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为极夜很美。
迷离梦幻的光线,溢彩流光在天边……
但是真正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一定会告诉你,那特么全是扯淡!
永远阴沉晦暗的天空,让一切生灵都会遭遇到极大的生存挑战。而为了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戮!
杀掉任何可以为你提供生存能量的生命,把它们变成你肚子里的食物,以便能熬过这漫长的暗夜与寒冬,等待新的春季的到来。
而每年短短的两个月的春天,对于那里的生命而言并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太多感慨,它们一旦等到这样的时节,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立刻寻找一个雌性,拼了命的打垮任何一个雄性对手,获取交配权,繁衍自己的DNA,以期待他们的生命能以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下去……
魁北克北部的苔原,千里无人烟。在这季节更是早早的进入了极夜,而在未来的几个月以内,天空将一直是这种灰蒙蒙的色调。
光线暗得让人昏然欲睡,可是呼啸的寒风又会很快刺穿你包裹严实的外套,直接与你的肌肤做最亲密的接触。
美智子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她被林浩宇带着,这两天一路向北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一路上除了偶尔能见到正向南部迁徙避冬的野兽或者候鸟,真的连一个人都没看见。
只不过美智子虽然不大适应此间严寒而恶劣的气候,但是心理却很暖。
因为林浩宇不带秦霜,不带他的那些手下兄弟,更没有带黑玫瑰,却单独指名要她跟随。
“他说我是他的兄弟……可是哪有这样的兄弟……”一想到其他人听到林浩宇这个命令时看向自己那种疑惑的眼光,美智子便有些发虚。
或许那天自己真的做错了,不该突破最后那一道底线吧,可是为什么看起来林浩宇表现出来的样子,竟然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前方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绿色,透过结霜严重的风挡看过去,那应该是一大片低矮的乔木丛或者针叶林。
即便是身处在车内,开着空调,也不能抵挡外面透进来的寒气,因为林浩宇已经将空调全部吹响了风挡和车窗,只有那样才能将他们呼吸出来的水汽烘干,否则在这样的条件下用不了几分钟,风挡就会被完全遮蔽彻底的失去了视野,便再也无法驾车前进了。
美智子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先知,我们要去哪?”
“快到了。”林浩宇果然已经在慢慢的减速。
“我以为我们就要到世界的尽头了,这里应该是北极了吧。”显然美智子的地理知识完全不合格。
“北极?还早呢,这里顶多刚刚进入北极圈而已,好了,咱们现在下车步行过去。”林浩宇慢慢踩下刹车,可是即使轮胎是厚重的雪地胎,他们驾驶的这辆越野依旧在被刹车片抱死以后,在道路上做出一个优美的侧旋。
好在这里本就没有路,他们的飘移动作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很安全的停稳了。
开门下车,美智子第一口呼吸便觉得自己已经被冰封了!
冷,透彻骨髓的寒意会随着空气进入你的体腔,然后整个胸膛里都像结了冰一样,开始渐渐麻木。
车胎在学面上划出的痕迹,让美智子发现他们现在正位于一片冰面上,而冰的上面只覆盖了很薄的一层雪,所以才会那么光滑。
这里或许是一个小湖,或者是一条河,所以远方才会有植被生长,因为这本就是这片荒原里的一处水源地。
一个一年当中几乎有十个月被冰封的水源地!
美智子是这样判断的,然后她看到林浩宇正凝目望着一个方向。
“主人,你在看什么?”她问。
林浩宇却竖起一根食指,他带着那种露出指尖的战术手套,美智子看到从林浩宇的指端正散发出柔和的水雾。
这里的气温会排斥任何温暖的湿润的事物,只要一出现便毫不留情的将暴露出来的温度带走。
他没有说话,于是美智子便也凝目观望,她实在看不出那边有什么异常。
除了远方如同地平线一样的那一抹绿意,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白。
蓦地,前方的地表微微耸动了一下,美智子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不自觉的抬手去揉,然后才感到脸部肌肤的冰冷和僵硬。
而且更让美智子难以想到的是,她才不过从车内下来两分钟,自己的眼睫毛竟然已经挂上了一层冰棱……
难怪这里没有人,因为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已经无需考虑宜居的问题,这里根本就是冰雪的炼狱!
