,往下望去,果然发现惊喜。
离老槐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山包,那里有个山洞,或许能避雨。想到这里,秦思橙就不再迟疑,赶紧扶起叶衍往那山洞一步步挪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秦思橙终于扶着叶衍来到山洞内,两人的身上很快就湿了大半,她哆嗦着,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坐下,双臂抱住叶衍的肩膀。
他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如果再不做急救措施,恐怕血流过多会引起休克。秦思橙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贴身衣物,或许还没有被浸湿,能用来包扎他额头上的伤口。
于是忙找了个僻静处,偷偷脱掉里面的衬裙,撕成一长块布条,心翼翼地扎在了叶衍的额头上……
此时此刻,附近的村民们听邴菊花田的方向有异常的火光,怀疑有人开车出了事,于是纷纷出动救人来了。
数十分钟后,大家终于找到了这一带邴菊花田来,发现出事地点找不到人的踪迹,大家开始分头寻找。
山洞里,秦思橙将脸埋在叶衍胸前,人真是脆弱而可笑的,之前她那么提防他,可现在却只能依赖他,与他彼此相依为命。
如今,置身在漆黑的山洞里,身边只有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叶衍?”她听见自己的嗓音空落落地回在阴风呼啸的田野里,秦思橙有些害怕,双手抱紧了叶衍的胳膊。
“嗯?”叶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他感觉得到她的紧张,她全身绷得那么紧,贴他那么近,肯定是害怕得不得了。
“没,没什么……”她想自己就是害怕了,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却又怕被他笑话,只能更贴近他才决定踏实一些。
叶衍弯了弯嘴角,额头虽然还很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却极其享受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淡声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点点头,不自觉地将脸蛋贴在他的肩头上,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由远及近的人声响起,“在这!这里有脚印!”
秦思橙一惊,忙起身走到动口,看见不远处果然有人影走进,她高兴极了,挥了挥,“这里!我们在这里!”
村民们纷纷赶来,不一会儿叶衍被人抬起来送到了村民们自己做的简易担架上,据附近的村落里有村医,秦思橙就跟随大家的脚步去了村医院。
医生仔细地给叶衍做了检查,除了多处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秦思橙抓住医生的手,内心焦虑不安,“请问医生,我……丈夫的眼睛能治好吗?”
“放心吧,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已,神经视膜受到了血块的压迫,我给他开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连吃三天就能好。”
秦思橙轻吁了一口气,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双手握得紧紧的。
回到病房前,她不经意间听见一个村民对她感慨地,“你得感谢你老公,要不是他转动了方向盘,撞上那棵树的人就是你,就你这身板,啧啧啧,不死也剩半条命。”
秦思橙沉默着,不知为何,双眼有些湿润,复杂的情绪不断泛/滥。
那位村民似看出她的愧疚之情,借机调侃她,“你呀你,等你老公身体好了,一定要给他生个大胖子。”
秦思橙脸颊绯红,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她回到叶衍的病床前,看着他沉睡的脸庞,竟然有些心疼,她找村民借来一根干净的毛巾加一盆热水,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污渍和血迹,擦着擦着,心脏莫名地一点点越跳越快。
这种心脏猛烈跳动,随时都有可能窒息的感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好像越来越在意他了……
等等,秦思橙拼命地按着刺痛的太阳穴,心想: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在意他呢?就因为他救了她,就开始在意他了吗?她又不是古时候的女人,救了她的命,就要交与她的心吗?
不可以!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不过是一场协议婚姻罢了,只要她坚信这个信念,就一定不会深陷其中。
打定主意,轻吁了一口气,秦思橙重重地点头,打算去把毛巾洗干净,一转身,手腕忽地一紧,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儿?”
秦思橙心口一窒,他醒了!
极力镇定好心弦,她回头扬了扬手里的毛巾,“我去洗毛巾,给你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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