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惜柔公主来了吗?”
话音刚落,在屋子里就传出清脆尖利的询问声,紧接着“嘎吱”一声,大门打开,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廖嬷嬷从屋内出来,“老夫人还没睡着呢,请惜柔公主进去。”
“嗯。”惜柔公主点点头心中却飞快的划过一抹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姜嬷嬷快去厨房看看,备上热茶糕点。”廖嬷嬷朝惜柔公主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惜柔公主进屋之后,这才找了个借口将姜嬷嬷给支走。
姜嬷嬷低着头,眼神闪了闪,“是。”
“顾老夫人别来无恙!”
惜柔公主刚进屋,就看到顾老夫人身着中衣懒懒的半躺在软榻上,看起来应该是刚准备休息,不过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来了。
顾老夫人看着惜柔公主,感受着她身上那志在必得的信心,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该说的话,老身上次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艳儿是哥哥的女儿,不知道公主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老身相信,公主应该也不是那样愚昧的人,应该懂得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惜柔公主低着头,语气轻唤,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老夫人您说这世间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顾老夫人顿时沉默了,“公主您到底想说什么?”
“本公主想说什么,顾老夫人你心知肚明。”惜柔公主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本公主的耐心有限,所以顾老夫人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对了,这个东西,想必顾老夫人应该不陌生才是吧。”
说着,惜柔猛的朝顾老夫人抬起手,手指打开在她手指勾着的红线那头,赫然是那小巧玲珑的玉佩,晶莹剔透,合着微弱的光,上面那精致的纹路显得有些模糊了。
可顾老夫人见了,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抬手想要将那东西抓过来看得更仔细,却被惜柔公主扬手给收了回去,“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这个东西,你,你是从哪儿来的?”顾老夫人看着惜柔公主,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本公主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至于这个东西,那自然是有人给本公主的。”惜柔公主笑得非常的猖狂,“顾老夫人,您说,如果本公主将这件事情给捅出去,那顾国公府会怎么样呢?”
“你……”
顾老夫人顿时本就变得苍白的脸色显得越发的白皙,唇上血色全无,紧紧地盯着惜柔公主的脸,想拿到那枚玉佩奈何惜柔公主防范得也很紧。
“我什么?顾老夫人放心,本公主可是很好说话的。”惜柔公主间顾老夫人的眼神有些闪烁,顿时开口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道,“不过这毕竟是欺君的大罪,就这么瞒着,好像有些……”
说着,她眉头紧皱,自说自话着,“要不还是将东西交给楚皇吧,相信楚皇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啧啧,要说那姑娘还真是可怜呢,被人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身份,有家回不得,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啧啧……”
“你,你说什么?”顾老夫人听了,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悬在火上炙烤般,“你是说,她,她还活着?”
“咦,顾老夫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惜柔公主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她不仅还活着,还活得很好呢。”
这玉佩上的纹路,她刻意找人查过了的确是凉都安伯候府的族纹,所以这枚玉佩的主人已经呼之欲出,那个当初安伯候府世子柳世安留下的遗腹子,被柳红艳顶替了身份的女子。
顾老夫人转头看向廖嬷嬷,“当初你怎么说的?”
“奴,老奴……”廖嬷嬷低着头,心里却有些暗恼,恨自己当年一时心慈手软结果竟然酿成了大祸,想到这里她猛的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息怒,老夫人饶命。当年老奴不忍让夫人和小姐从此份例,所以将柳小姐,将她送给了一户没有生养的猎户家。”
顾老夫人听了,扬起手反手朝着廖嬷嬷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那你为什么要回来说柳儿没了?”
“奴,奴婢知道错了。”廖嬷嬷低着头,眼中老泪横流,“老奴只是想着这样老夫人您就能收养自己的女儿,不用跟自己的女儿从此天各一方,老奴是看着小姐出生的,实在不想看到她过着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惜柔公主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嘲讽的笑容,“不忍心让柳红艳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就让别人的女儿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去?啧啧……”
“老奴知道错了。”廖嬷嬷跪在地上。
“怎么,现在终于承认了吗?”惜柔公主看着顾老夫人,“所谓的顾国公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其实本公主真的非常好奇,顾国公到底是顾老夫人从哪里收养来的?”
顾老夫人闻言,闭上眼,脸上带着浓浓的悲戚之色。
视线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夜。
“咔——擦!”
夜幕沉沉,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漆黑的夜,漆黑的云,层层叠叠,满天彻底的压下来。雨哗啦啦的,打在屋顶上,甚至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雨势是怎样的大。
外面是哗啦啦的雨声,搭在房顶,声声惊心;屋内是产婆的鼓励声,催产声。
“用力,夫人用力啊。”
躺在床上,感受到下身阵阵撕扯般的疼痛,隆起的小腹中,阵阵绞扯。
“啊,阿环,阿英!”
顾老夫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生产时,她也曾那样撕心裂肺的通过。
“夫人快用力,用力;已经看到少爷的头了,夫人用力啊。”
当时还是个年轻丫头的梁嬷嬷紧紧抓着顾老夫人的双手,不断的在她耳边说着鼓励的话,“夫人,您要坚持住啊,小少爷就快出来了,夫人,夫人!”
时至今日,她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样将那个女儿给生出来的,她只知道在一阵撕心裂肺,甚至以为自己即将痛死过去的时候,猛然下身好似有东西滑了出来,紧接着是婴儿那稚嫩的啼哭声。
“哇,哇哇!”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千金。”
她只知道在听到产婆的恭喜声之后,她只觉得自己整个天都好似塌陷了般。
“夫人,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梁嬷嬷拉着顾老夫人的手。
“什么,不,不可能的。”顾老夫人怎么都无法相信,“太医不是说是个男孩儿吗?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阿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夫人您别着急,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梁嬷嬷同样反手抓着顾老夫人的手,旁边还有丫鬟在给顾老夫人清理下身和那些沾染了血污的被褥。
顾老夫人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她听到是女儿之后的绝望,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一直坚信的信念被人摧毁了,天塌地陷了般。
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