在昏暗的光线下,如果不是纯白的地表反光,只怕能见度会更低,难道是我被冻出了幻觉?美智子再次望向林浩宇,希望他能够立刻做出明智是决定,马上回到车里,然后继续开车走吧,管他究竟要去哪里呢。
只是她知道自己会服从的,绝不去质疑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决定才是她应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林浩宇忽然张口,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
美智子也没有想到,他的嘴里竟然能够发出这么难听而奇怪的音阶……
“呼-呜——呼-呜——呼-呜——呜-呜-呜-”
但是莫名的,美智子能够感受到林浩宇居然很兴奋!
然后更让美智子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前方的一片纯白的视线内,忽然出现一大片雪舞,一个巨大的白色物体冲天而起,张开翼展煽动起一大片雪雾。
那是一只美智子从未见过的鸟!
“呼-呜——呼-呜——呼-呜——呜-呜-呜-”
根据美智子的判断,这只白色的大鸟,只怕最少要有两三米那么宽,它用和林浩宇声线接近的声音鸣叫着飞到半空,然后一头向他们两人所在的方位俯冲而下。
美智子啊了一声,惊慌的去抓自己的手套,就在她刚刚露出自己的手掌,掌心也才冒出一丝淡淡的金光,就被林浩宇捉住了手腕。
“主人,让我把它打下来啊……”
林浩宇微笑着摇头,看着急切的美智子道:“这是我的老朋友。”
朋友?
如果从高空俯视,林浩宇和美智子就像这片雪原当中两个不起眼的尘埃,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虽然微渺却仍然很扎眼。
当然这是对视觉极其好视线特别远的那只大鸟而言。
白色的大鸟眼珠不能转动,但是脖颈却可以旋转二百七十度,其实早在林浩宇发现它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
而刚刚林浩宇停车的地方,距离大鸟刚好两千米。
白色的大鸟再度发出一声鸣叫,嘶哑而苍凉,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的传了出去,如果没有大风,这种叫声的声波甚至能被它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同伴接收到。
然后大鸟便一头扎了下来,那种凶猛而迅捷的姿态,即使美智子被林浩宇抓住,身体仍然抖了抖。
她在想,如果自己被这只大鸟那两个粗壮而尖利的爪子抓到,会不会被当场撕碎。
然而当狂风扑面,雪粒刮在脸上,刺痛让美智子睁不开眼的时候,咕咚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那只大鸟已经落在了他们身前几米开外。
美智子用力的抬手挥散飘飞的雪尘,然后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个大鸟的样子。
它就那么由动而静的忽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只大鸟立在那里,几乎有一米的身高,通体被雪白厚重的羽毛覆盖,圆圆的脑袋,小小的喙,外加两只大大的眼睛,还有背在身后的翅膀,猛然看去就像是一只放大版的呆萌企鹅,远没有刚刚的来势那么凶猛。
当然美智子很快便发现,其实这只大鸟更像一只猫头鹰,只是它完全是白色的羽毛,为它在雪原上的活动提供了绝佳的天然保护。
至少如果它一直保持在雪面上不动的话,没有林浩宇的提醒,美智子只怕走到它身边十几米,都未必能够发现。
只要大鸟把头埋起来,它看上去和一堆松软的雪堆没有任何不同。
美智子悄悄向林浩宇靠近了一点,把半个身体藏在他的身后。
“主人,这就是你的朋友?”
尽管美智子的声音很低,但是从她开始移动,大鸟的脖颈就随着她的身形保持着视线垂直的转动。
林浩宇捏了捏美智子的手掌,却忽然开口道:“老朋友,你可越来越懒了。我都进入了你的领地这么远,你竟然都不出来迎接,是不是已经老得不想动了?”
懒……领地……老……
美智子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和一只鸟说人话的林浩宇疯了,还是那只鸟原本就是人变的。
难道它原本就是个能力者?
可惜美智子还是想错了,鸟就是鸟……
它发出“krufff-guh-guh-guk”的喉音,慢慢张开了翅膀。
“怎么,你还想攻击我?难道几年不见,你已经把我忘了?”
林浩宇很不满,他居然甩开了美智子的手,向那只大鸟走了过去。